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惊魂
天色已暗,四下里灯火璀璨。东市内街道上仍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李世民与萧锦玉并肩而立,一个身姿如松,清隽儒雅;一个背影窈窕,气度高华;看上去就是一对天生的璧人。
二人在酒楼门口峭立片刻,已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有马车过来,二人心中正感奇怪。
就听见“二爷,二爷!”的呼唤声远远传来,流云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挤了出来。
他匀了匀气息,用袖子擦干额前的汗,道:“二爷,今夜东市里人太多,马车根本赶不进来。您看怎么办?要不,烦劳县主移步到坊门那边乘车,可好?!”
李世民皱紧了眉峰。
身后的珊瑚急道:“那怎么行?这地方人来人往的,万一磕碰到小姐怎么办?小姐,要不咱们也改乘船好啦?”
萧锦玉道:“算了,珊瑚,不必麻烦!”
她抬头望见天际月华如水,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道:“今夜的月色这样好。既然是特地出来观灯的,走一走,凑个热闹,倒也应景。”
李世民目光变得温和,悄悄从下面拉住了萧锦玉的手。
萧锦玉骤然一惊,连忙四下环顾,想要挣脱。可李世民的手却握得死紧。
他缓步下了楼梯,只轻轻一带,便将萧锦玉拉到了自己身旁。两人的身影迅速汇入了拥挤的人潮中。
“我瞧国公爷适才的表现,似已对今夜之事起了疑心,只怕你待会儿回去……”萧锦玉与李世民相携同行,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一层隐忧。
“无妨!”李世民笑得一脸释然,“这件事明面上可都是公主府动的手。阿耶他虽然动疑,却抓不到实质性证据,大不了多罚我跪几天祠堂罢了。呵呵,我到底是他的亲儿子。他总不能将我怎么样吧?!”
他嘻嘻一笑,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两只紧握的手,兴奋地道:“咱俩今晚可是为京中百姓除了一害,本该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番才对。这样吧,我带你好好逛逛。咱们玩儿个尽兴,再回家受罚,那也值了!”
帷帽之下,萧锦玉的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她与李世民十指交扣,初时还只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渐渐地僵硬的身子也变得柔软起来,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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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往昔。年少的他们也似这般手拉着手,奔跑在演武场上。
年少的李世民带着瓷娃娃般的萧锦玉钻过高高的篱笆墙,偷偷观看一群群赤膊的军汉们操练阵势。
耳边回响着军汉们粗犷的嘶吼声,鼻中尤能嗅到那股阳光混合着汗水的味道,满眼间尽是威武雄壮的的男儿豪气。
当年那一切,对于自小就长在金堆玉砌、花团锦簇的王宫中的萧锦玉而言,新奇而又有趣。
犹记得那个时候,她又羞又恼,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眼向外张望。
这些军汉们身上的阳刚气概与她平日里熟悉的浮华纤弱完全不同,立时让人豪情顿生。
如今回想,那段时光过得真是舒心、美好!
萧锦玉的思绪沦陷在回忆之中,唇角不知不觉噙起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小时候的萧锦玉仗着几分天生的聪慧,总能提早完成西席布置下的课业,然后瞒着守卫,溜出宫去玩耍。
好几次,她甚至胆大包天地一路驰入战场,登临高坡,放眼远眺,纵观作战双方如何排兵布阵,浴血厮杀。
她还喜欢守在演武场旁,观看李世民示演枪法。跳着脚,拍着手,等待着为心中的大英雄送上一方汗巾。
虽然如今看来,当年的一招一式都略显稚气,可在那时的萧锦玉眼里,眼前的少年便如天神降世、战神复生一般帅气英武。
每次溜出宫疯玩一天之后,她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到宫中。次日,继续扮演大梁皇朝最聪敏乖顺的五公主,国主萧琮最心爱的嫡女和太子萧铉最疼爱的小妹。
谁也不会知道,那个居住在大梁皇宫,在她父皇、母后和江陵臣民面前规行矩步、学识、礼仪堪称完美的五公主萧锦玉,其实内心之中多么向往这样疏狂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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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李世民和萧锦玉又拉着手,像儿时那样,穿行在市井之中。便如一对寻常的男女,挤进街头卖艺的小圈子里欢呼喝彩;流连在街头的花灯摊子前猜谜游戏;停步在捏泥人的扁担挑子前,挑拣出一对儿最合眼缘的和合二仙……
他们不必顾忌到什么家世、身份,不必去顾忌不相干人的死活,也不必顾忌什么家族的荣辱兴衰……他们,便只有他们彼此而已。
东市之中人头攒动,叫卖声,欢笑声,呼唤声此起彼伏。
李世民瞅瞅萧锦玉头上略显累赘的帷帽,一个劲儿地蹙眉。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上悬挂着千奇百怪的傩面具,心中一动,忍不住勾了勾唇,道:“五儿,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放开了萧锦玉的手,大步朝着街边的小摊而去。
“砰砰砰”三声,天空中一连串炸响。无数支旗箭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色彩。
拥挤而来观灯的人群霎时间如被这美丽的焰火点燃,纷纷向着焰火燃放处涌动。
人们推搡着,拥挤着,向着东市最中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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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玉被这股蜂拥而至的人群挤了个踉跄,头上的帷帽也不知被谁给撞落到地上,霎时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额间的那颗朱砂痣如一滴热血般红得耀目。
欢呼的人潮不停向前奔腾、涌动。人人摩肩接踵,向着夜空中指点感叹、欢呼鼓掌。
萧锦玉身不由己,脚下似踩着浮萍,根本立足不定。
她心下焦急,踮起脚尖,朝着李世民离去的方向张望,却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头顶。
远处似乎传来了珊瑚焦急地呼喊声“小姐、小姐”,萧锦玉回转身去,可那声音却已淹没在了又一阵“砰砰砰”的焰火声中。
左右看不见一个得用之人。萧锦玉瞅准时机,正打算朝着街边的石级上挪步,突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尖叫和哀嚎声。
不远处又有惨叫声接连不断。
街头一家书斋的二楼上,有人高声示警道:“不好!快躲开,惊马啦!惊马啦!”
接下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哭爹喊娘的呼痛声、求救声汇聚成滚滚声浪席卷过来。
人群骚动起来。接踵摩肩挤在一处的每个人都慌不择路、四散逃命。
原本还在向前涌动的潮就像是突然掉转头来的浪涛般,席卷万波,直扑而至。巨大的反冲力让夹在中心的人们惊慌失措,一时间搞不清状况。
人们脚步杂沓,纷纷夺路奔逃。
萧锦玉余光扫到一个男子庞大的身躯直直地便向她身上撞来,瞬间将她掀翻在地。
眼睁睁瞧见一只只麻鞋、布鞋、皮靴,甚至是赤足,男人、女人、孩子的脚从自己眼前一一掠过,萧锦玉心里一面为刚才的人没有踩中自己而倍感庆幸,一面又为下一脚即将踏过来而无比焦急。
她鼓足力气,想要快速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施展轻功闪避到街沿儿之上,可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
萧锦玉心中清楚,这就是之前使用过冰凌草所带来的副作用。
这种古怪的药草药效之猛烈,能使人的身体长期麻痹下去,纵使再高明的武功也使不出来,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一般都不会采用。
她好不容易从人堆里奋力爬起来,还来不及站稳身形,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更多的人来。
这些人一个个似没头的苍蝇般乱跑乱窜,横冲直撞,又将萧锦玉一下子撞飞出去。
这一下萧锦玉可跌得不轻。落地时,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似被摔出个七荤八素。
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眼前晃动,萧锦玉此刻还想再往街边滚去,却已不能。
她被黑压压的人群包裹着,完全失去了方向。
右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萧锦玉心知就在方才那股拥挤的人浪中,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一只脚,直接从她受过旧伤的足踝上硬生生踩踏了过去。
曾经的旧伤夹杂着方才的新伤,一阵疼痛钻心,萧锦玉眼瞧着就要疼得昏死过去。
她却强咬着牙,奋力以手撑地,试图再次爬起来。
萧锦玉心里清楚得很。现下,除了自救以外,珊瑚、李世民,谁也救不了她。若是不强打起精神,在这种人群失控的情况下,一旦丧失意识,就很有可能被受惊的人踏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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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着木槿花暗纹的月白色烟罗裙上已沾满了灰土,头上的钗环早已跌得不见踪影。萧锦玉整个人看起来甚为狼狈。
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强自稳定心神,飞快地调换了自己的方位。此时恰好有一行人冲了过来,带着一股子劲力,将她一掀而起。
萧锦玉正当暗自庆幸,估摸着手脚虽已受了伤,好歹还能勉强行动。此时此刻,虽不能立时脱险,好歹不会再受无妄的踩踏,只得顺势而前,随波逐流。
萧锦玉紧随着人群的流向,又被挤出了丈余。
正当她被撞得东倒西歪,感觉自己一如风中的飘絮,水中的稻草,无力在这片大浪中挣扎之时,一阵凄厉的哭声传入耳内。
“阿耶,阿娘……”竟是一个穿着布衣夹袄的垂髫小儿,正哭喊着,顺着人群的夹缝间爬行。
那孩子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就在距离萧锦玉三步远的距离。他小小的身躯在人堆里若隐若现,好几次都差点被慌乱奔逃的人踩踏到。
突然,人群中一只粗麻大鞋直直向着这小身体踏了过去。
萧锦玉大惊失色,一声惊呼,飞身向那孩子扑去。她这一扑完全出自本能,根本没有去细想过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萧锦玉已做好了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孩子的准备。她死死地闭住眼睛,打算生生受了这一脚之力,奇怪的是却并未感觉到什么特别的疼楚。
正自奇怪间,萧锦玉下意识地睁眼回头,就看见惊恐万状的人们齐齐瞪大了眼睛盯在她身上。
原本还如潮水般拥挤不堪的人群像是被魔王的利刀,从中心劈成两半,顺势分割开来。
还来不及舒出一口气,萧锦玉就听见马蹄的“哒哒哒”声已近在耳畔。她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匹疯马正朝向自己仰蹄冲来。
惊马?!
萧锦玉被眼前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蜷曲身体,死命地护住身下弱小的孩童。
在这一刻,她心念电转,偏偏浑身瘫软,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
马匹疯跑如飞,转瞬间已到了身前。
萧锦玉眼前一黑,脑子里只冒出一句“我命休已!”
“五儿!”她恍惚听见李世民凄厉的呼声,声音甚是遥远,带着万念俱灰的绝望。
萧锦玉手脚僵木,除了紧紧搂抱住身下的孩子,连翻滚出去的那一丝力气也神奇地消失了。
她努力瞪大了眼睛,拼命想要看清楚死神降临的那一刻。此时,脑中只想着马蹄踏过身体可能带来的巨大痛感,其余是空白一片。
耳畔传来人们因恐惧而发出的尖厉叫喊。眼前的一切只剩下人影幢幢,半空中依旧有朵朵焰火绽放,最终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分明。
“哒哒哒”的马蹄声一步一步仿佛被滞慢了,全都踏入了她的心底,恍若一记记重拳狠狠击打在她的心房。
萧锦玉绝望地合上了眼帘。这一刻,她只能选择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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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一只飞鹰振翅扑来。
来人一把捞起正呆呆出神的萧锦玉,随之一脚将已吓得昏死过去的孩子踢入街边的人群。
萧锦玉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物一花。
有什么东西与他们擦身而过,似乎是马匹的一缕鬃毛从她的脸庞边拂过。鼻中尚能闻到马身上的腥骚味,夹杂着一股淡淡沉香水的气味,混合着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萧锦玉的身子犹如坠入了棉花中,有一种腾云驾雾的不真实感。
尖叫声、惊呼声、马匹的嘶鸣,还有众人庆幸的叹息声仿佛这一刻都变得非常遥远。
萧锦玉听到了一阵沉稳的心跳声。心跳?是谁的?自己的吗?自己居然还活着?活着?!
哦,不对!那是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完全不同的别人的心跳声。
“咚_咚_咚”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魔力。
萧锦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什么也没有真正落入她眼底。
思绪恍惚,腿脚失力……
“砰”地一声,心头一根弦崩断!萧锦玉陡然回转神来!得救了!居然得救了?!!
眼前一切让人直觉身入梦境,虚幻得一点儿也不真实。
确实是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冒险冲了出来,从疯马的马蹄下,救出了自己?!这,这怎么可能?!李世民吗?不,不对。这气味……是淡淡沉香水的幽香。
萧锦玉呆呆地凝望着环抱自己的那人。
一张银色的面具,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暗沉的夜色中闪烁着碧幽幽的绿光。
他是谁?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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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谁?”萧锦玉只觉喉头干涩,声音听起来虽平静无波,却艰涩得根本不像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男子并不答话,一连串腾身纵跃,合身扑入了街道边的一条夹巷。
萧锦玉老老实实地依偎在他怀里,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异于常人的眼眸,似乎整个人都已陷落在了这一泉碧潭之中,身不由己地沉沦下去。
萧锦玉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想要触碰那双皓如星汉的眼睛,却只摸到了一块冷冰冰的银制面具。
寒意从掌心传了过来,萧锦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神思立马清醒过来。
此刻,萧锦玉才察觉自己已身处一条僻静的陋巷之中。
方才救下她的那个男子不知何时已将她放到了地上,又一言不发地退出好几步,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此时,萧锦玉才意识到自己手脚酸软,根本站不住。她抖动着身子,斜倚靠向墙边,借此勉力支撑。
也不知何故,突然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心情反倒莫名焦躁起来。她低头瞧着自己凌乱邋遢的衣裙,心知此时此刻定然是神情狼狈,蓬头垢面。女子的好胜心让萧锦玉极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
她狠了狠心,用力咬破下唇。一股腥甜的血气使得整个人彻底镇静下来。
“多,多谢相救!”话一出口,萧锦玉甚为惭愧。这颤抖的嗓音是几个意思?简直就是在毫不保留地暴露自己的胆怯和恐慌嘛!
萧锦玉暗暗着恼,在心里狂骂自己无能。
只听那男子轻笑一声,非常不屑地讥讽道:“区区一个弱女子明明都已无力自救,却还想着要去救别人,当真是愚蠢之至!”
他的语气中尽是轻蔑。听到萧锦玉耳中,嘲弄的意味更浓。
萧锦玉胸中血气翻滚,额间的红痣似乎也艳了三分。她止不住反唇相讥道:“既然没有男子汉大丈夫们肯挺身而出,区区弱女子便也只好以身犯险啦!”
她说这话本就是意气用事。此刻脱口而出,立即就后悔了。
人家刚刚冒死相救,没得半句好话,反而挨了一顿排揎。这难道就叫做恩将仇报吗?!
萧锦玉暗暗气恼,想不出何以向来淡定如她,却在一个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轻狂任性。
脑中一片混乱,进退也失了仪态。萧锦玉只得把一切归咎于方才受了那匹疯马的惊吓,一时间惊魂未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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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咳一声,又欲说几句弥补的话,只听不远处传来珊瑚焦急的呼唤声“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呀?”
喊声中充满了惶极。
萧锦玉心头大喜,扭过身去,高声应道:“珊瑚,珊瑚,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是我的侍女……”耳旁忽有一阵微风轻拂,衣袂之声飘然而去。
萧锦玉猛地扭过头来,可是方才那个出手相救的神秘人早已失了踪影。
这位神秘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此人居然长着一对这样奇异的眼眸?
莫非?莫非是东市里行商的胡人?
可是,此人的轻功身法居然如此之好,本身武功定然更加不凡。萧锦玉忍不住一阵阵心惊。
早知这大兴城内藏龙卧虎,不曾想竟还这般不容小觑!
萧锦玉低头沉思,已快被急疯了的珊瑚和李世民先后狂奔着转出街角,直冲入小巷。
两人见萧锦铭完好无损,正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愣,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珊瑚拍了拍心口,李世民松开了捏得死紧的拳头。二人齐齐抒出一口长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