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须尽欢时便尽欢
叶如楠微笑……柳碧阳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也挺厉害!
敌方,海匪虽然纷纷匮退,可还有不少人抵挡,特别是最前面,有两个使刀的人骁勇异常,杀死士兵无数。
秦如烟抽出匕首,估量了一下距离,有些犹豫……如果是枪,她肯定可以一枪毙命,可是现在的距离……显然不在她把握内。
突然,一个人绕到柳碧阳身后,趁其不备,直砍下去……叶如楠轻呼一声,心里一急,猛然运力一甩,手里的匕首就象出膛的子弹一样,直飞向那个匪徒,一声惨叫后,那人便倒下了。
柳碧阳听到惨叫,怔了怔,向叶如楠这边看过来。
叶如楠忙缩身,缓缓隐进树丛……现在,她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溜溜达达的踏上了回城之路。月色中,波涛阵阵,拍打着海岸。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落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刹那间,光华大作。
不远处的城门,象个城堡,立在夜幕中……嗯?怎么好象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
“小白,你也不象吸血鬼啊!这里怎么象吸血鬼古堡?”一个女子巧笑倩兮,俏皮的说。
微场的脸在阳光着闪烁……那赫然……是她自己……
抱膝向月,她的思想陷入了一片混沌……渐渐的,她的嘴角越挑越弯,两只眼仿佛月牙儿闪着光。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将那扇锁着的门打开了!
为了小白,她陪凌可悦去了小白家的海边别墅……没想到,在那里,她跌下了悬崖!
佛说,有因才有果……这一切,就是她的果!
她长出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站起身看看……四周悄无一人,安静的能听到虫鸣。
月亮也已偏西,叶如楠索性在草地上躺下,掐根青草叼在嘴上,吮着清爽的草汁,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回去……也不知道凌可悦是不是抓住了方震岳那个坏蛋!
熬到天光泛白,她才爬起来,趁守城士兵拄着矛打哈欠的空儿,溜进了城。
奔到柳府后墙前,左右一望没人,再仔细听听墙里,一片清晨的静谧,她才跃上墙头,跳入府中,直直奔向新房。
一进门,就见玲珑趴在小桌上似乎睡着了。听到门响,她紧张的抬起头,一双泛水的美目此时却成了兔子眼,红的象指甲花。
“你没睡吗?看眼睛红成什么了!”叶如楠侧身入门,随手关好门。
玲珑眼睛骤然瞪大,又倏地缩小,随后闭目自言自语:“我又做梦了!”叹一声后,她揉揉眼再睁开,立时跳起来,“小姐,你真的回来了?你真会回来?”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叶如楠狂汗,小心翼翼的闪开张着双臂扑上来的玲珑:“我不回来去哪?”她纳闷儿的问,“你怎么了?”边说边走到椅子上坐下,踢掉脚上的靴子,揉搓脚腕。
玲珑的泪象珠子般滚下来,欲笑似哭道:“我以为……我以为小姐不回来了!”从看到叶如楠翻墙而出,她就开始担心,小姐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小姐要是伤着碰着怎么办?小姐若是遇上歹人怎么办?柳府上下问她要少奶奶怎么办?
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考验的她,基本上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哭一阵子,安慰自己一阵子,安慰着又哭,哭一阵又想这是做梦,可找不到小姐,她嘀咕着再哭,直到天光渐亮,才哭累了趴桌子上睡着了。
叶如楠笑了:“我怎么能不回来,我舍不得我的玲珑呢!”她看出来了,玲珑是被吓到了,“你去打些水,我要沐浴!”安慰不表示不代表她想解释。
玲珑用帕子揩了揩眼,出门要水。
叶如楠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凌云飞那闪着星光的眼,心里微涩。
沐浴时,叶如楠隔着屏风叮嘱玲珑:“把我的衣裳洗洗收起来,别让人看到!”想了想又道,“收到人不见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沐浴完,叶如楠钻进被子,舒服的眯着眼吩咐:“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先睡一觉,有谁找我你就替我挡了,只说我昨夜走了困,今早起来身子不大好,睡睡就来!”天塌地陷,都没有她睡觉重要,况且这话,也能生出好多意思。
一觉睡醒,已是午时过了,叶如楠一眼就看到玲珑坐在床尾小凳上,闭着眼犯困。
她知道玲珑也是一夜没睡,不禁起身摇她:“去屋里睡吧,小心着凉!”不能不承认,醒来就看到一个朋友,感觉很好。
只一动,玲珑便醒了:“小姐饿了吧,我去传饭!”她抹抹眼睛,又捋了两下头发,便向外急急的走,嘴里扬声道,“二奶奶醒了!”不多时,几个小丫头便端水拿镜的来了。
叶如楠起身拦住玲珑:“叫小丫头子去传吧!”她微笑道,“可有人来?”洗了脸,又梳了头,才坐到桌前用饭。
叶如楠拉着玲珑坐下:“一起吃吧!别弄这些虚头八脑的规矩了!”吃了一口菜又笑道。
玲珑眼刚要说话,就听院里脚步声响,小丫头接连问安,她忙从凳子上弹起来。
“二爷回来了!”玲珑转头刚好见柳碧阳进屋,她连忙请安。
叶如楠也起身道:“玲珑,我吃好了,你也不用传饭了,就吃这些吧!”她走两步又回头叮嘱,“吃了饭,你哪里也不用去,只在屋里守着,对了,你昨夜熬了一夜,上炕歪歪!”说完,一揭帘子便要出。
柳碧阳上前一步拉住叶如楠的腕:“你要去哪里?”他皱眉打量叶如楠,十分不悦。
叶如楠回头一笑:“柳兄回来了,我也不用丫头传话了,今日我出门一趟,柳兄自去歇息吧!”猛一转腕,抽出了手……
想起柳碧阳的苦瓜脸,叶如楠就觉得心情很好。本来,他还想再阻拦的,结果被自己阴冷的目光逼回去了。
出门无聊,寻了茶馆问到近处可有游玩之地,然后寻了匹马直奔而去。
跑了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水扑而而来,水面上一片荷花,红的白的映在蓝天里格外娇艳,水墨画样一样展开在叶如楠眼前。
叶如楠拍拍马头,微笑着赞道:“多亏你聪明,才找到这么个好地方!”拢共才来了三天,除了大婚第二天街头上走了走,什么好地方都还没挖掘呢。
马儿喷了个响鼻,似是很自得,脚下巅巅的步子却没慢,绕过大处荷花,直奔向一片芦苇丛子。六月正值烈夏,忽然看到大片鲜翠如玉的苇枝摇曳,叶如楠不禁从心里透着清爽。
穿出芦苇丛不远,从湖边蜿蜒着一道竹桥,直达湖心的小亭子。
亭中,一个青衫公子腰佩长剑,临风而立。他的对面,另有一个穿蓝色长袍的公子,手持一把扇子,上下指点,一付激扬文字状。
叶如楠下马,上了咯吱咯吱的竹桥,大踏步的走过去,丝毫没有犹豫。
反正都是观光……谁也没有规定,那亭子不能别人进!
走近,叶如楠啊了一声,然后指着蓝袍公子道:“你……你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这一点,她很确定,可是……是在哪里见过呢?
只见这男子头戴束发玉冠,勒着双龙抢珠的抹额,系着月牙儿白玉串的银带,带上吊着一块盈润翠滴的玉佩,脚上踩着一双青缎软底靴子,眉目俊朗,飘逸若仙。
那男子一怔接道:“风过?呵呵……如此更好,更好说话了!”他心里却想,好生奇怪,这女子竟然如此豪放!
青衫公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忙上前道:“这便是我家主子,黄二爷!”他一手按剑,注视着叶如楠。
黄二爷向青衫公子摆摆手笑道:“相遇即缘,不必拘泥!”他一伸手,“我这备了吃喝,且吃且赏,可好?”他问叶如楠。
叶如楠瞪了黄二爷片刻,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是了,长得……和他有些象!
亭里,宾主落座后,立时有人呈上酒菜,数十人来来往往,却一丝儿声响也不听闻不到,叶如楠不由的暗暗留意。
只见黄二爷端杯道:“海门什么都好,就是湿气重些,我寻得上好的花雕,大家用两杯去去潮吧!”说着,他仰脖儿一口灌下,“我先干了!”他淡淡笑了一笑。
叶如楠见此情景,也不好说话,便把玩着手里的细瓷杯,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黄二爷笑道:“今日风晴日朗,花繁叶茂,我们不谈正事,只论风月,各位意下如何?”说着,他叫人撩起周围的鲛纱,一阵湖风夹着花香劈头吹进来。
叶如楠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会子荷花,见太阳已经偏西,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来日有缘再见吧!”混了一顿饭,也够了。
话说,若是回家晚了,柳府不会出动人马找她吧?如果再定个夜不归宿的名头儿,只怕玲珑急也急死了。
黄二爷含笑道:“映日荷花别样红,姑娘这就赏罢了么?”他也起身走到亭边,“听说南山这两日庙会,不如我们一同去逛逛罢!”眸子一闪,罩住了叶如楠。
叶如楠一听……逛庙会?
老大,这都几点了,还逛庙会!早上我蒙人说不舒服,一天没上去请安,如今天快黑了,我还不进门……呀呀呀,是不是柳碧阳马上会配发一张休书给她,外带惊喜礼物,没收她所有财产?
想到这里,她忙道:“天已不早,今日出门走得急,我也没法给府里带信,故……我要先回了!”看大家齐刷刷的目光照在身上,她又补充,“不如明天,我们赶早去南山,烧个头柱香,也显得我等虔诚!”看看,把她逼的连这样的借口都想出来了。
不过,黄二爷却摇头道:“夜游有夜游的妙处,晨览有晨览的意趣,不如今夜游罢,明日一早我们再去烧香!”瞧瞧,这孩子,多会放长线儿!
叶如楠坚决的辞别后,一溜风奔回了柳府。
依然从墙头翻进去,想想不对,又翻回来。
然后从门上绕进来,将马丢给门上的小厮,这才溜进新房……走捷径习惯了,竟然都忘记还有大门了。
一进屋,劈面看到柳碧阳坐得端端正正,手里持着一杯酒,直直的盯着她。
“柳兄来了?”看躲不过去了,叶如楠主动招呼,“怎么今儿有空过来走走?没去看看萦月姑娘?”她说着便进了内屋,玲珑立在内屋门口,紫着一张脸。
叶如楠一边脱衣裳一边看玲珑,玲珑低头上来道:“二爷来了一个时辰了,就这么坐着……”半晌,又加了一句,“我以为小姐离家出走,再也不来了!”语声里带了几分哽咽。
叶如楠悄声笑道:“我便是走,也会带着你,你放心,我若夜不归宿,定会告诉你!眼下,先想想怎么送神吧!”她向外一努嘴儿。
玲珑手脚麻利的帮叶如楠换上家常衣裳,又低声道:“这半天,大奶奶又过来一遭儿,听说,太太将二爷叫去数落了一顿……”她偷偷瞄瞄外面,看到柳碧阳的脸沉的快能下雨了,她忙向叶如楠使了个眼色。
叶如楠这才出去笑着说道:“不早了,我上去走走,你去不?”一天没露脸儿,晚上也不会请安,只怕柳府要将她扫地出门了,虽然她不怕,但是也不想太过分。
柳碧阳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这一天哪里去了?”他没说,他来看了几遍,起初见她睡着,他谁也没惊动,后来听说她醒了,他连忙赶来,结果生生被晾在屋里。
最最可气的是,太太听说他一夜未归后,派人将他请到了大厅,跪了半个时辰才来训斥,后来竟然说,虽然是剿匪,可也不能让新妇第二夜独守空床,头一夜极尽缠绵,第二天将人丢冰窑里,有失人性。
忍着被太太训出的内伤,心里焦灼的思索叶如楠到底去了哪里,太太一放他回来,他便到这里守株待兔,待了一个时辰,才待到这只兔子,她……她居然叫他柳兄,问他怎么没去看萦月……真是要把他气炸了!
叶如楠转眼冷下脸:“我出去游玩了!”咬了咬牙,又道,“柳兄,你不要一张弃妇脸,你与我,本就是无可奈何下做了一场戏,如今,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些话,她记得新婚之夜两人就沟通过了,看来,柳碧阳的理解力有问题。
只听“啪”一声,柳碧阳手里的杯子碎了,他拧紧眉头道:“可是……可是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岂能说没有关系?”这两天,他为这事儿纠结的快要崩溃了,时不时就会想起叶如楠,哪怕在战场上,都会眼花的……仿佛看看到她。
话说,前后两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叶如楠都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她笑着摇摇头,走到柳碧阳眼前,拍拍他的肩仰头,看进他的眼底。
“柳兄,你与我,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前夜太太在合卺酒里下了药,为的是不让你新婚之夜就率兵而去……”面对柳碧阳震惊的脸,她淡定的继续说,“你我虽然中了药,但是一则药性不重,二则我没有喝多少,所以……你……昏过去了,我也睡着了……”这个细节她跳跃了一下,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打昏他了吧?
看到柳碧阳置疑的眼神,叶如楠转身,边走边道:“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太太,也可以问大爷,大爷也知道!”走到门口,她勾勾手指,玲珑才回过神跟上来。
走出十米,听见后面响起脚步声,叶如楠弯了弯嘴角:“看来玩笑是开不得的……”突然想到柳太太,她又加了一句,“不过,这里的女人都很不一般……很不一般!”又想到萦月,便由衷的点点头。
柳太太已经准备歇息了,听说叶如楠来请安,特特让人将她叫进去,拉住她的手道:“有什么委屈尽对我说,没有我做不了主的!”说的空儿里,还狠狠剜了柳碧阳一眼。
叶如楠但笑不语,柳太太又闲话几句才放她出来,对她一天不出现的事儿一个字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