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走到三人面前,向王宫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过去。
“剩下的士兵把伤员抬回兵营治疗,都回去好好整顿。”被搀扶在两人之间的别罗夫冲奄奄一息的骑士团下令。
陛下走在三人前面,绕过金碧辉映的大厅,随意踱进一个房间,有条不紊地坐到床上,克莱汀在房间找来三个椅子围着陛下摆开。
“咳..这位是?”陛下把目光移到一边的班上。
“陛下班同我是朋友,与我在同一寝室。”克莱汀看班一脸的不知所措帮他抢着答道。
“哦,既然是这位小兄弟的朋友那旁听也就无妨。”陛下坐在床上挺了挺腰板,“希望三位不要把今天的谈话给任何人散播出去。”
“请陛下放心。”别罗夫瘫在椅子靠背上,沙哑着喉咙说,“这两位骑士归我训练,他们的人品我还是有把握的。”
陛下点了下头,慢慢绕到窗户旁,哗的拉上窗帘,投进房间的几道光线瞬的被盖死,房间充斥着阴影。
“各位今天也看到了,教会的所作所为。”国王重新绕回床边,被黑暗和寂静充斥的房间每一个脚步显得格外清晰。
“下令斩杀魔女并非鄙人的命令,所以各位大可放心。”
“那个...”克莱汀细声说,“教会是什么?”
尾音刚落别罗夫和班就和看智障似的望着克莱汀,黑暗中那四颗大眼珠子格外突出。
“额...我就是..想问问。”
“这位小兄弟是外乡人吧,不知道也正常。”陛下看着克莱汀愣了一会,缓缓说道,“教会可以说是整个王城的另一个统治者,它存在的历史比这个王国还要久远。”
陛下接着答道,“毕竟王国会因为战争而更朝换代,而教会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们只凭自己的信仰而活。”
“教会..应该并没有什么兵权吧,它靠什么和王国对抗?”克莱汀把身子向前倾注视着陛下。
“靠那些狂热的教徒,假如打个比方。”
陛下把声音尽可能压低。
“整个王城中的十个城民中就会存在五到六个教徒,一旦教会捏造出一个对他们有利的谎言,那些原本手无寸铁的居民就会不要命的同违教者抗衡,不得不说,它们蛊惑人心的手段实在高级。”
“陛下意在推翻教会吧。”班德鲁插进一句话,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陛下,显然我们对他格外有利益价值。
“这位班小兄弟很明白,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不过借助各位的关系也许值得一试。”
“您是指?”骑士长双手扶住椅子,费力地撑起来,险些一个踉跄向前面栽过去。
“教会自古认为魔女是邪恶的化身,但今日鄙人也看到了这位魔女的表现。”
陛下接着道,“近日山贼作祟,不过多少时日必会洗劫王城,假使几位的魔女朋友愿意相助,打退他们是必然的事,并且可以动摇教会的魔女论,推翻教会,也就容易了许多。”
......
“各位,也不想让魔女永远生活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吧。”陛下镇定自若地踱到门前,慢慢拉开房门,“等各位想好了,随时可以来会面鄙人,一旦成功,你们都会是王国载入青史的功臣。”
吱呀一下房门再次被掩上,房间又一次被昏暗笼罩。
国王也有他自己的居心,虽说也确实不错,克莱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想着,但助他推翻教会后翻脸不认人也着实不是不可能的。
克莱汀同班照旧把骑士长架起来,踏着黑暗试探着往门外走去。
“姐夫你怎么看?”
“恐怕..还要再考虑一下吧。”
班忽地松开骑士长跑到门外,转头冲两人猥琐的一笑,“克莱汀兄,骑士长就拜托你送回去咯。”
“你...”
“人家不是来例假了嘛,难免要去厕所解决一下。”
“......”
“啊啊...骑士长你别和他计较啊,乱动伤口会裂开的。”克莱汀死命想按住骑士长,可力量着实对抗不过他,骑士长嗖的一下窜到班旁边开了他一个大脚。
王宫里久久回荡着班杀猪似的惨叫。
......
夕阳洒在少年背上的骑士长,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克莱汀推开兵营的铁门,迈进别罗夫的寝室,缓缓把他放到床上。
“姐夫我去医务给你拿点药,你歇会吧。”
别罗夫从床上挣扎地爬起来,“一块吧。”
克莱汀看着他身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似乎每走两步就会挤出几滴血液。
“你还是算了吧,这个状态,我怕你栽半路上。”
“医务室还躺着我的骑士们啊!”别罗夫执意往外面走去,“我身为骑士长虽然帮不上但至少要去看一下。”
看来是拦不住他了,克莱汀无奈的跑到他旁边,架起他的胳膊。
“如果..山贼真的入侵了,莉莉安帮忙至少可以减少一点骑士团的伤亡。”骑士长伏在克莱汀的肩上吞吐道,“至少为了他们我想试一下。”
......
王宫的寝室被一次次的推开,门缝显露出班略带胡茬的面颊。
“不是这个..”
“这个也不是...”
班在空落落的连廊中游荡,战火燎走了宫里的侍从,只留下这座冷清的王宫。
“吱...”班伸手推开扇略显精致的房门,门上些许雕梁画栋的雕刻映现出房间的尊贵。
“这个应该没差...”
一股烟臭从门缝中挤出来,扑到班的脸上,纵使他这种烟枪也被呛了一口。
班顶着烟味闯进房间,瞥见散落在床上的外套,珠宝饰品随便的被丢在床头柜。
“贵国公主,果真有够奇葩。”班同自己嘟囔着,迈到窗前拉开窗户,烟雾从房中倾斜而出。
班向房门外探出头,左右打量着,确定没什么人会来打扰自己,悄悄把门掩上。
一阵翻箱倒柜的噪声随着班手头的动作传出,麻利地拽开一只只抽屉,几包粉末安详的躺在里面。
班用手指捻了些许,移到鼻尖小心地嗅了嗅。
“断肠草的粉末..?”班立即把粉末从鼻头移开,仅轻微嗅一下便感觉视线有些轻微的摇晃,“公主怎么会有这东西?”
吱呀的翻找声一直持续着,除了几包粉末再没有什么收获,一屁股靠在床边。
“不在这里?”
他喘着粗气念叨着,今天的征战着实把他累的不轻快。
“啊..?女巫?父王您没发烧吧。”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挤进房间。
“同他们搞好关系,教会恐怕就消失在这个王城了。”陛下颤抖的声音越发逼近。
几句话像霹雳一样传进班的耳朵,双拳攥的死紧,偏偏这个时候撞见他们,别说情报自己的脑袋怕是保不住。
他忙绕到房间的露台,公主的房间在三层,从这跳下去...八成变个残废。
“总比死了强...”班心一横转身翻过栏杆,颤抖的双腿一蓄力往下跳,忽地瞄见几缕烟雾挤进窗前书架的缝隙...
“诶啊,您就好好筹划您的大业吧,我回去休息了。”
......
来得及...!
“吱~”房门伴着摩擦声被缓缓推开,柏兰希迈着小步一下跳到床上,尽情的舒展着四肢,在床上滚了几圈,从手包里掏出烟斗叼在嘴里,娴熟地点燃。
一阵吞云吐雾过后,拉上被子自顾自睡过去。
书柜后的暗室中,班屏着气把耳朵贴在书架背面,发觉渐渐没有声音,才悄声吐了口气。这怕是他一生中运气最好的瞬间,多亏公主在房间设置这个暗室,被自己这么误打误撞找见了。
只不过班进入的手法可能比较暴力...直接把书柜用蛮力扯到一边,算了..方法不重要,能进去就行。
班靠坐在墙壁上,悄然把鞋子脱下来,以防再出什么噪音把自己葬送进去。
脚底触到地面,一股寒气就顺着脚底板传到身上,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鬼地方这有够冷的,和停尸房似的。”他嘟囔着向深处踱去,看着离书柜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才悄声从兜中掏出火柴,“呲~”伴着微弱的火光班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大的空间,一个格外阴冷的空间。
这股气流催使他打了个寒颤,倒吸一口冷气点照了挂在墙壁上的火把。
“卧C...”班一下瘫坐在地上,火光映出房间四周一张张被冰封的面孔。
“我就随口一说...这鬼地方还真是个停尸房。”他的声音直接变了调,把火把从墙上摘下照亮一具具冰封的尸体。
作为一国王子的随从,他熟悉这些面孔,至少肯定都见过面,错不了的...这是各个国家的王子。
他祈祷着...同样兴奋着,如果真的同那样,他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
极其细微的脚步在房间中穿梭,忽地顿在一具尸体前,他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咽了,要命的干咳了一声。
这...不就是他亲爱的王子殿下么。
“咯吱...”深幽的走廊尽头想起了一股机关启动的声音。
一柔弱的女声在墙壁碰撞着传来。
“谁在里面?出来。”
班德鲁瞬得脱下外套盖死火焰,阴晦中那个脚步声变得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