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寒，你别想就这么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想让小艾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你，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最好给我赶快醒过来，听到没有？”
从机场正门口，走出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背着大大的双肩背包，头戴棒球帽，鼻子上面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
女人走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中心医院。”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传出来。
坐在前面的司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没敢多问，启动车子驶向了目的地。
熟悉的药水味和消毒水味让程小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从四年前从医院里出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因为医院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那些痛苦的，绝望的，悲伤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医院。这几年她的生活有着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程小艾了，她变得冷血，没有感情，一双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这几年来，她为组织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有的时候，照着镜子，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异常的陌生，镜子里的那个人不会哭不会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冰冷的让她忍不住心底发颤。
快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这颗心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跳动了，再往前走几步，推开那道门，她就可以看到她这几年来一直挂念的人，倚靠在走廊里的墙壁上，无力闭上了眼睛，没有勇气，她果然没有勇气，病房里的那个人，已经这样无声无息的躺了6年了，而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她害的，如果可以，她真的情愿里面的人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自己。
四年前，当她终于戒掉毒瘾，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托人打听夏寒的消息，可是，得到的消息确是夏寒成为植物人的残酷事实，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一下两下三下……慢慢形成无数个空洞，血肉模糊。那个时候，人生第一次，她的心中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她要复仇，一定要复仇，让那些伤害过她和夏寒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她加入了乔的组织，在基地里，足足一年的非人的训练，让她脱胎换骨，也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因为要生存，因为要从这里走出去，她拿着那把早已经沾满鲜血的匕首，一刀一刀的捅进了对方的心脏，鲜血喷洒在了她的全身，那一刻的她，就像一个浴血的罗刹，凶残而嗜血。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像一个杀人机器一样，不停的杀，不停的杀，直到满屋子里，全部躺满了尸体，她才恢复了意识。而就在她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看到满地的尸体，她的瞳孔一下子缩紧，颤抖的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当她清楚的看到，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时，她一下子疯掉了，抱着头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歇斯底里，直到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
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扭动，门把手却自己动了起来，程小艾一惊，下意识的躲到了旁边的水房里。
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听到了脚步声，还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木先生，夏先生最近情况还算稳定，感染也基本控制住了。”
“恩，麻烦你了，江医生。”
“哪的话，像木先生您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还真羡慕夏先生，有您这么好的朋友。”
声音，越来越远，躲在水房中的人捂着心脏，一脸痛苦隐忍的表情，上天还真是会折磨她，刚一回来，就让她碰到了他。
她清楚的感觉到，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点燃一样，灼烧着她的心，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程小艾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六年了，她把他放在了心底的深处，有关他的一切，她都好好的掩埋了起来，从不敢去触摸，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她也认命了，或许她和木澄海真的没有缘分，只不过，这样决绝的无可奈何的分开，真的让她感到痛苦万分。
想念了多年，思念了多年的恋人就在眼前，然而，她却无法走到他的身边，她不敢想象，自己见到他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无数个夜晚，她总是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梦中的木澄海，躺在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把利器，而当握着那把利器的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张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着实的让她心口一窒，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程小艾每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都是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满侵满了汗，虽然是在梦中，但是那因为绝望，因为恐惧，而强烈颤抖的心，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她不敢想象，如果梦中的一切成真了，她会怎么样？不，永远都不会成真，她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永远这样，像一个死人一样，孤寂的活着，她也不要他死。
刚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蛊毒的痛苦还没有来临之前，心中深埋的思念一下子全部破土而出，波涛汹涌般的涌了上来，她差点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他了，可是，这种念头很快就被那股钻心的疼痛遏制住了，她清楚的知道，蛊毒开始发生作用了，程小艾捂着心口，不断的祈求上天，让木澄海赶快离开，她几乎快要被蛊毒所吞噬了。
耳边再也听不到木澄海的声音了，程小艾从水房走了出来，站在寂静的走廊里，出神的望着前方，脑海中在想象，木澄海从这里走过时候的情景。
木澄海，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程小艾苦涩的闭上了双眼，压抑着心中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小艾才缓缓的睁开眼来，看了一眼病房的门，伸手推门，轻轻的走了进去。
推开病房的门，程小艾一步一步的缓缓的走到了病床前。每走一步，心底的沉痛就更深一步。
“社长……”程小艾看着病床上的人，声音很压抑，努力将要从眼眶中滑落下来的泪水逼回去。
“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社长是在怪我吗？怪我到现在才来看你？对不起，我真的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只是我没有办法。社长，你醒过来吧！好不好？好不好……小艾来了，你看不到吗？感觉不到吗？”
抚摸着夏寒苍白的脸，程小艾仿佛呓语一般，一遍一遍的说着，记忆中，社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这种安静可怕的让她窒息，不管说多少遍，床上的人依然不曾给过她任何的回应，病房内只能听到滴答滴答仪器的声音。
程小艾使劲咬着嘴唇，不让眼泪留下来，可是拿不听话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程小艾连忙伸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水，着急的说：“社长，我没有哭，真的没有哭，你说过，不许我这么爱哭了，你说过，让我学着坚强，社长，我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哭过，一直都没有，不管遇到了多么难过的事，我都没有哭过，我很坚强，一直都很坚强，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泪水仿佛止不住一样，尽管她不停的擦，却仍然不济于事，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那个脆弱的程小艾。只不过，那个时候，床上的人总是温柔的帮她拭去泪水，而现在，他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她以为这几年的历练，她已经变得足够坚强，然而在看到夏寒的这一刻，心底筑起的围墙在顷刻间就倒塌了，这几年压在心底的所有的痛苦，绝望，委屈，在顷刻间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江翼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病床前，悲伤哭泣的女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当医生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看了多少病人家属伤心哭泣的场面，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哭的如此悲伤，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想来一定是和夏寒关系很好，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这个女人呢？
他站在门口，始终不曾走进去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想去打扰她，就这样，他悄悄的走出了病房，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程小艾抬起头来，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她知道，刚才有人来过，当了几年的杀手，她的感觉非常的灵敏，周围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她都能感觉出来。
门把手转动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感觉了，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是医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走进来的熟悉认识的人，现在的她，还不想让这里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洛佳站在华侨商场的门口，伸手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正一边跑一边向她招手。
“洛佳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安雨晴喘着粗气，一脸歉意的说道。
洛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才过了几分钟而已。我们进去吧！”
安雨晴点了点头，伸手亲昵的挽住了洛佳的胳膊，和洛佳走进了商场。
在安雨晴的心目中，除了小雅姐姐她最喜欢的就是洛佳姐了，又温柔，又漂亮，而且，最重要的是，会经常跟她说一些澄海哥哥的事情。
“洛佳姐，你说澄海哥哥喜欢成熟性感的女人，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洛佳一脸肯定的说道。
“洛佳姐，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快帮我选选，那些衣服穿上会显得成熟性感。”安雨晴说着，拿起一条裙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洛佳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真不明白，为什么木澄海总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以前的程小艾，现在的安雨晴，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幼稚，尽管她知道，木澄海只不过是因为安雨晴特别像程小艾，才会对安雨晴关心的多一些，但是，她就是不能忍受，她不明白，为什么程小艾死了这么多年，还这样阴魂不散，木澄海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她。
不管怎么样，程小艾也好，安雨晴也好，她不能忍受任何女人走进木澄海的心中，她爱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甚至为了木澄海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杀人，她怎么能够忍受，有别的女人抢走木澄海。
洛佳向安雨晴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件暴露性感的裙子，递给了安雨晴：“来，试试这件。”
安雨晴看着洛佳手中这件短的不能在短的裙子，连忙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太短了。”
“这样才性感啊，别犹豫了，赶快去换上看看。”说着，没给安雨晴反驳的机会，直接将她推进了更衣间。
安雨晴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微微的叹了口气。
10分钟过去了，洛佳看了看手表，安雨晴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站起身来，敲了敲更衣间的门。
“雨晴，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哦，学姐，我，我……”安雨晴一脸苦恼为难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双手一个劲的把裙子往下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这让她怎么出去啊。
“雨晴，怎么了？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洛佳皱起了眉头，这都多长时间了，10件衣服也换好了。
安雨晴将更衣间的门打开了一点点，看了看外面，确认周围是否有很多的人，然后将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洛佳姐，你进来好不好，我不好意思穿这个出去。”
洛佳一笑，伸手抓住安雨晴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将她从里面拉了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你穿上这个多美，多诱人，男人看见你，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安雨晴听到洛佳露骨的赞美，脸一下子红了：“洛佳姐，你，你说什么呢？”
“呵呵，还不好意思呢，好了，就这件了，晚上你就穿这件去澄海常去的酒吧找他，他一定会被你吸引的。”
安雨晴露出了一脸娇羞的样子：“真，真的吗？”
洛佳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是我帮你出的主意哦。”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洛佳看着安雨晴开心的样子，心底泛起了冷笑。
酒吧里，程小艾有些不解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问道：“乔，你怎么来了？”
乔微微一笑，透过镜片看向她：“你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呢？”
程小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无声的拿起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乔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失落，这些年，他虽然不断的告诫自己，她不是羽，虽然一直强迫自己远离她，可是，仿佛她的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自己就是忍不住被她吸引，有她在自己身边，他就是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就像以前羽在自己身边一样。
每每看到程小艾这张脸，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羽回来了，但是，当看到程小艾冷漠的眼神时，他的心就会一瞬间的坠落下来，她不是羽，不是，羽不会这样冷漠的看着自己，不会。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程小艾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穿着很暴露的女人正一脸恐惧的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