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的寝宫到皇上的严和宫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这一路上,龙芷言脑子转得飞快,不停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很明显,太后一定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猜得出来呢?
她从不轻易作画,既然今天作出来了,可见玄机一定藏在画里面。可横看竖看,那幅画也没有什么不妥啊。难道……是那首诗的问题吗?
鸠敛天下无弃捐,占得佳名绕树芳。雀儿无角长穿屋,巢岸南分战鸟山。
很明显,这首诗的意思就是鸠占鹊巢!那么她在给自己暗示的是这个意思吗?如果真的是,那谁是鸠?谁是雀?
穿过了好几个花园后,终于来到了皇上的严和宫,里面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奴才,三四名奴婢端着水果拼盘步入,却未听到一丝脚步声,偌大的严和宫静得连外面的鸟叫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步入殿堂,龙芷言轻轻行了个礼:“贤王妃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
皇上凌厉的眸子略过龙芷言一眼,眼角的余光透着一丝得意,挥挥手,用沉稳的声音对那一行奴才道:“你们全都给朕下去!”
“喳!”众人福身行礼,翩然退出严和宫。
整个宫里只剩下皇上和龙芷言两个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特别是皇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更让龙芷言感到浑身不自在。
为了打破沉静,她首先发话了:“皇上,不知此次召见婧雯所为何事?”
“婧雯?”皇上冷冷一笑:“众所周知成亲当日,南瑜公主在送往东瑜和亲的路上遭遇两国战事,身受重伤送进王爷府,虽经诊治留有一命,然却记忆全无,性情大变。而前两天有知情人士告诉朕,说真正的南瑜公主早已下落不明,那么不知道此刻站在朕面前的,又是哪个婧雯呢?”
龙芷言身子微微一颤,很快脸上便恢复了以往笃定的笑容,有句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虽说早已猜到皇上必已肯定自己就是冒牌王妃,但在证据还没有确凿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暗吸一口气,她道:“皇上,婧雯不太明白你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是吗?”皇上转脸定定地看着她:“朕刚才把所有奴才遣走,目的也是为你留一丝情面。贤王妃,你可知道借用他人身份乃是死罪一条,轻者脑袋搬家,重者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他转脸看了龙芷言一眼,发现她脸上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接着脸含笑意地说下去:“朕乃天之骄子,难道你觉得朕想查清一件事情会很难吗?”
这话不由让龙芷言身子微颤了起来,没错,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下去,而且也不可能隐瞒得了。
见她一语不发,皇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是时候向她说出心底打的算盘了:“不过倘若你肯答应朕一个要求,朕便可饶你不死?”
“什么要求?”
“如果今晚你肯与朕床畔相拥的话……”皇上说着,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抚龙芷言的脸。
龙芷言一愣,马上拨开他的手:“皇上请自重,不管怎么说,我乃夕轩王爷的妻子,即使在民间,也称之为你弟媳,你怎可对我有非份之想?”
“弟媳?”皇上仰头大笑,然后一把抓住龙芷言的手,双眼绽放着绿幽幽的光芒:“没错,南瑜公主许婧雯的的确确是朕的弟媳,只可惜你并不是真正的南瑜公主,因此,你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朕的弟媳!既然你与夕轩王非亲非故,如今朕想要你又与他何干?”
“皇上……”龙芷言不安地往后退几步,使劲想甩开皇上的手,奈何被抓太紧,怎么甩都甩不下来。
深吸几口气,她极力平复内心的紧张道:“皇上请自重,纵然我并非真正的南瑜公主,但我与懿轩成为一对已是事实,倘若你不顾一切硬要冒犯,这事传了出去,恐怕只会伤了皇上的名声。”
皇上冷笑一声:“哼!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朕乃天之娇子,难道还要不了你这个女人?”说完,他便一把扑了过去。
“啊……放开我……放开我……”龙芷言拼命挣扎着,眼角不禁渗出泪珠。此时此刻,她多希望冷懿轩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啊!当初真不该不听叶子的话,独自一人跑进皇宫里来。不然,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皇上的面孔显得越发狰狞起来:“你知道吗?其实朕打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你了,而且喜欢得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就连做梦想的也都是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烙印在朕的心里,虽然朕后宫美人无数,可从来没人能像你这样打动朕。朕真的很后悔当初轻易把你指婚给了冷懿轩,不过从现在开始,朕要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你是朕的,谁也不能与朕分享你的美好!”
泪终于忍不住从龙芷言的眼角滑落下来,晶莹剔透地溅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在她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外面忽然走进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道:“皇……皇上,段贵妃求见!”
见到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皇上的怒意腾得一下子绽显在脸上:“是谁让你进来的?想掉脑袋了是不是?”
“奴才不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太监吓得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滚!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是是是!”奴才行礼之后,马上起身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段贵妃却闯了起来,身后还有一行宫女。
“皇上……”一进来,她马上用那娇柔无骨的嗓子发起嗲来。而当目光落到衣衫不整的龙芷言身上时,天真无邪的眼神瞬间化成了浓浓的妒忌。
趁着皇上皱眉之际,龙芷言一把推开他并站起来整理身上的容装。这个段贵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很明显她安插了眼线在这边,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有幸躲过一劫还真多亏了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皇上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怒意。
“臣妾不是想你了才来看你吗?还专程吩咐小邓子却御膳厨里煮了你最爱吃的黄金糕。”
“先放一边吧,朕现在没有胃口。”
“是!”段贵妃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小邓子,把黄金糕放下吧!”
“喳!”
皇上冷冷地看了段贵妃一眼:“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段贵妃一听,马上急了:“可是皇上……”
“怎么?连朕说的话你也敢不听?难不成想抗旨不成?”
“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马上退下!”
“皇上……”段贵妃急了,眼里写满了不甘之色,忤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好不容易,她才道:“皇上,你可曾记得当初说过除了臣妾之外,你不会再宠幸别的女人了吗?可是现在……”
皇上冷冷一笑:“这句话当初我也跟淑妃说过,如果朕真会这么专情的话,而今又怎会轮到你在后宫仗着朕的宠爱兴风作浪。说到底你也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