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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燕城

安国的都城燕城位于整个国家的北部,从碎月谷到燕城,蓉月一行人也从溽热走到清凉再到寒冷,一路上不少受不住冷的族人已是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是一路走一路加,到了燕城人人都裹成了大粽子,其中以外务长老尤甚,皮帽皮大衣外加皮毛领子走在人堆里格外扎眼。而蓉月和月盈坐在一辆马车,早早地备好了衣物炭火,躲在马车里倒是温暖如春。

因为之前跟三皇子打过招呼,碎月谷的车队倒是很顺利地通过了燕城的城门,月盈小心地拉开窗帘往外看, 空气冷冽,城门高耸,两扇门板上立着颗颗铁钉显示着它不可摧毁的威严,进出的百姓有条不紊脸上带着些喜气,蓉月也瞥见了那些百姓的脸,没有历国百姓脸上的惶惶不安反而显得懒散愉悦,似乎不用担心头顶的天会不会塌,日子是不是过不下去。蓉月扭回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书-《安国地志》,上面简单地介绍了安国的版图分布风土人情,安国横跨南北,版图成条形分布绵延千里,所以各地民风不一,都城燕城位于北地多寒冷,民风相对简单豪爽。安国建国至今两百余年历史,从一个小小的北地属国扩张到了现在的安国,拥有绵延千里的版图,国力强盛,足见上下一心的重要性。

蓉月的视线稍微往一边移了一下,就看见对面的商铺门口倚墙站着一个着灰色棉衣戴斗笠的人,斗笠边沿微微向下拉着,方便偷窥着的视线从斗笠下穿过来而不会轻易被目标发现。只消一眼,蓉月就收回目光,这样被跟踪监视的情况从他们离开碎月谷就开始了,她拔掉了云怀孽安插在碎月谷的眼线,云怀孽自然不会放过她,只是不知道燕城这一波监视者是天机阁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蓉月她们进燕城之后,就有碎月谷打前站的人过来将她们引到了一处宅院里,院子是蓉月提前让人租好的,她们这一队上百号人不可能都住客栈,而且还不知道和三皇子联系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能贸然这么多人上门打扰。当下安顿好之后,蓉月叫来了之前派来京城送信的人问情况,那人回话:“我递了碎月谷的牌子,三皇子倒是让管家接待了我,还说要我们到京城之后好好安顿,等圣女来了之后具体事宜再详谈。”

蓉月点点头让人下去了,看来这位三皇子连同他的母妃在安国并不受重视,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否则他母妃也不会进宫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接见过碎月谷的人,也没有给碎月谷带来一丝荣宠,以至于现在他们来了还是受到冷遇。

“我们来这一趟是不是要一直受冷遇啊?要是无法进宫见不到大祭司怎么办?”月盈此时真正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碎月谷怎么说也是三皇子的外祖家,他这样不管不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明天亲自去三皇子府。”蓉月明白碎月谷对于三皇子来说恐怕并没有多大的助力,所以难免不受重视,不过她们此行有求于人就更加不得不低头了。

安国皇帝因为皇子众多,所以只要皇子在宫中养至成年一律离宫自住,在燕城皇宫不远处的南坊有一片专门建造的皇子府邸,被人称为“黄金坊”。翌日,蓉月和月盈带着外务长老三个人到南坊的三皇子府拜访,庶民的马车在南坊街口就不能进了,因为怕冲撞了贵人,三个人只好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身边倒是哗啦啦驶过好几辆皇家徽记的马车,赶车的车夫都是鼻孔朝天,路过三人的时候连拉车的马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真是牲畜随主惯会使那青白眼。

走到三皇子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仆人一身灰衣倒是友好地冲三人点点头,问清了缘由就进府去找管家。三人等在门楼的台阶下,蓉月抬眼看三皇子府的高门楼,大概这一片皇子府是朝廷统一敕造,几乎是一样的鎏金瓦片高挑檐,四四方方的格局中规中矩。

三人正等着的时候,从左边开过来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黑马膘肥体键,全身上下一水的乌黑发亮,唯独两耳间有一簇白色的鬃毛,让这匹马显得与众不同,马儿不同拉得车自然也不会流于平庸,黑色的车架如同上了油闪着乌金的光,车顶罩着黑色刺金纹的车幔,垂下红色的流苏。三人还在对这阵仗啧啧称奇的时候,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住,车帘一挑走出来一个人,黑色的锦袍襟口绣金红色的荆棘纹,围着一条黑色的毛领称得那人俊美不凡,只见他长眉入鬓下的那双桃花眼状似无意地微微敛了一下眼神,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像极了上门拜访的亲朋好友,真情实意。

这时候三皇子府的管家也正好走了出来,乍一见这人赶紧跑下台阶行礼,“五皇子,小的给您请安了。”说着就要跪拜,五皇子一抬手,“免了,你家主子呢?”

“哎呦,不巧了,主子今天一大早去了书局找妙先生谈书去了,不过眼下也该回来了,您有要事的话不妨进府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去叫。”

“不必了,我是要去城外的木柘寺看花,想着你家主子一向喜爱吟风弄月就想邀他同行,既然他人不在那就是他自己没福气,我走了。”五皇子正要转身,目光就扫到了蓉月三人,他问管家:“他们也是来找你家主子的?”

管家慌忙点头回道:“是,只是不知有什么事,主子不在,小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蓉月三人穿着寻常的衣袍,除了外务长老实在太冷加了一个毛领子外,蓉月和月盈都是一身白色的加厚衣袍,外披一件白色绣竹叶的披风。蓉月看五皇子的眼神扫了过来,连忙稍稍敛眉低头,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惊艳冲进了五皇子的脑子里,在他脑中炸开了一朵璀璨的花。

“哦,既然你家主子不在,我也在这等一等。”说完话真就往一旁走了走挨着蓉月三人一起站在了台阶下,管家一脸为难没办法也陪着站在一起,好好的大门口站了六七个人审视扎眼。这时候从坊口走过来一辆马车停在右边的府邸门口,没一会儿从府里走出来三个人,前面的男子一眼先看见了五皇子这辆扎眼的马车,他愣了一下接着走了过来,远远地又看见五皇子站在三皇子府门口的台阶下两眼望天,他笑了起来,“哟,五弟什么时候舍得自己那安乐窝下地走路了?”

五皇子瞥了那人一眼,“二皇兄要真想跟我磕牙就到我府上来,保准你三天三夜不想回府。”说完这句话五皇子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右边正在上马车的盛装妇人,“不过就怕二皇嫂到时候打上门来,我也替你拦不住。”

“呵呵,五弟真爱开玩笑,既然五弟有心在这吹冷风,皇兄我也就不陪你了。”走到一半的二皇子又折了回去,在自家夫人的眼刀里跟着上了马车。

二皇子的马车刚刚驶离迎面就走来一个人,一身青色的衣袍在冷风里有些飘,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步履悠闲整个人透着一股书卷气,如清风明月,和五皇子这锦绣堆里养大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皇子府的管家眼尖赶忙跑了过去说:“主子,您回来了?”说完想伸手去接三皇子手里的书,三皇子轻轻一挡直接越过管家走了过来,看见五皇子时他笑起来,“五弟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本来想邀你去木柘寺赏花,谁知你不在。”

三皇子笑笑:“早几日和妙先生约好了要一起谈书,今日一早就去了,结果害得五弟等候,我给你赔不是了。”说完他真的拱了拱手向五皇子行礼,蓉月看了眼似乎心安理得的五皇子大概明白现在朝中五皇子应该是最得宠的皇子之一了。三皇子眼光瞥过站在一旁的蓉月三人对管家说道:“管家把人领去前厅,我稍后过来。”蓉月三人也行了一礼跟着管家进了三皇子府。五皇子的眼神跟着蓉月追进了府中直到看不见,才转回来拂拂衣袖扭过头来问道:“三皇兄,那三人是谁?”

三皇子笑着说道:“哦,是我母妃家族的人,许久不曾来往,想是现在有什么难处来求门路的。”

“那三皇兄先去忙,我赏花去了,改天再邀你同去。”五皇子别过三皇子就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他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一脸沉思。

三皇子则一直看着五皇子的马车驶离视线才转身进府,前厅里下人正在给蓉月三人上茶,三人看见三皇子赶紧起身施礼,外务长老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三皇子一个眼神止住了,他愣了一下忽然了然了也就没开口。

蓉月却把二人的眼神互动尽收眼底,外务长老很明显跟三皇子是旧识,那碎月谷这看似避世从不与三皇子还有他在宫中的母妃接触的事实就是假象。祭司临死送玉佩就是想让她们拿着玉佩来燕城,用行动明确地告诉三皇子,碎月谷一直都支持他。这个支持的目标自然是太子之位,这样来看,祭司说上一任大祭司机缘巧合做了皇帝的妃子,这中间很可能也有碎月谷的推波助澜,不过这种暗地里的谋划一直瞒着人,不过显然外务长老是知情人却一直装着一副老好人样儿。想到这里蓉月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而且忽然生出一丝厌烦,她坐下来没有说话听着三皇子和外务长老假意寒暄很想就此别过会历国,可是看看身旁的月盈她还是压下这种情绪,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月盈不行,她是圣女也是碎月谷安排来和三皇子连接的纽带,她已经身处这场蓄谋已久的争斗中,在这场谋划里月盈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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