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一声凄惨的哭声顷刻间响彻在整个别墅里。
刚将方允和洛佳送上车的安雨泽听到这声音，脸色一变，一个箭步，直接奔进了别墅里。
安雨晴也急忙跟了上去。
而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乔，在听到声音以后，第一个冲进了房间。
“乔，救救他，快救救他，怎么办？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乔，怎么办？怎么办？”程小艾用力捂着木澄海的伤口，可是，血还是不听使唤的向外涌出。
程小艾六年来，第一次，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大声的哭了起来。
“木澄海……你醒醒，醒醒啊，怎么办？……”
这时候，安雨泽也冲了进来，看到木澄海毫无血色的脸跟全身的血，立即跑了过去。
“澄海，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安雨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学长，你救救他，救救他……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程小艾满脸无助的哭着。
“必须赶快送到医院去，开车过去肯定不行了，我去联系木家的直升机。”说着，掏出了手机。
医院的急诊室门口，安雨晴扑在安雨泽的怀中一直不停的哭泣着，而安雨泽的脸上也侵满了悲伤。
就在刚才，木澄海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心跳已经停止了，要不是程小艾的坚持，木澄海或许早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安雨泽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始终低垂着头的程小艾，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几年前，木澄海也是这样，在所有人都以为程小艾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始终坚信着，程小艾没有死。而现在，程小艾也是如此，医生，护士，所有的人都认为木澄海已经回天无术了，只有程小艾，一直坚持着，让医生继续救治，从到了医院以后，程小艾似乎变得异常的平静，医生打算放弃木澄海的时候，程小艾很平静的走到医生的面前，一脸坚定的说了一句：“医生，不要放弃他，他不会死的，肯定不会。”
不知道是被程小艾无比坚定的眼神给震撼到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医生竟然真的走回急救室，对木澄海继续救治。
坐在程小艾身边的乔，始终紧皱着眉头看着她，只有乔知道，她此刻心中有多么的恐惧，伸出手，紧紧握住她从刚才就一直抖个不停的手，希望借此能减轻她心中的一些恐惧，他知道，程小艾在医院里戒毒的那两年，在她的心中已经形成了很大的阴影，她甚至到了谈医院色变的程度，这几年，无论受多严重的伤，她都坚持不肯去医院，可见，医院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可怕。
“小艾，不如……”
“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不会走的，看不到他活着从这个门里出来，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程小艾直接打断了乔的话，她知道，乔要说什么，是的，她承认，她的确恐惧，从闻到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时，她就已经禁不住浑身颤抖了，可是，她的一颗心已经全部系在了木澄海的身上，她已经顾不上恐惧了，脑海中始终不断回放着木澄海将刀插入自己心脏的镜头，每回放一次，她的心就好比被撕裂了一样，痛的她喘不上气来。那把刀，好似插入的不是木澄海的心脏，而是她的心脏，她是那样的痛苦，绝望，好像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在瞬间崩塌了一下，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木澄海，如果我活下去的机会是用你的生命换取的，那么，你认为我会幸福吗？不会，我告诉你，不会！因为，我幸福的尽头永远都是你，只有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幸福是什么。
木澄海，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不幸福，所以，留下来，留下来，不要走，不要走，蛊毒并不可怕，身体的痛苦算什么，我不怕，真的不怕，我现在真的宁愿幸福的死在你的怀里，也不愿意独自一个人守在这个世界上。
木澄海，如果，上天注定我们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在一起，如果，你真的要离开，那么，就带我走吧。
程小艾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哀求的看向了急救室的大门。
“医生，病人恢复了心跳。”急救室内，护士突然无比激动的说道。
她一直很奇怪，这个人明明送来的时候就没有心跳了，医生为什么还要坚持的救他，她看过太多的家属因为不能接受现实而苦苦哀求医生继续救治，但是，医生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真的走回急救室，对患者继续进行救治。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病人竟然真的活了过来，真的恢复了心跳，天啊，这简直就是奇迹。
江翼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任性的时候，他自认为，当医生这么久，自己已经足够理性，但是，当看到那个女人坚定的眼神时，他真的就按照她的话那么做了。
记忆中，她只见过那个女人三次，然而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木澄海浑身是血的被推进来的时候，他真的吓了一跳，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女人紧紧的抓着木澄海的手时，他更是感到惊讶，他的心中真的对她充满强烈的好奇。
“好了，把病人推进重症监护室吧！如果，挺过了今晚，他的命就算捡回来了。”江翼说完，走出了急救室。
程小艾见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噌了一下站起身来，安雨晴跟安雨泽早已经冲到了急救室的门前，看到医生走出来，安雨晴拉着医生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医生，澄海哥哥怎么样？怎么样了？”
江翼将口罩拿了下来，微微松了一口气：“病人如果能够挺过今晚，他的命就算保住了，待会会送到重症监护室，你们去那里看他吧，不过，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去。”
说完，江翼走到了程小艾的面前，冲她笑了笑问道：“你到底是根据什么？这么肯定他不会死呢？”
程小艾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了被推出来的木澄海，轻轻的说道：“他知道，我舍不得这个世界。”因为她说过，她想妈妈，她想姐姐，她想跟家人在一起，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她跟家人分离的。
程小艾说完，转过身去，走向木澄海被推走的方向。
江翼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无法离开视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程小艾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全身插满仪器的木澄海，不用等到明天早晨，她就已经确定，他不会有事了，她知道，他留下来了，为了她，他真的留下来了。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真好，你活下来了，真好！
“小艾？……”
一个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突然传进了程小艾的耳中，程小艾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一下子回过头来，当她看到季婉华苍憔悴了很多的面容时，眼泪一下子如潮水一般涌现了出来。
记忆中的妈妈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如今却因为自己变成了这幅摸样，程小艾的心中自责的想要去死，她真的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一刻停止过让妈妈操心。
“妈……”程小艾声音哽咽到了沙哑。
季婉华激动的走过去，双手不停的抚着自己女儿的脸，一脸的不敢置信：“小艾，你真的是我的小艾吗？是妈妈的小艾吗？”
“妈，是我，是我……”程小艾泣不成声的说道。
季婉华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多年的思念与悲痛一下子全部倾泻而出。
“我的小艾啊，你让妈妈快要心痛死了……”
“妈，对不起，对不起……”程小艾也紧紧的搂住了自己的妈妈，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被妈妈抱在怀里，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贪恋的怀抱，在那痛苦的六年中，她不知道多么的想念。
“你这个孩子，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去了哪里啊……”季婉华痛哭的抱着程小艾，一下一下的捶打着程小艾的后背。
程小艾的父亲程子谦走到她们母女的身旁，将她们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程小艾看到自己的父亲，更加激动的哭了起来。
“爸爸……”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程子谦抱着自己的女儿，动容的说着。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程小雅也控制不住的跑过去，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哭过之后，程小雅拉着小艾一脸担忧的问道：“小艾，听说你中毒了？是不是？”
程小雅的话，让程小艾一下子愣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体里那种灼烧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看向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的木澄海，捂着自己的心口，内心越来越激动，没事，她没事，竟然没事。
程小艾激动的看向了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乔。
看着程小艾欣喜的眼神，乔一下子便明白了，他不可思议的走到程小艾的面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蛊毒没事了？”
“恩，是，好像是的，我看着他，一直看着他，这里都没有事，没有事呢！”程小艾捂着心口说到最后，几乎快要高兴的欢呼起来。
乔露出了笑容，也替她感到高兴，她终于可以摆脱那种痛苦的日子了，只是，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失落来，她的蛊毒解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了呢？
“小艾，这位先生是？”季婉华看着站在自己女儿面前的男人，一脸疑问的说道。
“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叫他乔就可以了，这几年来，多亏他一直照顾我，要不是他，恐怕我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程小艾边说，边用感激的眼神看向乔，这几年，真的多亏了乔。
季婉华一听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马上激动的握住了乔的手，说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啊，谢谢，太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了，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乔先生呢。”
“啊，叫我乔就可以了。”季婉华热情的样子，让乔有些尴尬，从小到大，一直在基地里长大，周围都是冷漠的杀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程小艾的妈妈这样热情的人呢，所以，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程小艾看着乔有些拘谨的样子，眼中染上淡淡的笑意，想不到一向冷酷的乔竟然也会这样。
“小艾，你的身体怎么样？你的脸色好差，好难看。”程小雅一脸忧色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比以前瘦了好多，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脸色也好难看。
“是啊，小艾，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季婉华拉着程小艾皱着眉头说道。
“妈，姐姐，我没事的，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乔，你也回去吧。”
“小艾，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可以，这样吧，我陪你留下来吧！”程小雅不放心的说道。
“是啊，让小雅留下来陪你吧！”安雨泽也赞同的说道，就在不久前她还奄奄一息的样子，虽然是因为蛊毒的原因，但是，还是让人不太放心。
“姐姐，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程小艾看着透明玻璃那边，躺在病床上的木澄海，轻声说道：“医生说了，重症监护室本身只能进去一个人，所以，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回去吧。”
“我会留下来陪她，你们放心吧。”乔突然说道。
程小艾回过头，看着乔，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她想，今天如果不留下一个人的话，她的家人是不会离开的。
将众人送走以后，程小艾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乔说道：“乔，你也回去吧。”
“小艾？……”
“相信我，我没有问题。”程小艾冲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乔沉默了一会，对她说道：“有事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
程小艾点了点头，看着乔转身，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穿上重症监护室的衣服，走到了病床前坐下，握着木澄海的手，心疼的看着他胸前绑着纱布的伤口，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
“傻瓜，真是个傻瓜……”
“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如果让我独自一人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那么，我也会死的，如果你今天离开了，那么，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走，木澄海，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再也不想，独自一人去承受痛苦，再也不想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日子。”
“你一定不会看到我痛苦的，对不对？所以，要么醒过来，和我走完余下的人生，要么，你离开，带着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程小艾说着，头轻轻靠在了木澄海的肩头，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小艾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夜已经很深了，看了看表，已经是半夜3点多了。
床上的人依然沉睡着，没有一丝一毫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程小艾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脱掉了重症监护室的衣服，走了出去，来到了医院的吸烟室。
掏出口袋里的烟跟打火机，点上，一缕缕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口中吐出来，程小艾的手有些抖，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快要呕吐了，没有办法，她只能来到这里，暂时躲避那令她恐惧的味道。
吸烟这个习惯是在戒毒的时候养成的，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一直都是靠吸烟来顶替毒品，虽然作用不是很大，但是，那段日子要不是有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