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下起了小雨,秋意浓浓,落在屋檐上的雨水带着寒意顺着檐角静静流下,而落在院子里的雨水则带着被打落的黄叶一同流入水沟,向着低处而去,房屋设计的很好,坐在窗上的刘青,没有被打湿丁点
今夜,是五年来,蔚夫子不在身边的第一夜,刘青身着燕居长袍,手持一小壶米酒,静静地听着夜雨打在树叶上沙沙声
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的刘青,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着,怅然若失
米酒酒精度数很低,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甜味,是上一次爹爹带来的,刘青不太喜欢喝度数太高的酒,他总感觉太烧喉咙,一点也不享受,而这米酒就度数刚刚好,喝到嘴里很是舒服,最主要的是,他还有点甜!
虽然上次刘钢给他带了不少,可现在也不过只剩了下一两壶了,本来刘青打算余着过年再喝,可今晚,刘青突然想喝一点
夜雨渐渐的下的大了起来,刘青闭上了眼,头靠着窗的边框,寒意袭来,带起的阵阵凉意让刘青下意识地举起了酒壶,想往嘴里倒一点
然而酒壶刚刚放到嘴边,就被人给夺了过去
“嗬!又偷偷背着我和米酒是不是?”
刘青睁开眼,就看见苏沁正拿着酒壶小口地喝着,刘青柔和地笑了笑:“怎么?不摆弄你的胭脂啦?”
苏沁也很喜欢喝这个米酒,刘青的大部分存货,其实就是苏沁一点点地,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掉的,每次来找刘青,最后她总会要喝一点
苏沁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把酒壶放到了桌上,坐下道:“太多了,今晚可能整理不完,所以就明天再整理咯,反正时间还长。”
刘青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密布,隐隐可见有细细银亮的雷龙在云中翻动,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刘青摇了摇头,将一些杂乱的思绪甩了甩,从窗上跳了下来,走到桌前坐下,微笑着看向苏沁:“我为你弹琴吧。”
“好。”苏沁点了点头
刘青取出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抱琴在前,道:“今晚的琴,可不是白听的哦。”
“啊?”苏沁放下酒壶,为难道:“我可没钱。”
“我卖艺的啊?”刘青无语道:“不收钱。”
“那你想要什么?”苏沁看向刘青,赶紧又喝了口米酒:“酒也不给!”
“我就想你给它取个名字。”刘青再次无语地举了举手里的琴
“哦!那行。”苏沁放下心来:“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可以可以。”
“这可不小。”刘青低着头轻轻抚摸着琴弦,眼神温柔道:“这琴,是夫子在我九岁那年,送我的年关礼物,我还记得,那年我还遵守着爷爷教诲,回送了夫子一支何首乌。”
“你知道吗?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年关礼物,也是最喜欢的一份礼物。”
“许多的日日夜夜,只有它陪着我,不论是无聊时的消遣,还是爷爷去世后对他的思念,还是有时你不在部族,陪伴着我的,就只有它。”
刘青抬起头,笑着看向苏沁,眼神柔和:“可是我突然记起来,至今,我都没有给它一个名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想给它一个好听的名字,可一直都没有一个名字让我满意。”
“所以我想,那就由我最在意的人取一个吧,那样,不论叫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苏沁走到刘青的身后,双手搭在刘青的肩,脸贴上刘青的背:“可你这样说,我突然好担心我取不好这个名字了。”
“没关系的。”刘青握住了苏沁的手,轻声道:“就好像,如果咱俩以后有了孩子,难道会因为名字不好听而不爱他吗?”
“只要和你有关,你给它的名字,都是最好的名字。”
苏沁微微一笑,答应着轻轻点了点头:“嗯。”
出发的前一晚,和黄媛一起聊天的苏沁问着自己的阿姆
“阿姆,长大后,我会像明天一样,有很多时候都不在你身边吗?”
“当然啦!那个时候,小沁会和能够让她幸福的人一起生活,而不会一直留在阿姆身边。”
“那阿姆,幸福,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什么感觉呢?”
“那种感觉啊,用语音根本描绘不出来,你得自己经历过,才会懂得。”
这一刻,苏沁突然感觉心头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很安心,也很踏实。苏沁默念:“阿姆,这,就是幸福吗?”
“好啦!”刘青笑道:“先别想那么多,我先弹给你听,你去那边坐好。”
“好吧。”苏沁有着不舍地离开了刘青的背,坐回了凳子的苏沁,本以为那种感觉就会消失,不曾想,在她看向认真调试琴音的刘青时,那心中的暖,却越发地浓郁
“铮!”琴声渐起,刘青眼眸微合,慢慢地沉浸于弹奏之中
而趴在桌上凝视着刘青的苏沁,一手托起香腮,一手提着小酒壶,带起的淡淡笑意,仿佛凝固了时光。
院中琴声渐起,秋雨淅淅沥沥着,黄叶在雨中起着舞,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那在院门外,停在半空正要敲门的手……
秋雨淋湿了那手主人的衣服,听到这琴声的他,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在门口坐下,抬起头,静静地听着院中传来的琴声
…………
而这场雨的罪魁祸首,此时正静静地沉于水底,没有丝毫的动静
水底的平静,却并不影响水面以上风起云涌
小水池中,那两朵莲花已经开始了枯萎,淡红色的花瓣慢慢褪去颜色,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的生机顺着枝蔓往水下输送而去,莲叶也开始褪去了碧绿的颜色,慢慢转向枯萎的黄色,估计再有几天,露在水面的一切都会消逝殆尽,而那时,就是水底三圣藕成熟之时。
但此刻,蔚夫子和老道已经顾不得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因为在小水池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浓密地乌云组成的漩涡,漩涡里隐隐可见一条长达万里的雷龙,雷龙在乌云中缓慢的游弋着,他那灵动的双眼不时地扫过水池,嘴角不时还有些闪电逸散,仿佛在滴着口水
蔚夫子面色凝重看向老道:“这家伙,你确定能对付的了?”
老道人阴沉着脸,看向雷龙道:“不就是有了半分灵智的天劫嘛,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这怕是不止半分。”蔚夫子凝重不改:“但不管是不是只有半分,我们都不能让他得了这三圣藕,假若这三圣藕被他得了去……你见过有肉身的天劫吗?”
老道人拂尘一抽,冷笑道:“那后生晚辈就再也不用渡劫了!天劫有了血肉,那还如何随着时间一过就消散?到那时,后辈们也就不叫渡劫,要想破境,唯有杀劫!”
“可天劫不可硬杀,触犯天威,会降下威力更为巨大的天劫。”蔚夫子神色古怪道:“也就是说,只要有门人弟子渡劫,最后都得和这个大家伙打一架?而且还必须把他打跑才行咯?”
老道拂尘轻轻的甩动着,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地阴沉:“帝境!这条该死的畜生原来已经是帝境后期了!”
“帝境后期?!”蔚夫子惊道:“怎么会?!”
蔚夫子自从来到草原后,其实各方面的实力都在直线下降,他刚刚,竟然没有发现雷龙的真正实力!
“老伙计,这回帮你的忙,我可亏大发了!”老道人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行!”蔚夫子肉疼的将一物抛给了老道:“你可得好好保管,这东西这世界可仅此一块!”
老道看都没看就将那物件收入储物空间,像生怕蔚夫子后悔一样。
随后直视雷龙,豪情万丈地笑道:“不就是帝境后期吗?说得谁不是一样!”
“这三圣藕,你只能眼看着我们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