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吴府的时候天色已微暗,吴府大门敞着,门旁大柱子上已经贴上黄纸。
纪凌随手撕下一张,看了看上面画的符,又重新贴了回去,随后一脚跨过门槛。两人随着仆人穿过大堂走过长廊又进入后院,一路可见之处都贴满了黄纸符咒…
纪凌深深感叹,“这可真是大手笔啊,虽然画得不甚用心…但是…这黄纸不要钱啊,爹要是知道了得气得鼻子冒烟了吧。”
旁边蹲在石凳旁画符的弟子凑过来,“少主,小声点,刚才我们收了一千两呢。”
“一!”声音赶紧弱下来,“一千?这么多。”纪凌干脆蹲下来跟他一起画,“真不愧是开钱庄的,哎对了,你们去钱庄有什么发现?”
“普通的窃贼,有些伸手,只是太狠了些,搬了一半走,也不嫌累,特别是什么珠宝首饰,全搬走了。大师兄牵了追魂丝,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偷了这么多谁会再回来。”
“嗯。”纪凌已经画了一沓,搁下笔,“这家到底有多少冤魂啊,嗯,那孩子是邪祟侵体?”
“不知道,那吴老爷不让进去看。”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画这么多驱邪符?”这四周一片黄纸红字,纪凌感到头痛,“纪深,走!找大师兄去”说着捡起剑,拽起四处贴符纸的纪深去别院。
那吴老爷此时正攥着纪冺的衣袖打死都不撒开,吴夫人静坐在一边。
纪冺被缠得毫无办法,只得安慰道:“我与师弟们定会保证你们安全无虞。只是令郎的病要紧,且待我们去查看一番才好判断是否有邪物作祟。”
“再…再贴些符吧,我付了那么多钱…咳..咳…”
纪冺闭眼抿了抿嘴,不愿搭理。
吴氏忙上前扶住吴老爷,“老爷小心身子。”
“哟,吴老爷好心态啊。”纪凌几步踏入厅内,白色发带随着他的笑声一扬一抑,生动无比,“令郎躺在那里昏迷不醒,你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呢。”
吴老爷被吓了一跳,手哆嗦着却依然抓着纪冺的衣袍。
纪凌站到他面前,比他高了一截,故意靠近道,“你知道最安全的做法是什么吗?就是把你儿子一把火烧了,再埋到土里,一切百难即可消。”
“咳…真…真的?”
“不可!”一言不发的吴夫人双目发红站了起来,“你们抓贼便抓贼,驱邪便驱邪,不可动我儿子,哪怕他一辈子醒不过来,也不许伤他半分。”
“你…你…”吴老爷一手拽着纪冺,一手指着吴氏,“你一个妇人懂什么?难道我想让他死吗?这要害死我们一家的!”
“二位稍安勿躁,我这师弟说笑的,怎可如此,我等此来目的是救人。”纪冺安抚道。
“别跟他们废话大师兄。”纪凌手一抬,半柄剑出鞘架在了吴老爷的脖子上,“这符我们是不会再贴了,你若执意拖到月黑风高也好,妖魔鬼怪会探门的知道吗,等我们招出了什么,他们聚在一起在你家开个茶话会多喜庆。当然啦,我这剑不能杀人,但是若不小心在你脖子上划了一道,你也知道妖物最喜欢吸人血,这多好,将你困起来,自然就抓到他们了啊。”
“不…不不不…”吴老爷面色惨白,连连摆手,“来人来人…快带他们去。”
纪凌收起剑,对着纪冺的一脸不赞同嘿嘿笑了几声。
纪冺叹了口气转身道,“去把大家都叫来吧。”
纪深:“是。”
吴老爷与一众仆人都躲去了大厅,吴夫人领着众人立在小公子旁边,她看上去很平静。
“吴夫人果然爱子情深。”
“公子说笑了,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害怕自己的孩子。”
“只是不知,是否有的母亲会为自己的孩子去害别人?”纪凌问得毫不在意,也自然没有等到吴氏的回答。
纪冺两指探着吴小公子眉心,凝神施法。一炷香过去了,他额间已微微出汗。
纪凌皱眉,难道里面不止那个小妾的灵识?常人的灵识必然不会耗费师兄如此多内力,对了!他连忙拉着旁边一个弟子,“你们可有听说这吴老爷有个刚过世的小妾?”
“小妾?并未曾听说啊。”
纪冺睁开了眼,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孩子并无事,是入梦。”
纪凌道:“灵识纠缠在一起,总有强大的会把弱小的吞噬,他却无事?”
纪冺道:“看不清具体的,只能感觉到两道灵识没有强弱,这样看来,只要把其中一道引出,小公子即可醒来。”
吴氏面色看起来才略有些欣喜,“那太好了。”
纪冺站起身拱手道:“吴夫人可留下照看小公子,这里没有邪祟伤人,大可放心。我们师兄弟还需要商讨一番。”
“诸位请自便。”
别院客厅。
纪凌道:“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纪冺点头,“的确,这孩子体内两道灵识都很普通,甚至毫无灵力,但却有一股外力护着他们,或者说,锁着他们,旁的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
纪凌将城中小妾的传闻一一告知,既是这样,那小妾躯体已死,灵识回去也当归于寂灭。
纪凌道:“不如我们速战速决。”
纪冺沉思,“你是说,强行引灵?”
纪凌点头,“一起引出来,只要一炷香之内将小公子的灵识剥离放回去,不会伤人。”
纪冺思索一会,“就这样办,纪深,带大家布阵。”
月色不好,吴府内院无下人,只有寥寥几盏灯笼挂着。
大家一一就绪,纪冺施咒,其他人拿着符纸意将灵识引到院中缚住,纪凌与纪深等在那里。
院中空空,石桌石凳多余的物件全部搬走,只于二人站在中间。
纪深有些微微害怕,故意找话题道:“你还带着那颗珠子啊,好像是七岁那年收到的吧,都九年了,哪家姑娘送的,如此宝贝。”
纪凌抬起手腕,能看到入梦发出的微微荧光,“嫉妒吗?你也找颗一样的去。”
纪深不屑道:“我才不稀罕,还没有那些姑娘送我的荷包好,至少可以驱虫。”
纪凌突然一吼,“看!来了!”
“啊啊啊啊,在哪在哪?”纪深拔剑就往后缩。
纪凌拍腿大笑,“纪怀渝,哈哈哈哈,你瞧瞧你,芝麻大点儿的胆子,这么多年就没见长过,还没我的珠子大。”
“哼!”纪深收起剑,怀渝是他的字,纪凌喊他纪怀渝的时候,通常都在捉弄他的兴头上,他自是不去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