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逃亡的路上,她就知道那神秘人必然不凡,先不说能出动那么多人去杀上王府,就是这一路上的通缉令便令得她心惊不已。
她年纪小,但脑子挺好。
这杀了她双亲的仇人,定然是个庞然大物。
可到底是谁呢?
钟离清羽不敢确定,但这不妨碍她对仇人的恨。
杀了他们,用他们的命给父王母妃祭奠。
钟离清羽的双眸这时竟化成诡异的红色,像是有血光在其中流淌,仿佛能摄人心魄。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低低地呢喃: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声音里充满蛊惑,稍有意志不坚定者,就会被这声音蛊惑。
钟离清羽的意识半清醒半迷糊间,不由自主又自作主张般的抵抗了许久。
不知过了过久,钟离清羽最后唯剩的一丝清明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跟着那低低的呢喃声道: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也许钟离清羽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巨大的仇恨懵逼了双眼,即使她发现了,也不会加以阻止。
她就是要复仇!
报她阖府上下所有人的血仇!
钟离清羽更不会注意到,她眼中的血色似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牵引,分出一缕悄无声息的融入玉佩。
一道诡异的血色出现在通体都是温润青色的玉佩上,竟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杜鹃啼血的凄美。
钟离清羽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神智混乱的她只死死地盯着那群神秘人。
这时,她才警觉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好似被什么强大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
钟离清羽一下子就慌乱起来,再也无心去关注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仇人。
无意间,也是下意识间,钟离清羽看向众奔行的黑衣人中,那抹坐在马上,与众不同的身影。
那似乎是个男子,带着精致的银色面具,墨发懒散地披在肩上,一袭银灰色在一片黑色中显得突兀无比。
他明明该是来追杀她的,怎么反而是一副出来郊游的懒散模样,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是哪儿来郊游的贵公子。
可是,他身上又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哪怕是炎炎夏日,站在他身边也会如腊月寒冬般冷。
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着,透着一股狠辣,危险气息弥漫眼角,眼神却又像是含着笑意,笑眯眯地看着人。
钟离清羽没再细看,她移开视线,看向他身边那个同样坐在马上,带着精致的银色面具的少年。
……,看身形他应该是个少年。
钟离清羽正要定睛细看,却没注意少年身旁的男人看过来,没等那神秘男子锁定她,钟离清羽便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
“嘶!好痛!”
脑袋里像是被针扎了般,一下一下的阵痛,一次痛过一次。
钟离清羽抱着脑袋,想要舒缓脑袋的剧痛。
“小姐!小姐!”
一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唤住钟离清羽,她混乱的神智顿了顿,显然这渺远的声音唤起钟离清羽一时混乱意识下的一丝清醒。
“小姐!小姐!小姐!”
一声声急促的喊声,愈发激起钟离清羽的理智,经过良久的天人交战,钟离清羽的理智还是极强硬的态度,占据上风。
“太好了!小姐你醒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多时,钟离清羽就睁开眼睛,似乎是很久没有见到阳光,钟离清羽目光所触之处皆是一片模糊。
过了好半响,钟离清羽的视线这才恢复正常。
“呼!”
钟离清羽长长呼出一口气,扭头看向身旁方才一直焦急呼唤自己的声源处。
那是周飞,她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周飞激动的搓搓手,一脸喜色,眼底血丝密布,眼眶下一片乌青,显然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觉。
“嗬……”
钟离清羽挣扎起身,正要说话,却发现嗓子里像是要冒烟一样,干渴难耐。
周飞本是不愿她起身,但又拗不过钟离清羽,看到钟离清羽的样子,周飞很少贴心的递来水壶。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钟离清羽暂时没有说话,强撑着虚弱无力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拿起水壶,正“咕咚咕咚”的喝水,没那个时间回答周飞。
“呼!”
恰如久旱的大地忽逢春雨,钟离清羽把整个水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后,才觉得舒服不少。
“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看着周飞一脸喜色下隐藏着的担忧,钟离清羽不解的道。
“小姐,那日属下外出,回来时就发现小姐昏迷不醒,怎么唤都唤不醒,好不容易进城请了大夫,那大夫却说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需沉睡几日,随便开了张方子就要走。”
“可哪有好端端的人无缘无故一连睡上好几日的!那不是庸医误诊,又是什么?于是属下气不过,就把他扔了出去。”
“庸医一走,属下又不会治病,只好守着小姐寸步不离,好在谢天谢地,定是王爷王妃在天之灵保佑小姐,这才让小姐醒来。”
周飞语速颇快,说到庸医的时候,语气明显嫌恶不已,好像是要把这几天来在庸医身上受的气全都说出来。
钟离清羽一边吃周飞烤好的野兔肉,一边听周飞如爆豆子般的话,由于周飞语速过快,昏迷了三日的钟离清羽并不能很好的跟上周飞的语速,于是对周飞所说的话也表现出消化不良。
钟离清羽呆滞的眨眨眼睛,陷入沉思,僵硬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强行消化周飞的话。
一条条事件被钟离清羽挑出来整理,在她的脑子里形成清晰的链子。
哦,是这样,那日周飞离开后,她就睡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陷入昏迷之中,周飞回来后叫不醒她,惊慌之下冒险潜入城里,请了位大夫来为他看诊。
想到这里,钟离清羽心里不禁划过一道暖流。
她知道,现在进城是有多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