黄姨在原地踏步,走过去又走过来,很快停下。
过了好半天……
她把红儿扶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趁胎儿还没有生命,咱们把他……”
红儿打断她,重新跪在地上,轻揉着肚子,眼中含泪。
“娘,这个孩子我不能打掉。我与麻雀就快要成亲了,等他来找我的时候知道了我已有身孕,他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黄姨面露忧色,大大皱眉,半天才开口。“傻孩子,娘未尝不想留下他,只是……如果孩子没有爹,那你与孩子的一生就都悔了!”
红儿看着黄姨,坚定,提高音量道:“不会的,他会来找我的。”
黄姨叹了口气,“但愿吧。”
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娘你是答应了把孩子留下来?”红儿眼眶泛红道。
黄姨点点头。
红儿怀孕后,食量大增,黄姨说,跟她怀红儿的时候一样,喜欢吃酸吃辣。
黄姨吩咐红儿怀孕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宋庄也是,等孩儿他爹来了再说,所以红儿怀孕的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黄姨是个大夫,照顾起来也方便。
“对了,娘,前几天有人来找什么花时庵,与我们没有关系就没有跟你提起。”红儿咬了一口肉包子。
“哐啷!”黄姨手上的药碗掉落在地上,碎成七八块。
“娘,你的碗怎么摔地上了。”看黄姨半天没有反应,红儿皱眉提醒。
黄姨顾不上碗碎了,指尖因着急而微微颤抖,皱眉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就是几天前,一个美丽的妇人,还有两个小丫头,两个男人来家里。”红儿回忆。当时没有问他们的名字。
难道又是他?
黄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他们长什么样,你可看清楚没有?”
红儿想了一会儿,道:“五个人中为首的妇女的额心有一颗痣。说起话来凶巴巴的。”
眉心有一颗痣?照这么说我猜得不错。苏保成,这个名字已经埋在心里十几年了。这大半辈的痛苦都源于他。
“红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他就是苏太师苏保成。”黄姨不再隐瞒。
如今他都找上门来了,那么红儿的身份是没必要隐藏了。
红儿脸上的肉一跳,却又凝然道:“娘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其实她一直很好奇她的父亲是谁,可每每说起这个话题娘会都岔开话题。时间久了,两人都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禁忌。
黄姨说:“娘的真名就叫花时庵。那天来的妇人就是苏太师府上嫡妻的贴身管家,颜如意。”
红儿还是疑惑,睁着清澈的眼眸道:“看他们那作派,是来请娘回去的?”
黄姨无奈摇头,握住红儿的手,“八成他们是为了带你回去。”
从黄姨的口中红儿得知,苏太师多年前得了怪病,膝下只有妾室所生的一男一女,现在八成是觉得子嗣缺少,想要回红儿。
当初还是穷书生的苏太师与黄姨相爱。黄姨家里虽不富贵,但日子过得还宽裕,而苏保成穷得连上京赶考的路费也没有。
黄姨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他,可千盼万等,却换来了他的薄情寡义,为了前程,苏保成娶了一官员的女儿为娶,要黄姨做小,黄姨心性高傲,自然不肯。生下红儿头三年,苏保成也曾多次来求黄姨回去,毕竟都有了孩子。可她始终不肯,但之后便没有了联系。
后来黄姨也是偶然听到了苏保成不育的消息。
黄姨凝然,直视着门口的黄小风,它正在嚼着骨头。“红儿,你会不会怨娘,你要是跟了你爹,肯定不用住在这穷乡僻壤里,而是享受着荣华富贵。”
“娘,女儿怎么会怨你,有钱了不起?红儿也可以去挣钱给娘。”红儿笑嘻嘻道。
黄姨听了,心中宽慰。又忧心忡忡,“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滋扰。”
红儿已有身孕,不宜见人,要是被有心人造谣,可如何是好。幸好红云山的人少。黄姨平时也喜清静,故鲜少有人来家中。
只希望女婿能够遵守诺言来娶红儿。这样红儿也有个依靠。
储秀宫——
“梅贵人,皇上真是疼爱您,命人送来了羊脂玉钗,特别衬您的肤色。”婢女巧色边把东西放入梳妆盒。
左右不过一个多月林清文就从答应晋升为贵人,可见其受宠程度。
“只要不再让我回那慎刑司那鬼地方就成,只求我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梅贵人直视这储秀宫的富景淡淡道。
“今天穿皇上新赏的玫红色折枝裙。皇上说喜欢我穿鲜艳的衣裳。”梅贵人兴冲冲的道。
巧色心想,贵人性子活泼易笑,难怪皇上会喜欢。只是这样怕是失了一宫主位的身份。
等梅贵人穿戴好,隆福宫的阿青姑姑来请她去见丽贵妃。
“听说丽贵妃跋扈嚣张,可是自小主侍候皇上以来却从没有真正为难过小主。”巧色奇道。
梅贵人笑看她一眼,“丽贵妃的儿子都那么大了,怕她也不好意思跟我争风吃醋。”
隆福宫——
“臣妾给丽贵妃请安。”梅贵人弓身行李。
丽贵妃嘴角一勾,亲自把她扶起来。“妹妹见外了,还是叫我姐姐吧。”
梅贵人心中疑惑,怎么丽贵妃今天如此客气?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她随即盈盈叫道:“姐姐。”
丽贵妃笑答,“妹妹真是乖巧。”又叫阿青等人退下。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下只有她们两个,丽贵妃打量她几眼,阿青说得没错,本宫身份尊贵,有些事,别人会为本宫效劳。
“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你可否愿意为本宫效劳?你是知道的,在这深宫中必须要有个伴,才能待得长远。”丽贵妃散漫道。
梅贵人心中犹豫,她得回去想想,先告辞了。
梅贵人来到御花园,此时的菊花正开得鲜艳,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贵妃想拉拢我。真是进退两难。这后宫哪个女子没有心计?丽贵妃虽娇纵,但情绪会表现在面上。而皇后温柔可亲,让人捉摸不透。
巧色突然看到什么,转头跟梅贵人说:“小主,您看。树洞中间原来有个蚂蚁窝。”
梅贵人的双眸看过去的确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蠕动着。
小小蚂蚁,何其微小,让人一脚就可以踩死。梅贵人不屑。
好像黑点中又出现了一个绿点,蹲下又仔细一看,只见几只蚂蚁抬着一只毛毛虫。那毛毛虫还活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动来动去,可还是挣脱不了蚂蚁们的控制。
巧色道:“小主,动物就跟人一样,人多力量大。”
“可不是嘛。”梅贵人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