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幕降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才有了要停下来的趋势,豆大的雨滴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再用完寺内僧人送来的晚膳之后,雨梅和霜菊便着手帮长安铺开床铺,以便她能随时入睡。
“小姐,床铺好了…”
“嗯,好”长安合起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忙了一天的两人,连忙开口赶两人回去休息。“今天也折腾一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雨梅和霜菊二人看着长安紧握在手里的书,默契的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小姐今晚估计又要挑灯夜读了。只好无奈的耸耸肩,回道:“那好吧!我们就住在隔壁,小姐若有何事,记得叫我们。”
长安点点头应下,亲自送两人出门。然后又窝在书桌前,拜读今日刚得的那本《南风颂》。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长安终于读完了最后一页,合上书页。她重重的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上床睡觉,走到窗前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往窗外看去,见雨已经停了,天空中露出一只尖尖的月牙,被大雨洗礼过之后的泥土散发着别样的芬芳。
她好心情的打开门,朝屋外走去。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夜风吹拂而来,发出了飒飒的响声。长安沿着用碎石铺平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一座凉亭边,她缓缓地停住脚步往亭内看去。见亭中的石桌上放着一副棋案,一袭素衣的墨逸正坐在桌前,从白玉棋罐中拈过棋子,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不紧不慢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情形长安并不陌生,傅春香也经常这样下棋,她见过好几次。但不知为何,同样的画面,二人给她的感觉却有所不同。傅春香是孤寂,而他似乎是情趣。
“墨逸公子,好巧啊!”她轻笑着大步朝他走去。
墨逸微微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仍自顾自的下着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见雨停了,所以出来走走。”长安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低头看着他的棋局。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顺手放下最后一枚棋子,黑子胜。
“你会下棋吗?”他边慢条斯理地收着棋子边问道。
相较于他的慢条斯理,帮着收棋子的长安速度可比他快多了。“嗯,会一点。”
“那介不介意来一盘?”他轻问,她望着月色想了一下,点点头应道:“好啊!”
离凉亭不远的拐角处,正巧路过的墨衣长者与青衣长者,默默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青衣长者沉吟了片刻,继而开口道:“陛下,确定了吗?”
没错,这身着墨衣的长者便是当今圣上皇甫靖远。皇甫靖远捋了捋胡须,看着凉亭中的两人颔首,“这孩子知书达理,谦逊恭谨是最好的人选。”
话落,他的眼前不觉又浮起那个娇妍秀美的女子,那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浮动的倩影。
晨光破晓,天边鱼肚泛白,长安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她僵硬的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原本披在身上的素色锦袍瞬时滑落。长安看着落地的锦袍失神片刻,捡起锦袍,四处张望着寻找锦袍的主人,却都不见踪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片木槿,于是便抱着锦袍,匆匆朝后园走去。
果不其然,他真的就站在木槿花架下赏花,因着昨日的大雨,有些许花瓣零落一地,而那些仍开在枝头的,则显得更加的娇艳了。不同于那如火如荼意气风发的花儿,他俊朗清逸的面庞上漂浮着些许苦涩。
看出他似有心事,长安本不愿打扰,但就在她转身准备悄然离开之时,却不小心被他发现了。
“你醒了”此时他的脸上已然不见苦涩,换上的是一副和煦的面孔。
“嗯”她点点头转身,晃了晃手中的锦袍,慢慢向他靠近。“谢谢,你的袍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沉声低问。
“猜的”她浅笑低吟。他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那你猜猜,你的那两个丫鬟现在在干什么?”
“啊~”她微微一愣,随后立马暴跳而起,她昨晚一夜未归,今天一大清早又不见人影,雨梅和霜菊不急疯了才怪呢。
“那个,我先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她匆匆道别离开,就连手中的锦袍都忘了还给人家。
话说,今日一早,雨梅和霜菊起床见到长安的房门紧闭,还以为她尚未醒来。二人便端着洗漱用具在门口稍作等候,但左等右等都不见屋里有任何动静,只好擅自推门而入准备叫醒长安。谁料,两人刚进屋就发现原本该在屋里的人不见踪影,而且昨晚铺好的床铺似乎被也没有动过,长安昨晚看的书也安静的躺在书案上。屋里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的痕迹,应该是长安自己走出去的。思及此,俩人立马放下东西,开始到处寻找长安。
俩人把房前屋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长安,就在俩人商量着要不要去寻求寺里的僧人帮忙找的时候,长安自己抱着一件锦袍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俩人立马找急忙慌的迎了上去,“小姐,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们了…”
“我昨晚一时兴起就出去走了走,结果不小心在花园的凉亭里睡着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长安轻声解释着,为避免她们在追问下去,于是又继续补充道:“嗯,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快收拾东西,启程回去了,昨日一夜未归,爹爹和大哥该着急了。”
“小姐,那你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和我们说一声。不然,担心死我们了。”雨梅不放心的叮嘱道,长安应声点点头,举步回屋。
看着长安离去的背影,霜菊郁闷了。“雨梅,你觉不觉得小姐有些怪怪?”
“嗯,不怪啊!”雨梅嘴角微扬,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小姐抱着的锦袍的颜色和昨天那位墨逸公子的衣袍颜色似乎很相近啊!
“雨梅、霜菊你们俩干什么呢?还不快点…”长安站在窗前对着她俩喊道,俩人闻言,慌忙朝她走去。
一番折腾过后,长安便带着俩名侍女告辞离开。岂料,三人刚踏出寺门,有一抹红衣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微风轻拂树梢,俊秀潇洒的男子,红衣、白马,一人一物以一种沉静等待的姿态静静的玉立在哪儿,那个画面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