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束光亮充斥着教会不知地下多少米处的地牢,一阵沉稳的脚步随之响起。
“走吧,克岚汀兄,去办大事。”
班拍了拍坐在地上的克岚汀,撑起身子准备向走去,“别忘了呃...你那石破天惊的妆容。”
“切~跟着你还能办成什么大事。”克岚汀日常调侃一句,摸出镜子借着幽暗的火光,重新将脸颊捏会那副倒胃口的样子。
“对了。”班将身上的长袍脱下,丢给克岚汀,“把这个套上,一会好行骗。”
“那你穿什么?”他抖搂了下手中的长袍,胸口清晰印着青武王城的国徽。
“我穿什么无所谓,我这么英俊的脸庞,刷脸就行。”
“你还是那么臭不要脸...”
班看着克岚汀将教袍褪下换上长袍,顺带帮他整理下,才舒了口气。
“别说你穿这个还真是人模狗样的。”班丢下一句,径直绕出拐角向前方冗杂的脚步中走去。
“你...”克岚汀顺了顺衣摆,看班窜了也么什么招,硬憋口气跟上去。
绕出拐角,就感觉一股刺眼的白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十来个身披教袍的教徒簇拥着一个红衣男人走过来,脸上都显着一股不屑,耷拉着嘴角。
“喂..”克岚汀拽了下身边的班,尽力压低声音,“你们青武城的名声是有多差,对面这个反应。”
“等会你就知道了,别乱说话。”班冲克岚汀瞥了一眼,拽住他的手向教主迎过去。
两股脚步在几个呼吸间默契的站定,一时连廊中又恢复最初那般寂静,似乎都在等待对方打破僵局。
“阿什布教主。”
班盯着面前红衣男人的眼睛,伴着话语向前迈一步,使自己强制填满对方的视野,“青武城特使,恭候您多时。”
克岚汀站在班身后,打量着这个叫阿什布的男人,名字还凑活,就是人长得太油腻了。视线一直向上向上挪着,忽地克岚汀一皱眉,视线竟和阿什布对上。
搞什么,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至少看看对方的眼睛啊,看自己算是几个意思。
阿什布下巴一挑,示意后面的克岚汀,“他是谁?班德鲁阁下,这次会面不能带无关人士,您应该知道。”
“他是卑人的侍从,还请教主阁下不要见外。”班冷冷地回道,目光依旧没从对方脸上移开半毫。
“既然阁下知道就好。”
教主一摆手绕过班,示意身后的队伍接着行进。“是鄙人失策了,没考虑到青武城的文官还配得起侍从,还长得这么有个性。”
话音刚落,不单是班,连克岚汀脸上都一绿,这教会什么背景这么大架子?青武城虽不及汉白城,再怎么还推不平你这个小教会?
“您这就说笑了。”班慢悠悠转身跟在教主身后,打着哈欠说,“卑人也没成想贵教会下个地牢,会带这么多花架子。”
走在前面的阿什布忽地一顿杵在原地,险些使班撞上其后背。
“教主意在如何?”班站住脚淡淡道。
顷刻之间阿什布向后一摆手,连廊再次被黑暗笼罩,教徒手中的手中的法杖霎时便一齐熄灭,克岚汀见状半弓身子,这教主是气不过?要真是这样,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怕是凶多吉少。
呼吸间一团幽蓝的火焰在阿什布的掌心燃起,绕道指尖上下窜动,这绝对不是区区人类可以办到的,这教会什么来头?
正当克岚汀与班诧异地盯着那团火苗时,紧跟在身旁的随从忽地抬起法杖,沉闷地敲在地板,同先前般幽幽的火光腾起在法杖顶头,数十炬幽蓝的火焰将连廊照得朦胧,无不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
几只火球逐渐在空中凝结,聚成一只圆桌大小的赤焰,悬在众人头顶发着通红的高光,吞吐的火舌随即在空中无规律的游动,几次都给人一种扑倒面门的错觉。
克岚汀脸上一阵难看,冲一开始他们发光的法杖该看出来的,这帮狗贼,自己是法师居然还下令捕杀魔女?阿什布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飘进众人的耳朵,转瞬教徒手中的法杖再次散出光芒,重新笼罩住整个连廊。
“地牢里有点冷。”教主说着裹了下身上的教袍,“二位不介意吧?”
班抬头看着荡在头顶的赤色火球,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您的取暖方式也真是让卑人大开眼界,也难怪您的发量这么不尽人意。”虽然打是打不过了,但不过抖机灵什么的总不能输,仗着自己是特使也不会怎么乱来。
“愚昧。”教主低声哼出句,示意众教徒继续前进。
“阿什布教主。”一直在一边观望的克岚汀加紧向前踱了两步,绕到对方面前顿住脚,轻蔑地耸了下肩。
“您这恐怕就有点不地道了吧,一边打着为人类和平的名号,一边把自己是法师的身份掩埋进这百尺地牢,仗着上天给予的恩赐,用法力来打压同胞,你是有多讨厌担任法师这个身份?”
在后面的班为止一震,这也太绝了吧,虽说是特使身份,这么指到对方脸上...
克岚汀却像没有一点忌讳般,一步迈到对方面前,“您是想欺骗世人,还是想欺骗自己的内心?欺骗你生来是法师的事实?想不到贵教主这么小家子气。”
只见阿什布冷哼一声,丝毫不带有什么愤怒,“麻瓜怎么会理解教会的野心。”
他进而向前逼一步,鼻尖离克岚汀的面颊也仅有半根指头的距离,离这么近,不是要接吻就是要干仗,反正阿什布是不可能跟他接吻的。
“在这里跟你们说了也无妨,就当促进与贵国的友好关系,反正,也不怕你们出去乱说。”
教主说着摊开手掌,一大股黑雾从中挤出,堆积在石板地上形成一只只骷髅傀儡,骨节分明的爪中各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弯刀,死亡的气息透出其干瘪的眼眶,腐朽的骨架在光亮中被照得通透。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在阿什布的手中打响,一眨眼功夫数只骷髅便灰飞烟灭,摆明是给克岚汀示威。
“正如你所见,鄙人,连同这几位教徒,都是你们这些麻瓜口中的法师。”
阿什布淡淡瞥了眼面前的克岚汀,接着道,“我们是幸运的,但不是唯一的。”
“然后呢?你表达什么?”克岚汀摸出支烟卷,悄然在嘴上点燃,明摆没给对方一点好脸。
“教会维持着世界的秩序,所以...教会只能是这世上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阿什布冲他鬼魅一笑,“法师虽然为数不多,但终究足以为我们抗衡。”
“所以打算斩杀所有魔女法师?”克岚汀深吸一口烟草,淡淡吐出一团雾气,“那真祝您好运,野心家。”
阿什布迈过他,示意众教徒跟上,向前方一片幽深迈去,“作为麻雀,管好自己的嘴就好。”
脚步轻巧的绕过克岚汀,留下在原地傻怔住的班。
“走啊,愣着干啥。”克岚汀捅了下班,拍了拍他纠成难看的脸庞。
“你也太乱来了,克岚汀兄。”班咬着嘴唇,眉毛皱成波浪似的看着他。
“想到克莱儿被这帮变态关在这儿,就没忍住。”克岚汀压低声音,拽着班向前挪去。
“你可知道他们要真想整死咱们,有多容易....”班的手心抑不住地冒出几丝冷汗。
“放心,这不有我么。”
“.....”班只感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从哪来的自信啊...
......
两人跟随众教徒,一路绕进地牢深处,在走廊尽头逐渐显现出一道腐朽的铁栏杆,两侧壁烛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火光,映出只十字架的轮廓,一纤细的身影的被捆在上面,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克岚汀仅瞄一眼,便足以认出是那个笨蛋魔女。
“正如二位所见。”阿什布在栅栏前止步,转身从班道,“这个生物,便是几天前教会所抓捕到的,低劣的魔女。”
克岚汀凑到栏杆前,眸子打颤盯着十字架上的魔女,原本柔顺的紫发散落在肩头,已稍稍褪去色彩,手腕被麻绳捆得死紧,一直被勒出片淤青,手腕上一道道被鞭挞过的伤痕结下一道道淡红色疤痕,腹部还留有被烙铁灼伤的新鲜痕迹,一只摆满刑具的架子静静靠在这不大房间的一侧。
克岚汀看的颤抖,牙齿在嘴中咬得咯咯作响,这笨蛋魔女先前可是吃饭都要对自己挑三拣四的,这帮斯文败类....
班硬装从容的步调,凑到克岚汀身边拉攥他的胳膊,迫使他冷静下来。
“本想盘问她魔女的聚集地什么的。”
阿什布打着哈欠凑过来,捡起一颗石子冲魔女砸去,“可什么都不说的话,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班欲哭无泪的看着飞过去的石子,正正砸到魔女的脑袋上,恨不得立马踹死这个教主,光这个举动克岚汀就够杀你几万遍了,这样下去自己非要收不了场。
“本来叫二位过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高见,能盘问出下落,看到二位这个能力,这怕是也打水漂了。”
教主轻哼一声,带满了不屑,转身冲教徒道,“准备今晚的处刑吧,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班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教徒,今晚?汉白城也得等明日才出兵讨伐教会,这货是打探到什么情报了?
他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众教徒,硬拼肯定不行,只能试着说服他把行刑时间向后拖,或者教唆汉白城即刻讨伐教会,可是..这两点怎么想也没啥可能啊....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
栏杆旁的克岚汀淡淡挤出一句,在寂静的连廊中回荡的格外清晰。“贵教会只不过是一帮酒囊饭袋尔尔。”
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众教徒便挥起法杖,想施法干死这个出言不逊的侍从,阿什布双眸一瞥,摆手打断教徒,转身看着他,瞳孔中充满了漠然。
“您是有什么高见?”
教主如视草芥般看着克岚汀,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懒得给对方,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荒唐话。
“高见?切~”克岚汀轻蔑地冲其冷哼一声,“算不上,就怕你们这些二流法师没听过读心咒。”
待最后一字刚从克岚汀嘴中挤出,一股深蓝的法气便顺着手腕流经全身,深蓝的法气...也仅是将法术修炼通透的法师,才配具备的力量。
阿什布瞳孔一阵紧收,向后踉跄两步,这...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