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乡遇故
叶明见白落月低着头也不说话,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又哄道:“等过了前面的小镇,就快到金圣宫了,那边很偏辟,应该没有官兵设防的关卡,到时我多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给你穿戴,可好呀。”
“好吧。”
白落月点点头,给了台阶就要下吗,没必要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和叶明作对,只是最近一边赶路,一边躲避官兵的追捕,真的很辛苦,很烦躁。
丢了花,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白落月蜷缩在驴背上,叶明也驼着背,放慢了脚步,朝小镇的城门走去。
守城的官兵斜了一眼慢吞吞走过来的这对老夫妇和一条病驴,没有上前盘问。白落月和叶明心中一阵窃喜,稳稳当当地走进小镇。小镇很热闹,各种商铺一应俱全,白落月兴奋的东张西望,叶明怕露出马脚,拽着她赶紧溜进了一家饭庄。
“哟两位老人家,这么早就来吃饭了,想点什么呀?”
店小二帮叶明把驴拴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二人,还没到晌午,此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白落月不满的瞪了叶明一眼,叶明只当做看不见,和言悦色道:“小伙子,我们年纪大的人起的早,吃午饭的时间自然也比别人早啊,哈哈。”叶明捋了捋假胡子,又说到:“给我们先来一壶茶,再上两盘清淡的小菜,两个馒头就好了。”
“好嘞,二位稍等!”
店小二转身刚要下去,白落月在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我要一盘铁蚕豆。”
“啊?”
店小二回过头,看了看白落月,这个老婆婆年约七八十岁,竟然还能吃这么硬的东西。
叶明见店小二脸上略带惊讶,连忙笑着说道:“呵呵,我这老婆子牙口好的很,那就再来一小盘铁蚕豆吧。”
待二小退下后,叶明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讲话了。”
白落月撇撇嘴,把头转向窗外,突然,街上走过的一队人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一队官兵,好像在街上巡逻,而为首之人,黝黑的面容,英武的装扮,看得白落月透不气来,她快速背过身,拉了拉叶明的衣角,挤眉弄眼,表情怪异。叶明看着白落月奇怪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白落月也不说话,手指偷偷的指向窗外,叶明边朝窗外看,边想,难道她真的这么听话,不再讲话了。可当他看到窗外那队人时,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樊忠汉,他怎么在这里!
同白落月一样,叶明也马上背过身。两人相对而视,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又低下头。
“怎么办?”白落月先开口了。
“我们赶快出城,离开这里。”
说罢,叶明拉起白落月就要走,此时店小二正端菜上来,见叶明与白落月向门外走去,连忙拦住,“客官,怎么走了,还没吃饭呢?”
“我们突然有急事,马上要走。”叶明赔着笑脸说道“可是这饭钱……”店小二很不满,都做好了,不吃行,但饭钱却不能不给。
“老头子,我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吧,也不差这一会。”
白落月朝叶明使劲眨眼睛,叶明往门外一看,那队官兵竟朝这里走了过来。
“也好也好,就听依老婆子,吃完再走吧。”
叶明扶着白落月又坐回桌旁,店小二被这二人弄得晕头转向,把饭菜端过来,转身一看,有一队官兵进了店,连忙跑过去招呼。
“几位官爷,用点什么?”
一个四十岁的大胡子官差大声说道:“走累了,到你这里讨几碗水喝。”
“没问题,这就来。”
店小二满脸赔笑的拱了拱手,马上跑下去准备。叶明和白落月则背过身去,闷头吃饭。
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夹着馒头的筷子也轻轻的颤动,白落月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她真的害怕身后的樊忠汉认出她。
“官爷,水来了。”
店小二大声一吆喝,吓得白落月一个机灵,手一抖,筷子一滑,刚咬了一口的馒头竟然掉下来,“啊呀!”
白落月叫了一声,回身去捡馒头,那馒头却滚动到一名官差的脚边。有一只大手将馒头拾起来,递到白落月的眼前。
白落月直起腰,接过大手中的馒头,想抬起头谢谢这只大手的主人,可却在抬眼的一瞬间怔住了。
递给她馒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樊忠汉。
只愣了一秒中,白落月马上又低下头,连声说着谢谢,拿着馒头回到座位。
一秒中,虽然只是一瞬,但对于樊忠汉来说已经足够了,就算白落月的容貌再怎么变化,明亮的眼睛,清纯的眼神,却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
一步步走到白落月和叶明的桌子,樊忠汉慢慢坐下。
“老婆婆,馒头掉在地上弄脏了,别吃了,再换一个吧。”
“好。”
白落月不敢抬头,应了一声,把馒头搁在桌上,叶明警戒地瞄了一眼樊忠汉,手悄悄按在腰中的软剑上。
“两位老人家是本镇的人吗?”
樊忠汉看着叶明,随意地问着“不是,我们是来这里看亲戚的。”
叶明冷静地回答,听不出一丝慌乱。
“哦,那找着亲戚了?”
“没有,我们来晚了,亲戚搬走了,所以我们要回家去了。”
“唉,人生总是遇到这样遗憾的事情。我有一位表妹,她叫月儿,也失散多年了,我到处寻她都找不到,不知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我很担心她。”
樊忠汉边说边看着白落月,那深情的眼中尽是担忧。
白落月听到“月儿”两个字,心中一紧,一种脉脉的温情,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缓缓开口:“官爷不必担心,想必您的表妹也是个大人了,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吗?那就好。”
樊忠汉点点头,接过大胡子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我们走吧。”樊忠汉一声令下,众官差都陆继走出小店。
“两位老人家慢用,在下不打扰二位了。”
樊忠汉也站起来,拱手告辞。
“多谢官爷照拂!”
叶明也起身还礼,感激看了一眼樊忠汉。
目送着樊忠汉离开小店,白落月的眼睛不知何时湿润了。
“这位官爷是刚刚调到我们小镇的护城卫队长。为人极好,多亏了他的保护,附近的山贼都不敢到小镇来捣乱。听说他从前还是护国大将军呢!”
店小二一边捡拾碗筷一边向叶明和白落月夸赞。
“这大将军怎么会到这里当护城卫队长呢?”
叶明正对樊忠汉的情况心存疑惑,不由问道。
“好像是因为皇上让他在一个月内抓住两个一号通缉犯,他没办成,所以被贬到这来了。”
一号通缉犯,那不就是叶明和自己吗!
白落月听了店小二的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怎么这么傻呢,刚才明明认出了他们,为什么不抓起来,难道他不想官复原职吗?
“有朝一日,用得着我,樊某定当效力!”
那浑厚有力的誓言,仿佛又在白落月的耳边响起,像赤诚的足金,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