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奋进（2）
回去之后，她迫不及待与店主人联络起来，对方要价也不高，转让费一万块，另加上店里面的锅碗瓢盆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合计下来也不过两万多一点。当时袁心仪没有给予回应，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底细到底有多少，对方也很爽快，说只要诚心，等一两天无所谓。
时间就是效应，效应就是金钱。回到住处，她掏出所有积蓄，仔仔细细清点了一下，连身边的一些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才只有一万两千多一点。这么一点，离商谈的价码还差将近一半，看来这桩交易是谈不成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难道就让它从身边溜走不成？袁心仪先是一阵失落，继而是一阵焦躁，最后是一阵不甘心。可没钱又办不了事，失落没有用，焦躁没有用，不甘心也没有用。
“心仪，心仪……”正当她愁绪满腹之际，门外一个声音叫道。
是王必阳，袁心仪打开门。
“这是你的工资。”王必阳说，掏出一叠钞票放在她面前，“一共是七百八十四块五角，刚才我去厂里的时候老板让我带给你的。”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袁心仪光顾着想事情，连这事都给忘了。她接过钱，点了一下，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过，面对钱，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她一拍脑袋，眼前之人一定有积蓄，自己何不向他借一些，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愿不就完成了吗？
“小王，跟你商量件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如果我帮得上我一定会帮。”
“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你想要多少？”
“一万。”
“一万？”王必阳吓了一跳，眼睛瞪的极大，“你要这么多钱干吗？”
“我……”袁心仪迟疑了一下，“我想开个店。”
“开店？”
“是的。”袁心仪觉得没有必要对他隐瞒，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诉说，他惊讶的张着一张嘴，合都合不拢了。
“心仪，开店可不是个小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哟。再说了，单凭你一个人，怎么去开店？”他提出不同的见解，“还有，这其中的风险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生意不好怎么办？”
这些袁心仪还真没考虑过，不过，现在她已经顾不了这些，现在她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赶快接下这座小饭馆。
“我看还是算了，现在工作好好的，一个月六七百也不算少了，就不要动什么心思了。开店，我看你我都不是这方面的材料。”
这不是打击人吗？袁心仪心中老大不痛快，不过口中却什么也没有说。
“你看，”王必阳又开口了，并未注意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我们现在这份工作不是很好吗？既稳定又有保障，虽说苦一点，但与那些整日在外奔波的民工相比起来要好多了，一天也就早上几个小时，送完奶，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剩下的时候任由我们支配，打打牌，逛逛街，何乐而不为呢……”
愚昧！袁心仪白了他一眼，贪图安逸，不求上进，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哦，对了，”这王必阳只顾自说自话，一点儿也不顾及袁心仪的感受，“有个好消息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了，厂长说了，从下个月开始，凡是我们送奶人员都会增加五十元的补助，你想呀，凭空一个月又多了五十块钱的收入，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干，去开什么店，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你不要再说了。”袁心仪实在不想听他这些唠叨，一声怒喝，不耐烦地将他的话打断，“我只问你一句，这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王必阳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她，缄口不语了，他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
“心仪，”片刻，他嗫嚅，“不是我不帮你，一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
袁心仪没有吭声，脸上冷冰冰的。
王必阳自知呆下去没趣，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袁心仪的气仍没有消，有钱没钱，借与不借吭个声，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不支持也就罢了，跟在后面叽叽歪歪，风凉快活还是怎么的？
筹不到钱，意味着店面的事只得泡汤了。
傍晚时分，袁心仪还在屋里苦思着良策，可异地他乡，除了自己有谁能解她燃眉之急呢。
然而，就在她满腹惆怅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由于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总有些呛人。
“心仪。”来人走进屋，袁心仪瞟了他一眼，又是王必阳。
“有事吗？”由于心中仍在生着他的气，脸上阴沉沉的。
王必阳由身后拿出一个袋子。
“心仪，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一共一万块，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边说边将袋子交到她手里。
一听到钱，袁心仪脸上的气色缓和了许多，她将袋子打开，里面现金有几百块，其余的是存折，有一千的，有两千的，合在一起差不多是他说的那个数。
“谢谢你。”袁心仪呵呵笑着，心中的烦闷一下跑的无影无踪，“你放心，等我赚了钱以后，这钱我一定加倍奉还。”
“心仪……”王必阳又说了，但“心仪”两个字后嗫嗫嚅嚅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袁心仪诧异地望着他，“是不是不放心把这一万块钱借给我呀？如果这样，那我给打张条子吧。”
“心仪，你别误会。”王必阳慌忙摆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袁心仪有些不明了。
“心仪，我的意思是……”支支吾吾，下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有什么话你就出来吧，吞吞吐吐，想急死人咋的。”见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袁心仪心中极为的不舒服。
“心仪，”王必阳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这一万块钱我不要你还了，我想与你共同开这个店……”
“为什么？”他不是竭力反对吗，怎么这会儿脑筋转过弯来了。
“不为什么，”王必阳讷讷地说，“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目光与她目光交织，真挚而诚恳，“你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
袁心仪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生气。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能答应的话，就算把我的生命给你我都在所不惜……”王必阳趁热打铁着，既然开了口，索性一骨脑儿将心中的话全都吐出来得了。
“什么事？你说吧。”袁心仪心平气和，他的协助已改变了她对他的看法。
“我，我，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如果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共同奋斗了……”
这几话说到袁心仪心眼里去。
“小王，”她微笑，“其实当初我拒绝你是有原因的，我的家庭很苦，我怕我们交往后会拖累你，不过，现在我有了新的选择与打算，也正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我，你能毫无保留地拿出你所有的积蓄给我，已证明了你对我的真心，如果我再加发拒绝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王必阳喜形于色，情不自禁上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袁心仪没有拒绝，彤云飞满了双颊，孤寂的心仿佛需要的正是这种依靠与慰藉。
如愿以偿。
盘下那家小饭店，两人收拾了两天才收拾整齐，但是，如果继续开饭店，这资金、人手都怎么去解决？厨师要请，伙计要请。再说，左右都已有好几家小吃店了，再延续上一家的套路，是否能有生意？另外，还有客源……一连串的问题不由得都摆在了二人的眼前。
王必阳有些蔫了，虽然口中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的不自在，似乎在后悔，也似乎在怨恨。袁心仪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她就不信这个邪，别人能做的来，自己忚一定能行，困难是暂时的，只要度过这一段危机就可以了。
她依旧按照上家的模式来经营，再怎么说，自己也曾干过几天的服务员，这饭店的行当她多少还是了解的。没有厨师，自己来做，虽没经过正规的培训，多少还能撑一下的；没有伙计，也自已来做，无非就是苦一点累一点而已。
她用仅剩下的几百块钱去菜市场批发了点蔬菜回来，拾掇拾掇算是正式开张了。
可是，第一天一共就来了两位客人，都是匆匆的过路人，进的店来也就下了两碗面条。再看看左右几有饭店，客源虽算不上川流不息，最起码能将就的过去。
夜深了，看看时间，已近子时，应该不会有人来用餐了。两人收收打打，打烊关门，然后将桌凳靠墙，在店中央腾出一块地方来，铺上席子与被子，由于地方小，没有就寝的地方，所以每晚休息只能这么个凑合着。
王必阳心中有气，又不便于说出口，和衣直接往席子上一躺。袁心仪心情虽说也怎么好，但开张头一天毕竟还做了两笔生意，也不算落空了。她来到厨房，望着准备了一天已经有些发蔫了的菜，一声叹息，将那些发黄发蔫的菜扒了开来，想扔又有些舍不得，可不扔留着又没用，说不定第二天就发霉发烂了……
“都几点了，你还在那儿瞎折腾什么？”王必阳左等见她不来，右等见她不来，跃起身对着厨房叫道，语气十分的不好。
“哦，你先睡吧，我把这儿收拾收拾，呆会儿就来。”袁心仪并未在意他的语调，只是不停地忙着手中的活计。
王必阳两眼蔑视地对着厨房瞪了两下，身子往下一躺，嘴里叽咕着。
“收拾？还收拾个屁呀，一天就卖两碗面，还忙乎个啥，说不定明天一碗面都卖不出去……”
“咋了？嘀咕什么呢？”就在王必阳叽哩咕噜的时候，袁心仪来到他的身旁。
“没有，我在想如果生意都像今天这么清淡，我们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进行补救。”王必阳阴沉的脸立马堆满笑容，毕竟两人刚刚才生活在一起，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坏了感情。
“别担心，这才刚刚开始，慢慢的会好起来的。”袁心仪对前程充满了信心，“只要你我同甘共苦，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揭开被子钻进去，“睡吧。”
第二天，天色尚处于朦胧之中，袁心仪便开门做生意了。这个时候，路上行人虽不多，但袁心仪还是从中发现了商机。通过观察，她将这些人归纳成两类，一类是做买卖的过路人，一类是进行晨练的本地人。
做买卖的人往往是出门匆匆，根本顾不上吃早饭，路途中不免又饥又饿，出门进行晨练的人同样也是，做完操、舞完剑，同样是腹内又饥又饿，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能有东西填填肚子。
早上，人的口味一般都比较清淡，喜欢豆浆、油条之类的一些食物。当然，这些袁心仪不会弄，但她另有绝招，那就是熬稀饭，一锅粥熬的黏黏的、稠稠的，一块钱一碗再外加一碟小菜，既经济又实惠。
她的主意果然不错，很快便招来了一大堆顾客。见她只卖一块钱一碗，纷纷都说便宜，这个一碗那个一碗，很快锅便见了底。
早餐过后，袁心仪清点了一下数量，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卖出了八十多碗。除去基本开销，大约能赚三十多块钱。望着手中的钞票，构思着脑中的梦想，她不由得笑了，转身对厨房正在洗锅刷碗的王必阳说。
“必阳，你看，我们今天早上收入不小哟，八十多块，除去成本开支，我们能赚三十多块呢。”笑逐颜开将手中的钞票又点了一遍。
“三十多块，才这么一点呀。”王必阳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就连洗锅刷碗都是无精打采的，“这么辛苦才赚这么一点，还不如去给奶厂送奶来的快呢，三十多块就沾沾自喜，那昨天亏那么多你咋就不想想呢……”
当然，他的嘀咕袁心仪没有听到。她将钱放好，接着便忙自己的去了。
数月过去，由于他们对餐饮这个行当缺乏了解，加上自己手艺平平，虽然不断变着花样来经营，但生意仍十分清淡，除去各项开销，根本就没有个结余。
可能正因为如此，小两口矛盾越来越多。王必阳老嘀咕着说当初根本不应该开这个店，搞得现在进不得进、退不得退。袁心仪最烦他说这种丧气话了，以致一次吵起嘴来负气地说。
“嫌不好，你可以走呀，我又没拉你拽你，非强迫你留在这里不可……”
王必阳不语了，至此再也不敢再她面前提这种话。
但是静下心来想一想，王必阳的啰嗦不是没有道理，开店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赚钱吗？不赚钱，那开店还有什么意义？她似乎对当初自己的抉择也有些后悔了。
得想办法，不能总这样半死不活的撑下去，那样只会让时光白白的流逝。
她苦苦地思索着对策……
突然，一个人闯入了她的记忆，谁？就是前一家饭店打工所认识的厨师小刘，离开时他曾送别过自己。他的手艺精湛，口味一流，如果能请得他来，还愁这生意不红火吗？可是，她又为难了，自己与他又不是很熟，只是工作上碰过几面而已，能不能请来还是一回事呢，再且，自己就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小的地方还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眼呢。
即使如此，但袁心仪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她找来那家酒店的号码，拨了过去，一问还在，由于环境原因，袁心仪不好直言，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想约他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什么的。
那头小刘想不到竟然还有离别的同事惦念自己，心情十分的激动，当下便答应了袁心仪的请求。
小刘全名刘为民，来自四川，有着一手上好的烹饪手艺，蒸、炒、炸、烧样样精通，而且味道独特，吃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尤其是那道名菜酸菜鱼更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无与伦比，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家饭店生意之所以红火，一大半都是靠他的手艺给撑起来的。
见面之后，袁心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至于工资方面，她开不出那么高的价钱，待日后生意好了一定加倍补偿。刘为民似乎并不看中报酬，但也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只是留了句让我考虑考虑的话便告辞了。
模棱两可的话让袁心仪的心凉了半截，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与你又不是很熟，凭什么让人家放弃优厚的待遇而到你这儿来遭罪呢。
没了希望，看来只有关门大吉了。
不过，两天后，刘为民打来电话，说愿意到她这边来。
这是真的吗？袁心仪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愿意放弃他那优厚的待遇而到自己这边来，这、这太让她感动了，当时，她就激动的满眶热泪。
刘为民来到袁心仪此处，先是对店进行了一个整体的规划。他对她说要想生意盈门，不光菜烧的要有特色，门面也要有特色，像目前这个样子，不伦不类，路过的人不留意根本就不知道这儿还有一家饭馆，再瞧瞧左右，哪家装修的不是富丽堂皇。
对于他的建议，袁心仪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也想重新装修，但这资金从哪儿来，目前自己可以说连周转都比较困难，更何谈装修。
无奈，她只得说出自己的苦衷。
谁知，刘为民听后却十分的大方，他说。
“没钱没关系，我有，可以暂时借给你。”
“这、这怎么可以呢？”袁心仪惊愕，彼此不过萍水相逢，能来帮自己的忙已经很给面子了，还要让他破费，这也太唐突了吧，“刘师傅，你能过来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现在还要让你跟在我们后面花钱，这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刘为民没有发话，一旁王必阳倒开了口，“人家愿意出，不要白不要。”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说出来的话怪腔怪调。
“你怎么说话呢？”他的话仿佛沷了袁心仪一头冷水，“刘师傅这是在帮咱们，你说这话不是赶人家走吗？”
“什么赶人家走，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王心阳撇着嘴，脸上的表情说阴不阴说阳不阳，“我们又没有伸手向他要，是他自愿给的，再说了，这钱又不是白给我们，要还的……”
“你还说！”袁心仪越听脸色越难看，“腾”的一下站起来，“你给我滚，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王必阳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闭口不语了，怏怏不快走了出去。
“刘师傅，你别见气。”重新坐下来，袁心仪忙赔着礼，“他这个人就这副德行，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没关系。”刘为民对她笑笑，并未将王必阳的话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