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当然、当然,苗小姐怎么会说谎呢。”姓于的记者不停地按动手中的快门,唯恐丢失咖啡店内任何一个动作。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于记者突然拦下了欲将离开的苗路亚。
“还有什么事?”苗路亚没好气的转头问道。
“苗小姐,你看,我们认识一场,还从未好好的坐下来聊过,你看这一次,是不是……”
看着眼前的男人用色迷迷的眼色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苗路亚一阵恶心,毫不犹豫地说道,“于记者,我觉得没那必要吧。你已经在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是我给你的。怎么,想得寸进尺吗?”
“呦,瞧您说的,我怎么敢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小姐可没那功夫陪你在这里耗着。”
“呵呵,只不过刚来时,我的相机正在调试,所以,不小心把苗小姐当成了调距景物。”
“你……你威胁我?”苗路亚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会跟他耍这种心眼,心中很是气愤。
“别说的那么难听。苗小姐,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您想啊,我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记者,整天大街上跑了跑去,偷偷摸摸的工作,挣不到几分钱不说,还总是遭别人的白眼。我也不容易啊。”
“你不容易管我屁事?”
“呦,苗小姐,你可真别这么早下结论。我很感谢你能给这么个大新闻,可是,您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而且要发布这个新闻,我也是有着很大的风险地。难道那么大的腾天集团会放任这新闻满世界的传来传去?况且,你可别忘了,我们报社的最大赞助商可就是腾天集团呢。我现在在自己的主子背后捅了一刀,您说,我以后还有饭吃吗?所以,我总得为自己铺条后路吧。你说呢?”
“哼,说来说去,你的意思不就是为了钱吗?”
“对,钱是一方面,不过,我开从没跟苗小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所以,想让苗小姐赏个脸一起吃个宵夜,怎么样?”
看着苗路亚紧皱眉头,于记者突然辗转了笑容,手拍打着胸前相机,有意无意的说道,“哎,我最近可是经常犯糊涂,你说万一我哪天一糊涂,将那些不该发的照片发出去,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苗路亚此时早已是满肚子的火气,后悔不该以自己的真身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这条新闻。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苗路亚深吸一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了下去,不太在乎的想,“去就去,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只要我的最后一个男人是伊夜,其他的我还需要在乎吗?”
想到这里,苗路亚不再生气,反而笑着对于记者说,“好啊,既然于记者如此看重我路亚,那我也不能剥了你的面子不是?”
“真的吗?呵呵呵,太好了,苗小姐放心,明天一早我保证各大新闻媒体上第一条消息就是我于某发出的。哈哈哈,今晚于某静候路亚小姐的佳音。啊,对了,只能苗小姐自己哦,我可不想看到其他的陌生人。”
看着离开的于记者,苗路亚没有表现出怎样的愤怒,反而笑着说道,“我无所谓!就怕你吃不消,哼!”
医院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艾无泽依旧躺在病床上没有回应。直到进来的人走到跟前,无泽才转过头看了一眼。
“小泽……”伊茂林轻唤了一声。
“你们来干什么?”
第一次听到无泽用如此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伊茂林和身后的艾卓都有些不敢接受,可是这也是在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情,若是换成自己可能他们连无泽此时的冷静都做不到。
“小泽,我们谈谈好吗?”
“要谈什么?你们怕我自寻短见吗?”
“小泽,你怎么对你伊伯父说话的?”
艾卓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如此,这也是他们为何将事情隐瞒的原因,可是现在……
“我知道,你们想让我活着。”无泽重新看向窗外,不再理睬眼前自己一直很崇拜的两位长者。
“对,我们想让你活着。”
“对于夜,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无泽突然提到伊夜,这让一直镇定的伊茂林,瞬间也有些无力的感觉,可是他仍旧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我也想让他活着。”
“活着?一个人怎样才算是活着?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无泽重新看向眼前的伊茂林,眼中充满了渴望。
伊茂林没有回答,他不是不会回答,而是不想回答。多年的职场拼搏,早已让他的心完全变得坚硬,至少从外表来看是如此。
“在你们的心里,是不是只要是自己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与你毫无相关的生命,都回去做?”
“小泽……”艾卓想要去喝止无泽,却被伊茂林拦住。
“是!至少我自己认为是如此!”
“哼!原来如此。”无泽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你们可曾知道,自己强制留下的东西,早已经腐烂。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其实里面早已变成了空壳。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这次不论是艾卓还是伊茂林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因为你们我活到了现在,也是因为你们,我已经死过了好几次。更是因为你们,让我生不如死。还有夜,他甚至比我还要痛苦,至少我在谎言中活了五年,而他,却在现实中整整忍受了十七年。你们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至少是现在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艾卓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伊茂林再次拦住,对他摇了摇头,两人走出了病房。
房门突然被打开,正在收拾家务的罗兰被木真音突然地出现吓了一跳。
“小音,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在骗我!”
“我骗你?小音,你在说什么?”
“小音?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出什么事了?”木伟杰从客房走了出来,见到自己的女儿也是很惊讶。
“难道你们没有骗我吗?妹妹是怎么死的?漠然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隐瞒我?”
话一出,罗兰手中的瓷碗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清脆的响音将木伟杰从惊讶中惊醒。
“小音,你怎么又问这些来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况且那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面对自己父亲的掩饰,真音的眼泪终于再次落下,“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可是我们至亲的人,为什么要帮助凶手掩饰?为什么要欺骗你们的女儿?”
面对眼前女儿撕心裂肺的呐喊,木伟杰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苍老的面容也带着无尽的疼惜。就因为不想见到女儿变成如此,所以他隐瞒了一切。可是如今,他还能再说什么?
“小音,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已经放下了。不是吗?”
一旁的罗兰听到自己丈夫的话,看到真音的痛苦早已是泣不成声。
“不!”
木真音推开自己的父亲,断然说出这个字。
听到女儿如此坚决的回答,罗兰和木伟杰都愣在了那里。
“以前,我以为是自己伤害了所有人,我宁愿承担所有的痛苦。可是,换来的却是什么?换来的是别人对我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欺骗。我不想这样。至少我要让妹妹和漠然死的安心。我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的,就算他们有钱有势、有名有利,那又如何?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不会!”
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这还是以前那个天真善良,为了自己爱的人甘愿放弃一切的小音吗?木伟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的小音,早已是满脑的仇恨。
一个杯子掉在地上,客厅里响起清脆破碎声。
“这……这是真的吗?”
高月没有闲暇估计脚下破碎的杯子,眼里充满了不相信,盯着眼前的陶朔。
“伯母,我也不想认为这是真的,可是,我们说也逃避不了。”
“那么,她现在在哪儿?我们见过吗?”伊茂林脸色依旧丝毫没有改变,但声音却有些沉重。
陶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见过他没有,但是艾伯父见过,就在前不久。”
“那她知道吗?关于以前的事情?”伊茂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陶朔没有回答,因为他明白,就算现在木真音不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可是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替他做出了回答。
“她知道了,就在刚才。”
伊夜的突然出现,以及他刚才的话,让陶朔急忙迎了过去,想要再问清楚一些,却见伊夜一脸的颓废和恍惚。见此情况,陶朔便明白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或许,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他没有再次开口,只是焦虑的看着眼前从未如此颓废的朋友。涛说估计伊夜此时的心情没有继续问下去,可是不等于伊茂林会善罢甘休。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什么?”
高月此时站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深爱自己的丈夫,可是她又如何不知道,此时的情景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全部,她知道了全部,所有的全部!”伊夜终于用一种忍无可忍的声音,回答眼前的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到这个家,这个已经没有再让他有丝毫眷恋的家。面随眼前父母,伊夜不知道是恨还是爱,心早已麻木。
“她在哪里?”
伊茂林的一句话,让伊夜猛然抬起头,双眼盯着眼前自己所谓的父亲。
“你想干什么?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她!”伊夜话中带着极力的坚定与防卫。
“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伊茂林终于耐不住火气,大吼了出来。
“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吗?有吗?”伊夜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顺着面庞滑落,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自己的父母的面前落泪。以往的倔强与忍耐此时如喷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而后的叙述更让眼前的两位老人心中难耐,“自我记事以来,我的生命里就没有所谓的母爱和父爱,只有爷爷。你们为了所谓的事业,却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犹如一个宠物扔在空荡荡家里。是,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玩具,能吃到最美味的佳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不需要这些,如果你们待在我的身边,我不需要任何的玩具,眼前只有一碗稀饭我也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伊夜深呼一口气,接着说道,“爷爷死了,唯一一个能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也丢下了我。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可是,有一个女孩子让我重新找到了温暖,她就是无音。我觉得老天并没有丢下我,所以我很珍惜,我也很开心。但是,她取得了心脏病,也要离我而去。所以,不懂事的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那是让我后悔至今的事,让我永远淹没在痛苦里的事。那就是去祷告。呵呵……呵呵”伊夜突然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却深深的扎进了陶朔和伊茂林夫妇的心里。
“夜……”陶朔上前想要扶住伊夜有些摇晃的身体,可是却被伊夜推开。
“让我继续说下去。”停止了那凄惨的笑,伊夜继续说着,“我不相信鬼神,可是我却做了那愚蠢的行为。我跑到了后山,因为那里有一座庙,但却是在深山之中,很难找到。我想去乞求,乞求爷爷能够回来,乞求无音能好起来。可是命运真的会捉弄人,那天无泽出现了。”伊夜双拳紧握,眼神透出无尽的悲痛。
“朔,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何对不起无泽吗?五年前让他突然激动引发了心脏病病发这件事,并不是根源。根源是在17年前,就是我偷偷去山上想要祈求的那一天。从你认识我们两个以来,我们一直告诉你,无泽是先天性心脏病。不,他不是。”
“我知道!”陶朔突然回答。伊夜一愣,但立马恢复了常态,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是,你是知道的,一个优秀的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先天性心脏病与后天形成的心脏病之间的区别呢。那天,无泽和我一起上了山,可是却突然遇上了大雨天。我们两个,不但没有找到寺庙,反而遇到了危险。”
伊夜默默复述着,他的表情看似平静,内心却仿佛再次亲临当时的情景,心中如晚间穿刺,疼痛不已,懊悔不已。
“雨越下越大,以我们当时的年龄,已经爬了很长的时间早已筋疲力尽,再加上下起了大雨,天暗路滑,所以不小心,我们两人掉进了山沟。周围的山石本就不稳固,混着雨水更加松动,最终,一块大石压在了无泽的胸前,他当场吐出了一口血昏了过去,而我,身上也受了伤,只不过还能清醒的挣扎着。我想求救,看着眼前昏迷的无泽,我在雨中嚎啕大哭,我真的害怕了,不是害怕那时那刻的情景和场面,而是害怕无泽也会抛下我离我而去。最终,雨渐渐小了,天又开始亮了起来,而家里的人也找上了山。当天,我和无泽就被送进了医院。”说到这里,伊夜的语气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一旁的三人,不,是四人,此时的管家忠泰也早已站在一旁,聆听自己少爷隐藏在内心十七年的倾述。
伊夜接着又说了一句,“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救护车上,我看着无泽胸前的那一滩黑红的血迹,不停地发抖。双手握着他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开,那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他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