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的院中,一早注定是一派飒飒有声,拳打脚踢。阿玲卷起衣袖,立定请拳起势,开始练起鹤拳。秀娥伫立一旁,凝神观望。秀娥也是身怀武艺,正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秀娥看出阿玲功力非同一般。
一盏茶的工夫,阿玲收拳停了下来,脸上微汗。
“阿玲姐姐练的是何拳法,可否赐教秀娥?”
“拳脚功夫浅薄,不敢轻易言师呀!”阿玲客气道。
“哪里,秀娥也学过几天拳脚,尚能看出姐姐拳法不俗,能不能教教我呀?“秀娥乖巧地撒娇。
“我这是跟我阿爸学的鹤拳。”
“鹤拳!”秀娥睁大眼睛。
秀娥恳求阿玲教她学鹤拳,阿玲见她乖巧聪明,就答应了她。阿玲在秀娥面前演示了一套比较基础的套路,让她跟着练习。只是秀娥不能在土楼久住学拳,神色有些失落。
晨练收了功,阿玲和田云在瓷塑工坊里,试着打听秀娥的身世。田云抬起头,欲言又止,接着道:
“秀娥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原来也是一个望族之家,但前几年家道中落,亲人都失散了,如今,只能在一些朋友家打些零工。”
“我看秀娥为人灵巧,聪明知礼,往后窑场一忙起来,家里事务会越来越多,不如留在我家,帮我打理日常的一些杂务,不知会不会委屈了她?”阿玲心怀善意问道。
“多谢阿玲,这主意不错。我这两天问她看看。”
……
次日。
由于最近窑炉就要点火,阿玲想去文殊院上香。她问秀娥要不要一同前去,秀娥欢快答应了。
一早,阿玲带了一些果品和香茶,和秀娥步行前往文殊院。两人在山道缓缓前行,秀娥争着要帮阿玲提手中的果品,阿玲轻轻推开秀娥,两人有说有笑。初夏的山林鸟语花香,几只粉黄色的飞碟在山花间翩翩飞舞。不时,路旁的树丛传来几声莺啭雀鸣,山林更显几分静谧和安宁。两人路过一座石亭,石亭下方的溪涧山泉清冽,流水叮咚。阿玲带着秀娥到石亭下小憩片刻。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阿玲和秀娥各自取出水囊,灌了几口水。
这时,后方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四五匹马已经到了眼前。骑马的人放慢下来,到了溪涧边,纷纷跳下马来。他们把马放到溪涧边,让马自由啃几口青草喝几口山泉。其中一人回头看见了阿玲他们。只见此人眼前一亮,立马招呼同伴:“诶,兄弟们,你们看这是谁呀?“
“呦,这真是巧啊,这不是瓷窑那方掌柜的千金吗!”另一人也认出了阿玲。
阿玲仔细一看,认出其中三人的模样,正是上次在文殊院同她厮打的那几个。
“真是冤家路窄!”阿玲心里有不祥之感,她扭头和秀娥对视了一眼,轻声道:“秀娥,我们小心,这几个是土匪。
那四五个人正要从溪涧下往石亭包抄上来,阿玲不想纠缠,压低声音对秀娥道:”秀娥,我们从后面赶紧走!”还没等话说完,她伸出左手,扫了一下秀娥的胳膊,让秀娥赶紧脱身。
“别走,咱们老账还没算呢!”只听见身后有人挑衅道。
阿玲一心不想连累秀娥吃亏,迅速窜进林中的一条小径。这条羊肠小径骑马无法奔行,便于两人迅速脱身。阿玲在前带路,秀娥紧跟在后,两人动如脱兔,消失在茂密的松林之间。在一处小山头,阿玲停了下来回望后面的山林,灌木没有摇曳,林间静谧,看来那几人并没有穷追不舍。阿玲看了秀娥一眼,这时,秀娥眼里没有惊慌,更多的是勇敢和警惕,坚毅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沉静的气息。秀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拽出一把短刀。她举起右手紧握的短刀,递给了阿玲:”阿玲姐,这个你拿着!”
“你拿着,我没事,走,咱们走!”阿玲只想尽快离开。
后面没有追兵,两人放慢了脚步。
“阿玲姐,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认得你,他们想干嘛?”
“妹妹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他们是盘踞在山里的土匪,我们家已经和他们打过好几回叫道了,这伙人,就有几个,是上次在文殊院要把我劫去的那伙,就是田师傅救我那次。”
”哦,田师傅救你那次,我倒是略知一二……“
两人继续往山前村的方向后撤。阿玲一路跟秀娥讲起如何和土匪结下恩怨。从文龙猎虎得了赏银,到土匪下了黑单索要钱财,再到三箭之仇,最后,讲到了狼牙棒痛扫狗腿的事。
“打得好!就该收拾这群祸害!”秀娥听得咬牙切齿。
“看来,妹妹也是一副血性,嫉恶如仇。”
“阿玲姐,今天我是顾及姐姐赤手空拳,眼看他们都带有兵器,我们恐会吃亏,不然,我还是想拼几个回合。”
“真要拼起来,我们还要就地取材,抓到什么是什么。”阿玲举起路上捡拾的一根木棍,又伸手折断了木棍的枝叉。
“阿玲姐,你这包果品还没有丢下?”秀娥惊喜地望着阿玲左手还攥紧着带来的果品。
“供奉菩萨的怎能乱丢!”阿玲轻松微笑道。
阿玲心里担心秀娥的安危,没料到对方也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一点,让阿玲心里,陡然生出一份欢喜。她对这个新来的妹妹,又多了一份好感。望着秀娥白净秀美的脸庞,阿玲心里决定下来,一定要说服秀娥,留下来,留在土楼一起干。
两人一路快走,终于回到了山前村口的土地庙。一到村口,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田云看两人匆匆进了屋,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阿玲和秀娥的头发上,都带有一些草屑。
阿玲和秀娥直奔一楼的茶桌,倒了两大杯壶里的凉茶,咕噜咕噜的大口喝起来。
田云没有多问,跟着走了过来,又提起一壶开水冲到茶壶里。
“田师傅,今天真是冤家路窄。”阿玲吞下一口茶水道。
“出什么事了?”
“今天在半路上,就是在溪涧边那石亭那,我们又遇到了上回在文殊院遭遇的那几个土匪,他们正好骑马经过,放马停下来喝水。”
“哦,你们没事吧?”田云一边说,一边上下周身打量阿玲和秀娥,没有发现异样,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听阿玲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