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而起,集汇风云。
抬头看了看墙上许久未见的八个大字,这眉尾逼近眼角者也不顾店中安生吃饭的主顾,向着那边小二喊道:“小二,老三样。”
小二一听这“老三样”就知道那位回来了,当下里脸上添了笑,拍拍衣服转身就跑过来谄媚的笑着说道:“呦,林大爷您回来了,这次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估摸着是个把月没见过您老了,小的还怪想您的。”
这店里多数都是老客,就是有新客见不惯,可四周一看见了别人不吭声似乎见怪不怪,那股好容易起来的气势便烟消云散了,偏偏有些新来的还愣头愣脑,这边林大爷还没开口,那边就拍了桌子骂起来,结果那些话出了口别人全听不懂,林大爷全不理他,他自讨个没趣,觉得没面子,还想上去找事,早有人过来拉住他将他扔出去。
等到声音停了,林大爷才开口吩咐道:“这老三样里白馍来的多些,估计要半笼,别给我来黄窝窝,我吃不惯。肉要新鲜的,这你也知道。就是这酒,记得上一次来时你说没了,今次应该还有吧?”
小二连忙笑着回答道:“当然还有。上一次您来过之后掌柜的就吩咐了,不管怎样一天最少都要留一坛酒,说是不知您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林大爷听得这样话,自然是开怀一笑,而后还颇高兴的赏了小二一贯钱,道:“快去端上来,高兴了给你银子金子都行!”
小二知道这位爷向来是说到做到,当即叫一声“等好吧您”甩甩肩上汗巾便找掌柜的去了,掌柜的一听是林大爷回来,哪里敢怠慢,连忙安排了后厨先把林大爷的那份倒腾出来,白馍是要刚蒸出笼的,肉也是派了人去找屠夫要新鲜的,只有这酒现成,小二很快抱了一坛过来,只是刚放在这里,一伙人忽然便闯了进来,打头的喊道:“你们这里面谁自称是林大爷?”
这伙人全穿着官衙里衣服,可看那副模样,实在不像是官府中人,林大爷倒了一碗酒,向他们举杯:“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打头的冷笑道:“你这个大爷倒是好威风!眼里都看不起我们官府,是不是要造反啊!今日里咱们邻邦来人到了咱们相州城,自己出来体会风土人情,进了这店就听到你装模作样,忍不住出生维持正道,却被你威胁店家粗暴对待。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样威胁且颠倒黑白之话说出口,林大爷不由得笑起来:“任你说黑是白,说白是黑,我且要问问你们你们这些官府的,城里死伤多少,你们就没去管管?”
这件事乃是相州城官府心头病,这下子被他拿出来说,脸色哪还有好看的道理,怒发冲冠算勉强可以形容:“你这小子,出来受死!”
林大爷还没动,掌柜的已经开口了,指着墙上八个大字:“官爷您可能不知道,咱们店里这八个字,可是当今圣上写下来的,还有,小人姓刘。”
天下姓刘的海了去,汉室宗亲也海了去,可能让当今天子在此提笔,就不是个他惹得起的地方,张口要说两句狠话,林大爷那边一根筷子过来进他嘴里,顶掉他个门牙,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只是没走两步,不知哪里来的一柄剑将他枭首,顿时惹得惊叫连连。
店内人都以为是林大爷出手,可店外却传来声音:“林梓,你那所谓侠义,在我面前,只不过是笑话。”
人们看时,却不见人也不闻声,只知道另有其人杀害,身份却不得而知,唯有林梓听得这道声音,脸色一变,桌上放了一块金子便匆匆离去,连平生最爱的白馍都没吃到嘴里,实属罕见。
回到家中,果然有人到了,见他进来,那白衫男子轻笑着说道:“林大哥,你回来了。”
林梓却不答话,到屋里拾掇些东西,然后急急冲白衫男子说道:“白藏,随我到帝陵走一遭。”
白藏闻听此言,不由得紧皱眉头:“看来‘岭南有邪魔’绝非胡言乱语。”
他并无可收拾的东西,平生最依赖的不过是白衫长剑及大哥,其余一概不需要,只是他口中“岭南有邪魔”一语,要说清楚,还要扯出许多,之后慢慢讲述,这里且说一部分。
古书中言,帝舜修道,有邪魔出,凡七十二,逆乱四方,帝遂讨伐,大禹代政,邪魔皆没,帝舜大行,封之帝陵,而这封印其实并不牢靠,时而会有邪魔破土而出,为祸岭南,幸而是时岭南人数不多,况且守陵者尚在,由不得它们放肆。
可到如今事有大变,似乎邪魔将要纷纷出现,到时为祸四方,悔之晚矣,故而林梓要急着前去岭南帝陵,看看能否消大祸于无形。
他们两个展开轻身功法,离了相州城,直奔岭南,说来林梓乃是守陵一脉,所谓“弱冠行天下,而立归守陵”,是入世派之一,只是白丁中知晓者不多,而在修行者中威名赫赫,为入世派二十天中上三天其二威德焰轮光天。
至于白藏,其实是个江湖散人,当年被林梓师父所救,只是未曾入派,故而所修行功法与林梓大有不同,二人这样赶路有月余,终于是到了帝陵。
帝陵是在山林深处,路远林深,况且有山虫猛兽,少有人深入,其中光景也就不得为外人所知,而且此方山林自成阵法,若非熟悉此地,难能通过,二人踏树枝而行,很快便到了帝陵之前。
说是帝陵,其实不过一个坟丘,前有石碑,碑文早已模糊不清,是被旁边又有三座草屋充作守陵派之地,只是他两人注意力并不在此,全在碑前血泊中的老者,二人连忙上前将老者扶起,林梓更是要运功帮老者疗伤,可尚未昏迷的老者推开林梓,缓缓说道:“不必了,在邪魔手上手上,几乎是没有恢复可能的,你也不要白费力气了。今次邪魔破封,实在是有外力协助,他清净天和威德颜天出了叛徒,你们千万要小心。我强留下一口气,就为看你们一眼,现在也算是满足。你们,走吧。”
其余话是一句不多说,就此羽化而去,连尸体都不曾留下,他们二人为师傅立好衣冠冢,发誓报仇,之后守孝三日离去,其实也想守孝三年,然则邪魔在外,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