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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绕梁之百感交集

其实,在自己的女儿十七岁那年落水醒来后,自己就没有猜对她的心思过。

封延尉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就陷入沉思之中的封落荻,不由得感慨起来。

在封落荻那年出事之前,他的确因为公务和大夫人的病情忙碌而忽略了几乎从不出门的封落荻。那也是他期待中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弹弹琴,养养花,乖乖的待在家里,等到年纪合适的时候,他自然会为她挑选出合适的夫君。

一场落水让他改变了想法,也让他意识到,这样的女儿如同木偶,每日都做着重复的事情,根本不算是到人世间来了一趟。他开始鼓励她出门,认可她在外边结交的朋友,不过问她为何那么执着于找到十大古琴。

然而,万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以为文静淑雅甚至沉闷的女儿的朋友都是长安的风云人物。第一美人戚剪秋,四公子。而在这其中,他发现自家的女儿和那个安平侯关系不一般。

性命比幸福重要,这是封延尉一直阻扰封落荻与司徒来往的原因。在大风大浪过后,他再一次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幸福,性命就不算什么了。

成亲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封延尉在认可司徒的同时,自然也就愿意护着他,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对于皇上年老病衰时心中的恐惧也了解那么几分。所以今日之事都在他的预计范围之内,埋藏在皇宫多年的棋子这会也派上了用场,早皇上的人来到封府和侯爷府上,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装样子。

封延尉以为,自己的女儿是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的,可是为何,在听完自己所说的之后,封落荻的表情让他感到不安,一个阿翁,居然会对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安?

封延尉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嘲讽的事情。

封落荻子啊封延尉复杂的视线之下,沉思了良久才轻笑着开口。

“女儿没有像想到,阿翁在皇宫御前都有棋子,着实让女儿佩服。”

“这不是重点。”

封延尉皱着眉强调,“落荻,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嫁给安平侯吧?”

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封落荻的唇边立马溢出如雾般朦胧的笑意。

“女儿一切听凭阿翁做主,既然聘礼已下,婚书已立,女儿又怎么会反悔呢?”

封延尉皱着眉,更加没法看清封落荻心中所想。

封落荻又快速的说。

“只是婚期还是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再定吧。阿翁公事繁忙,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封延尉看着自家的女儿打开书房的门,门外的阳光瞬间铺洒进来,热闹纷扬,他的眼睛感到炫目,炫目之中,封落荻走出去的身影是那么的不真实。

封落荻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原本坐在高高泡桐树枝桠之上的上官燕立马跳了下来,动作轻盈如同粉蝶,红衣飞舞之中是这个人的潇洒肆意。

“你才多大就要嫁人了,啧啧,都还没享受这人世间的大好繁华。”

封落荻在石桌旁坐下,挑了挑眉,看向上官燕。

“也有人在我这年龄已经有了身孕了。”

上官燕唇边的笑容僵住,随即无奈的扶额,在封落荻的对面坐下。

“哎,我说你这个人呐,能不能不要这么记仇?只知道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上官燕装模作样的捂住胸口。

可惜封落荻没有与她调笑的想法,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没有之前的活力,也没有一个十九岁姑娘家的样子。

上官燕美目在封落荻的身上流连一番,啧啧有声。

“我说你啊,不想嫁了就不想嫁,在这里哭着一张脸算什么呀,没有男人又不是活不下去。”

上官燕一想到某个不开窍的总是伤她心的榆木疙瘩,心中的气就腾腾的往上涌。

封落荻终于有了反应,似笑非笑的瞥了上官燕一眼。

“这是你的心声吗?因为某个人?”

上官燕觉得自己心中的伤口更疼了。

封落荻继续挑眉,语气莫名。

“我又没说我不想嫁。”

上官燕一脸的不相信,那刚刚是谁跟个死人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一副‘我不乐意我不开心’的样子,但是为了避免再被封落荻挤兑,上官燕明智的把这些话咽回去了。

在上官燕迟疑的时候,封落荻又开口了。

“你明天真的要走吗?”

上官燕双手抱胸,挑眉,红色的衣服无风飘扬。

“舍不得呀?舍不得我也得走,啧,接管教派就得处理这么一大堆的事情,真是命苦哟。”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燕眼眸中没有一丝的嫌弃。

封落荻浅笑,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花儿。

“你不是会放弃的人。”

上官燕摊手,眉眼依旧张扬没有惆怅黯然。

“是你不帮忙。”

封落荻对不远处的阿绯招手,复而看向上官燕。

“是你不需要。”

即使在众人眼里,上官燕与薛亦祺之间,上官燕是死缠烂打,甚至有些不知廉耻的那一个,而实则,上官燕心中傲气和痴情才是应该让大家佩服的。

越是高傲的人,越不想接受他人的帮助,特别是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容不下一点杂质。

听到封落荻的这句话,上官燕忽的就笑了,笑靥如同百花盛开,四处飞扬,不止是惊艳,更是绝冠。

封落荻从阿绯手中拿过一个荷包,递给上官燕,解释。

“自己绣的,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看看我这拙劣不堪的技艺,包准逗你大笑。”

上官燕接过荷包,入手的触感让她会心一笑。

两人对坐无言了一会,上官燕忽的开口,语调是出其的柔和婉转,说的却不是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落荻,你觉得惊风这人如何?”

封落荻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官燕说的是邪医夏惊风。

“邪医?”

事实上,封落荻对于这个传言性情古怪的邪医印象很深,邪医有着江湖人的潇洒飞扬,也有世家子弟的华贵,似乎懂得人情世故不让人讨厌,可总是说话直白让人无言以对。

而让封落荻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邪医清冷的气质,拥有高超医术的他救死扶伤多人,可是自身的气质是如此的让人不可靠近,这让她疑惑不解。

当然,对于封落荻自身而言,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邪医,今日一大清早就医治好了封福佑,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甘府。

他救了自己的亲人和好友,这莫大的恩情封落荻是不会忘怀的。

“邪医医术高超,于我恩情很重,我还需要你出个主意如何感激他呢?”

心中的思绪千转百回最后说出口的也就这么一句话。

上官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扶额道。

“这个自己想,不要那么没有诚意。”

封落荻耸肩,她早就料到上官燕会这么说。

面上无事,实则心中烦躁的上官燕很快就坐不住了,出府要再四处逛逛,没有了可以纠缠的人还真寂寞。

司徒在皇宫门外苦恼纠结了很久之后,还是纵马来到封府门外,黑旋风在距离封府几百丈远的地方不断的徘徊,它的主人还是没有勒住缰绳的打算。

黑旋风才不理会自家主人复杂的心情,十分不配合的撅蹄子,踩踏着街面作响,很快就吸引了路过行人的注意力。

司徒又思忖了一会,才驱马绕道到距离封落荻所在院子最近的围墙处,留下黑旋风,几个纵身落到了封落荻的院子里。

默默的坐在树上想了好久的封落荻正打算起身回房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黑金交接的官服,衬得司徒本就凌厉的面容更为威武。即便是不断落下的花儿,也与司徒擦肩而过,没有停留的打算。

封落荻站在那,手里还着上官燕折下来的一只花,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封落荻缓缓地露出一个淡雅幽静如昙花的笑容,在那么一瞬间,连轻轻拂过面庞的春风都停住了,默默对视的两个人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司徒纷扰不定的心在看到封落荻的笑容兀地就安稳下来,这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吧,还是暴雨来临前的安静?

一步步走近,司徒只需要伸手就可以将封落荻拥入怀中。

“知道了?”

“知道了。”

封落荻微微仰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徒。

“不生气?”

“生谁的气?”

封落荻唇边的笑意未减去半分,看到司徒猛然收缩的瞳孔笑意还加深了。

下一瞬间,封落荻就被司徒拥入怀中,那人惊喜的声音萦绕在耳旁,慢慢蔓延在心头。

“落荻,我很开心。”

司徒不断的念叨着这几句,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封落荻伸手抚上司徒的背,微微露出来的脸庞是温和中带着悲伤的笑意。

她没有料到,她和司徒的婚事会是因为这样被逼迫的方式定下来的,如了司徒的愿,却让她的选择更为艰难。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成亲。”

司徒松开封落荻,深邃的黑色眼眸此刻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无比耀眼,四周所有的光芒都落到了这样的眼里,封落荻有那么一刹那不敢直视这双眼眸,但是他惹住了。

“好。”

封落荻听到自己是这样的回答的。

“落荻,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了。”

那个被传言是冷酷嗜血的男人,那个战无不胜让皇上忌惮的男人,此刻却如同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表达着自己喜悦。

封落荻听到自己的回答。

“我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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