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个很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解释,上官佳云颓废地低下了头,绕着身上的缨络:“霜姐姐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你刚才瞧见她了吗?”
“瞧见了,清幽正在她宫里跟她说话。”季节风轻云淡地说道。
“什么?”上官佳云惊地站起身来,“清幽姐姐去找霜姐姐?为什么?她们在聊什么?”
不是已经变得水火不容了吗?怎么会在一起聊天?上官佳云有些纠结,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她们两个要是要商量什么事情,也至少应该找她一起才对啊!怎么可以背着她而开小会呢?
“不太清楚,是清幽找风九霄的。”
上官佳云怔怔地坐了下来:“你来时她们还在聊么?”
季节点了点头,接着就看见上官佳云又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你呢?”
“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季节说着也站了起来,将环在手中的古刀背在身后,推开门走出去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佳云追了出去,却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见到,又是满心的失落起来,季节啊季节,见到你是多么困难,你就不能和我多待一会儿吗?就算我们什么也不说,只要在一起待一会儿不行吗?
爱情总是不如意的,她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去看看霜姐姐和清幽姐姐两个人在密谋着什么,简直太可恶了,居然不告诉她!
上官佳云再一次走出了清心宫,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了降霜宫。
降霜宫的门口立着两盏非常漂亮的纸灯笼,圆柱形的白蜡烛在里面燃着,外头用一层绣着龙凤的半透明的纸张围着,做工精细而复杂,据说一百张绣图里面只有一张是能用的,其他皆是次品,都要作废。
此时两盏灯笼就像两只巨大的发亮的眼睛一般,站在眼睛旁边的,是两个守在宫门口的太监。
上官佳云来的次数多了,太监们便也都认识她了,行了礼之后便请她进去,上官佳云让他们不要伸张,踮着脚偷偷地走了进去。宫女们只是行礼,她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她们这才各自去忙各自的。
她踮着脚尖走到了紧闭着的房门前,束起耳朵就听见里面清幽的声音。
“霜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清幽么?”
“是你的话你能原谅吗?一个下药想害我不能生育的女人,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香妃的手帕是你扔在那里的吧?清幽,我果真是太小看你了。”风九霄的冷笑将上官佳云的好奇心也给冰封起来了。
香妃的帕子是清幽扔在那里的?她难以置信。难道从那时候开始,已经有了争斗之心了么?
“是又怎么样?我简直恨不得杀了香妃,她的父亲在朝中怎么诋毁我们的父亲,云儿不知道,我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她不过是有她父亲的一个靠山罢了!”
“消寒山庄时你已经看见,香妃父亲为她女儿的晋升付出了许多,前朝的事情亦不是我们后宫能管的,你要害香妃我没有意见,但这趟浑水我不会沾。”
“你难道不恨惠妃吗?”
“恨,但和你没有关系。”
“我要对付的是香妃,香妃与惠妃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香妃下了台,你以为惠妃还能保得住吗?”
“清幽,我从不主动对付谁。”风九霄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也许别人看我凶残看我狠毒十恶不赦也好,但我从来不会主动对付谁,要是生活安定那样最好,但谁若是惹了我或者有那个心思,我绝对饶不了她,贤妃的事我帮不了你。”
“好,就算你不帮我我自己也能把她拉下来,但风九霄,你不主动对付别人,别人就会主动对付你!”清幽的声音听起来残忍恶毒。
“我知道,我问心无愧。”
这时,因为上官佳云偷听她们谈话偷听得太专注,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慕容墨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云妃,你在干什么?”
上官佳云被吓得几乎跳起脚来,转头看见是慕容墨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却看见慕容墨像看白痴一样在看她。再一转过头,她就看见风九霄与清幽站在了她的面前。
二人皆换了一身素衣,虽素却美,相比起整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味十足的妃子们,眼前的二人足以出挑。
做了亏心事被发现自然心虚加脸红,上官佳云背过身面对着她们,尴尬地笑笑:“霜姐姐,清幽姐姐,你们好。”
清幽只是淡淡地看了上官佳云一眼,便对风九霄道:“我回去了,你认真想想我的话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满脸疑惑与震惊的上官佳云还有平淡无奇的风九霄二人。慕容墨搓了搓手心,踩着脚道:“太后找我还有事儿,本太子先走了,风九霄,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他便迅速地消失了。
过了许久,上官佳云才晃过神儿来,扯着风九霄的袖子讨好地笑笑:“霜姐姐,你没生气吧?刚才太后的话是挺难听的,但是皇上力挺你,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哪里有放在心上?进来吧,外面还是有点冷。”风九霄的笑容有些勉强,上官佳云暗暗地想,也许是因为清幽的一番话引起了她的不适,而自己与清幽的长相又十分相似,所以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有一种难以察觉的不悦吧。
进了风九霄的主宫,上官佳云与她说了刚才从金曦宫出来看见惠妃对静贵人大发脾气的事情,又说了慕容锐去了她宫中,风九霄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惠妃简直太可恶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她都要欺负,是怕有人不知道她是惠妃么。”上官佳云对此事唾之以鼻,“今天要不是我正好碰见,静贵人也不知会委屈成什么样子,我看她只会一味地隐忍,与你不同。”
“她不过是一个贵人,惠妃教训她她又怎么能反驳?我看她性子很安静,不擅长讲话。”风九霄吃了一口茶,叫晚晚去小厨房准备吃的。
“我只觉得今天的贵人里静贵人还不错,其他的都不怎么样。”
聊了一会儿天,风九霄想起先前与上官佳云说过的要合伙开赌场的事情,便把那地契拿出来给她看。
上官佳云从未见过地契,欣喜地看了好一阵子:“霜姐姐已经把钱交上了么?”
“是的,准备一拿到地契就跟你说的,可是那阵子刚好出事。”风九霄说这件事时目光中有淡淡的不悦,她吩咐莺儿添茶,将自己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夜幕笼罩着整个皇宫,橘黄色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点了起来,若是从天空中俯视整个皇宫的话,将会看见一片如萤火虫一般绚烂的灯海。有时候,这种绚烂会暂时迷失人的心智,让人变得贪婪而阴毒。
慕容锐带着惠妃回到了淑慧宫,惠妃满脸的喜悦与小女人姿态,看来这骂也不是白挨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先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吧。她绞着手里的帕子,若是能吃到甜枣,别说一个巴掌,就是十个巴掌她也能受得了。
进了淑慧宫,惠妃立即吩咐宫女准备慕容锐最爱吃的小食来给他吃,然后扶着慕容锐就在软椅上坐了下来:“皇上,臣妾一直备着您爱吃的糕点,就等着您过来吃呢。”
慕容锐斜眼看了一眼放在红色木桌上的糕点,并不说话,面容冷峻得像是蒙上了一层黑气,而惠妃浑然不觉,她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莲子桂花糕放到了他的面前,百般娇媚道:“皇上,您尝尝看,这是臣妾的小厨房里新来的厨师做的,很香甜的。”
啪——
慕容锐用力打翻了惠妃的手,她的手被他狠狠地挡到了一旁,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惊恐又委屈起来:“皇上?!”
“朕警告你,要是再胡乱嚼舌根子,朕绝对饶不了你!不仅饶不了你,你的父亲也脱不了干系!”慕容锐弯下身一把抓住惠妃的袖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刚才在饭桌上惠妃的那一番话让他气得只想掌她的嘴,但看在太后的面子他并没有动手,现在又看见惠妃如此献媚,与他在金曦宫看见的尖酸刻薄的她完全是两个模样,他最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这才如此生气。
慕容锐脸上的暴戾几乎停止了惠妃的心跳,她吓得动也不敢动,大气亦不敢出,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就连眼泪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也会使她惶恐。
他是那样地陌生,那样地讨厌她,仿佛她是一个随手可弃的垃圾。
她颤抖着,绝望着,内心用起来一阵阵的酸楚,酸楚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眼泪。这一生的眼泪都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第一次因选中秀女而激动地流泪,因付出身体时而痛得流泪,在等待他一夜都没有看见他来自己的宫里时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