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沓走了,留下了病弱的涟和幼小的牙子。
宽陵带着人查了刑沓的草屋,找到了许多刑沓平时用的东西,还有大把的水母葫芦。
很平常的一种植物,倒是没想到差点害了豆初。青晧看的眼睛都瞪出来了,豆初觉得要是刑沓就在眼前,他一定会扑上去把他撕碎。
月婆婆捡起地上各色各样的白色物体,有些隐隐散发着黑气。月婆婆一下子就猜出是什么了,连忙叫周围的兽人扔了手里的骨头,摇摇头:
“这都是黑祭司用的东西,你们当心了。”
涟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刑沓怎么会是黑祭司呢。他那么开朗那么阳光,怎么可能是阴暗的黑祭司。
看月婆婆严肃的表情,还有族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涟也恍恍惚惚明白了什么。
“他呢。”
“跑了。抓了豆初和空间猪就想走,后来被我逮到就逃了。”青晧开口。
涟脸色一白,青晧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你知道最近为什么部落有那么多盐吗,是豆初想出来的办法,东西储存在空间猪里了,刑沓这样做,可是叛族。”
一旁的族人唏嘘不已,涟倒是镇定,转过头看向豆初:
“他没有伤着你吧,我替他向你道歉了,对不起。”
豆初有些动容,连忙扶住涟。但哪知道涟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才说了没几句话就倒下了。
族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涟,满是同情。
唉,都是可怜的女人,之前一个雄性年纪轻轻死了,如今这个又是叛族的祸害,可怜了她们娘俩,如今怎么活下去。
而细细弱弱的牙子目睹着一切,没有说什么话,安分的可怕。
豆初伸手抱她,牙子也是乖巧的窝在豆初的怀里,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族人把她们娘俩关了起来,就为了提防刑沓,说不准他还好回来看涟她们呢。
月婆婆看她们病的病小的小,不忍心关在地下的牢里。商量了一番,最终让她们留在自己的草屋,多加了些人手看守罢了。
虽然她们没有被关起来,却和关起来没有什么区别,无论她们做些什么去到哪里,必须有人跟着。
平常玛丽安和乔去过几次看病,还有就是豆初了。
涟自此了无生机,她不恨这个男人,但是她就想问问,刑沓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没有留恋的走了。
还是豆初看她不忍心,天天都去看她。倒是惹来希娜一阵抱怨,刑沓都劫走了她,怎么还会人家媳妇那么好。
豆初也就笑笑不再说话,她相信涟是无辜的,可怜的雌性,刑沓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她不能左右,那又何必让她承担刑沓种下的恶果呢。
有豆初的陪伴,涟看上去也精神些,只是身体依旧不断的衰败下去。
“别想他了,都走了,你还有牙子呢。牙子还小,以后你们都走了让她一个人怎么办。”豆初给涟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你豆初,这些天也就你会来看我,真心实意的要我好。”涟扯起虚弱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知道我对你好,那你可要一直好起来啊。”豆初笑笑,接过杯子。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没多久了。”
“瞎说什么,当着孩子面呢。”豆初拉过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牙子。
“这丫头从小性子就静,不争不抢,安静的和没有一样。如今都这么大了,也能做些事情了。”
豆初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多大的幼崽哪能离开自己的阿娘,你或者就是她最好的依靠了。别胡思乱想些什么,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不会了,再不会了。”涟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豆初心里慌的紧,和青晧说了,青晧还笑她心太软。
“你这人怎么那么无情,人家好歹是一条命。”
青晧嗤笑,动了他媳妇,他就要他全家不好过。“你忘了人家刑沓都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你喝的那个药水?”
月婆婆说了,那是黑祭司炼制的药,大概能控制人,只是豆初特殊,所以没有什么影响。说道这个青晧就是一包气,要不是豆初与众不同,那她不久受制于人了?!
“总归人家孩子和雌性是无辜的。”豆初倚在青晧肩膀上。
青晧揉揉她的头:“那可不一定。”
知道刑沓做了叛族的事情之后,涟还能平静的和豆初道歉。就凭这一点,青晧断定涟知道些什么,之前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可怜了牙子,孤零零一个人。”豆初叹气,她也能察觉到涟心里藏着事情。
“我和你讲,”青晧立刻将豆初摆正:“以后要是涟再说牙子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答应。我们崽子还没生呢,怎么可以给别人养幼崽,听到没有。”
兽人很重视血脉传承,即使不是亲生的,但是只要两个兽人确认了关系,那就算承认了幼崽继承问题。
意义上,牙子就是刑沓传承的幼崽。
豆初点点头,颇有些无奈,青晧多说了多少次了。“我记住了。”
看豆初不耐烦的样子,青晧不死心的又嘱咐了一遍。豆初敷衍的样子,让青晧着实担忧不已。
没几天,青晧的担忧果然实现了。
牙子她们的饭菜都是部落做好了给她们送去的,这次轮到了波西去送。
波西老早就瞅准机会,连忙将那绿色药瓶里的东西倒进饭菜中。那药水也是神奇,倒出来是黑色的液体,一接触到食物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波西亲自倒进去的,她还以为没加料呢。
看没什么露馅的地方,波西放心大胆的给了涟。
涟如往常一样吃了些食物,等到波西要给牙子吃的时候,才叫住了她:
“牙子会自己吃的,你帮我叫豆初来吧,很急的事情,快。”
波西皱眉:“吃完饭也是一样的,你也可以和我说,我也能帮到你。”
涟摇摇头,坚持要豆初来。波西没有办法,看涟确实吃下了不少的药水,就没管牙子,径直走了。
等波西一走,涟立刻拍掉了牙子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细细的说道:
“记住阿娘之后说的每一句话,你要记住,要记住一辈子,知道吗。”
牙子也是泪眼婆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娘。”
等到豆初来的时候,涟已经虚弱的不行。
“怎么了这是,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豆初赶紧上前握上她的手。
涟勉强一笑,“时间到了,自然要走的。”
一旁的牙子一听,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豆初抱住牙子拍背安慰,回头嗔怪了涟:“你看到吓到孩子了。”
“豆初,我快不行了,但我还有个牙子放心不下,你看她多乖巧啊。”涟挣扎着要起来。
豆初连忙阻拦:“我自然知道牙子是好的。”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想牙子让你养着,谁养我都不放心。”
豆初一急:“牙子不是还有你这个阿娘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就答应我了吧,让我也安心些。”
豆初摇头:“你胡说什么呢,好好的竟是瞎说。”
看豆初不同意,涟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一边,不断的祈求:“我知道你心善,救救牙子吧,这么小的孩子,以后不会碍着你什么的,到时候等她成年就打发了。”
“瞎说,孩子还听着呢。”豆初连忙去搀涟。
哪知道涟一下子扯了牙子,让她也跪在地上:“牙子还小,没有人照看着,活不下去的。”
小小的牙子就缩在一边,任由涟摆布。
突然,涟似乎被抽空了力气,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来。
豆初大惊:“涟,你怎么了。”
涟乘着虚弱的声音继续哀求:“求你,收了牙子吧。”
万般无奈之下,豆初点点头,哑着声音答应了:“我同意了,我同意了。”
涟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采:“快,快叫阿娘。”
牙子带着哭腔,乖乖的喊了一句。
那声“阿娘”落下,涟是彻底的放下了。精神一弱,顿时昏过去了。
牙子看了大哭起来,豆初急忙大喊。
屋外的族人早就听到了动静,请来了月婆婆他们。
豆初看乔来了,连忙招呼她来看看。
乔也不说话,摇摇头。
“我能把她弄醒,只有一点时间了。”
只见乔拿了一根奇怪形状的棒子,在涟身上轻重不同的敲打几下,她就缓缓睁眼了。
涟无力的张开双眼,摸摸牙子的头,“阿娘对不起你,好孩子,活下去,记住阿娘说的话。”
牙子拼命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滴落下来。
“月婆婆,”月婆婆抓住了涟在空中缓缓举起的手:“我在,月婆婆在。”
“月婆婆,谢谢你。我一直想谢谢你,一直在照顾我们,我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月婆婆面露哀容:“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月婆婆,把我烧了,烧了吧,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了,太,太累了。”
涟也不在说什么,回头看豆初,“牙子,牙子就交给你,你了......”
月婆婆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了。
牙子睁大了眼睛,立刻扑过去,激动的大喊。可是兽皮上的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乔,还能救吗?”
月婆婆摇摇头,这人一心求死,就没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