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领着姽婳去了一间密室。
“这是公子交代的,要是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您,让我把这个簪子给您。”老头翻出一个盒子。
姽婳翻开盒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头,喃喃说道:“那么固执做什么。”
一个箱子被老头打开,他一一拿出其中的物件。
“这个是公子第一次见您,回去以后偷着画的小画。记得当时公子很是激动的对我说,他见到了仙女。”
“这是您当时送给他的穗子,说是可以配他的玉佩。可是您不知道的是,在您送他穗子之后不久,他就把玉佩当了给您买下了青羽阁。但是他把穗子留下了,还经常说那是您第一次送他礼物。”
“那不是他母妃送他的吗?”姽婳很是惊讶。
老头也只是笑了一下,继续从箱子里拿物件。
“还有这些都是您的画像,有您在的时候画的,但是大多都是您走以后……因为公子说怕他会有一天忘了你的样子。”
“对了,还有这个……都是公子写给您的信,从未给出过的信。从您走后的开始,公子每天都写一封信。他说这样就好像您还在他身边,他还能给您说一说日常的琐碎。”
姽婳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许久才问下了一句:“小师父,他,最后是……”
肆渊没有回答姽婳的问题,只是转开一个机关,墙面上出现了一幅画,是希尧的。
接着又自顾自的讲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在姑娘屠了一个城,带着栖迟离开后,公子整天酗酒度日,他觉得是他害了您。如果不是为了他,您也不会那样。一个本是储君最佳人选的公子,却整日浑浑噩噩的活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终于还是被陛下放弃了。陛下他就像是放弃一个棋子一般,说抛弃就抛弃!您可能没想到吧,最后居然是希裕当上了储君。他又怎么可能对公子好呢?自从他当上了储君,公子就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
可是希裕对公子的那些折磨,公子好像全然不在乎一样,还是每天的将自己关在房里。我实在看不下去,可是我该劝的都劝了,该做的都做了,公子还是那样。最后还是小毅出的主意,他说人们都传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而您这么机灵肯定会想办法回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小毅是这么跟我说的,至于他怎么跟公子说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公子与他谈完之后,竟然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之后公子不再喝酒,他开始了和希裕斗争,开始回到当初邬妃娘娘为他规划的样子上,他说他要得到那个至尊之位,他说您回来之后一定不会想看到那个卑鄙小人,他说只有他拥有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护住你,才能让你在他的保护的地方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那么久都不理朝政的公子,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个公子。朝中之人大多都被换成了希裕的人,就算又那么一两个支持公子的,可是又哪里还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可公子到底还是厉害的,不过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希裕从那个至高的尊荣之位狼狈的滚了下来。而彼时的陛下却一道圣旨,让公子娶王将军之女王君仪,还说只有娶了王君仪,那储君之位才会是他的!
公子为了求陛下收回圣旨在正德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而那王君仪也是有脾气之人,说公子既然不娶那她也不嫁,也求陛下收回圣旨。
历经艰难的公子还是登上了那至尊之位,可是我知道公子是不开心的。登基后公子没有纳妃立后,只是修了一座岫玉宫,说是给您以后回来的时候住。
我自小便跟在公子身边,原先我觉得他该是这天下最耀眼的人,可是自从遇到您之后,他变了,变得我一点儿也不认识。更让我费解的是,公子居然能为了您而放弃筹谋已久的至尊之位!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公子对您的爱。公子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亲口告诉您,他爱你,胜过一切!他更后悔没有好好的保护您!”
说到这里的肆渊早已老泪纵横,哽咽着看着姽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当初被公子流放的希裕不知何时勾搭上了王君仪那个贱人!竟偷得王将军的兵符举兵造反!公子自正德门回去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哪里经得起希裕的这番折腾。眼看叛军就打到了宫门口,病榻上的公子让我将血狱魂拿出来。
我打开匣子看着那一团冒着黑气的珠子,不知为何就鬼迷了心窍,居然从匣子中将那珠子抢了过来。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公子笑着对我说,肆渊啊,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想我已经等不到她了,我又失约了。你能帮我把约定完成吗?你一定活下去,活着替我杀了希裕!
不知为何那珠子到我手之后竟将我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也不能言语,我就那么跪在那里看着公子一点一点死在我面前,公子至死都没有得到我的回答!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那么对公子,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为什么!
原本我想死,想陪着公子一起,可是我想到公子的遗憾,我不能,我要将他的心意告诉他心爱的姑娘,我要让那姑娘知道公子对她的爱!”
听着肆渊说完一切,姽婳不知想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簪子和穗子走出了密室。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这是姽婳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老祖宗你还好吗?”元子一晚未眠,他很担心肆渊,他很清楚姽婳的出现就意味着肆渊该走了。
肆渊跪在姽婳面前,很是释然的说:“世人都道长生,可我觉得长生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我的使命已然完成,该时候可以走了。”
姽婳没有回答肆渊,只是轻轻将手放在肆渊的额头,一瞬红光绽放。
姽婳闭眼感受着肆渊记忆中的一切,感受着肆渊回忆中的希尧的一切。
“我想如果我是小师父的话,我是不会怪你的,我会谢谢你的坚持,让他的遗憾不再是遗憾。”姽婳突然睁眼对着肆渊说。
“多谢!”肆渊很是感激的看着姽婳。
云昕很是不放心姽婳,一大早就带着大川来找姽婳了,没想到在门口还碰到顾青夜主仆二人。
云昕一行人刚进前厅就看到肆渊在向姽婳磕头。
“小姐,你没事吧?”云昕很是担心的上前:“这老头怎么给小姐你磕头?”
肆渊在元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扫之前的烦恼和愧疚,很是神清气爽的样子,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我肆渊终于是此生无憾了!元子,我很久没有感受过太阳了,扶我过去。”
在元子的搀扶下,肆渊慢慢的走到前院中。突然肆渊推开元子,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公子!肆渊来陪您了!”
突然肆渊就开始全身慢慢消散,就好像是雪一样慢慢的融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散不见了,只是刚刚肆渊站的地方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啊!少爷!有鬼啊!”目睹一切的哲宇收到了无限的惊吓,这人怎么能凭空消散?
顾青夜也是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姽婳慢慢走上前去捡起珠子,小声说道:“我也谢谢你。”
“小姐,这是什么珠子?”云昕很是好奇的问。
姽婳没有回答姽婳,而是对着元子说:“我可以把东西都拿走吗?”
元子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没有任何的惊讶,平静的对姽婳说:“当然,那本就该是属于姑娘的。”
“大川,麻烦你帮云昕将东西拿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