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季节收起笛子,风九霄看见原本应该出现在他身后的古刀却已经不见。
“你的刀呢?”
“埋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抬头看向冷漠的慕容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出来散心,顺便来看看你们。”风九霄察觉到气氛的僵硬,扯了扯慕容锐的衣袖,二人在竹林中的小亭坐了下来,而季节则坐在他们对面,拿一块软布擦着碧绿玉笛子。
风吹过竹林,带进来一片幽香。
三人静坐着,风九霄的目光时不时地从季节的脸上掠过,又立刻转移到别处,内心复杂难以言喻,原本心里是有很多的话想说的,可这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一个人过得好吗?问也不用问,想必是一直以来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吧。
过了半晌,季节擦拭好笛子,装进柔软的绒布袋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回去吧,云州最近,不太安全。”
“不太安全?”作为南夏国的皇帝,慕容锐关心地问道。
“嗯。”他点点头,却不想再做什么解释了。
气氛稍稍融洽了一些,风九霄便问起季节这些日子过得如何,答案却总是还好,平平淡淡的,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过了片刻,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凉风,把风九霄吹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正在一旁看着一盆吊兰的慕容锐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脱掉身上的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怎么?受风寒了?”
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风九霄哑然失笑,又看着一脸平淡面无表情的季节,心中总是愧疚,低下头去:“我没事。”
“她有一件东西要我交给你,你跟我来。”突然,季节开口了。
风九霄怔了怔,点点头欲随着季节走进小木屋,这时季节却看向与风九霄寸步不离的慕容锐:“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慕容锐当然不高兴,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行。”
“阿锐,没关系的,我想看看云儿给我留了什么东西。”风九霄已经迫不及待,只恨慕容锐太婆婆妈妈,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便与季节一同走向了小木屋。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慕容锐蹙起眉,眸中温柔的水光渐渐转化为了怒气,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突然间,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背。
跟随着季节走进小木屋,风九霄松了一口气,在小木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慕容锐在我有些话没办法说得太明白,季节,你一定不好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季节转过身,脸上竟挂着一丝笑,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前,略微苍白的皮肤与墨一般的黑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显现出一种极端的美。
“云儿还活着。”他缓缓开口。
风九霄听见他这样说,心酸不已,鼻尖微微发红起来:“我知道,在你心里她永远都活着,在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若是没有看见云儿的坟墓,我也会相信她永远都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我永远都看不见了而已。”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失去了再去追悔,是不是太过可悲?上官佳云在世时他对她那样冷漠,甚至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可她死后他却崩溃成这副样子,他除了欺骗自己云儿没有死外,还能怎么做?
当她说出安慰他的话时,却看见季节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他摇了摇头,眸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我说,她还活着,死去只是假象而已,你听不懂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风九霄皱起眉,歪着脑袋凝思看着他,死去只是假象?上官佳云并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云儿没有死,你大可安心。”他眉目浅淡,站在一面墙的柜子面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比原先古刀更长一些的刀握在手中,扭头看了正迷茫的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还没等风九霄看清楚,他瞬间就走出了小木屋外头,将门关了上去。
门被用力关上,咚地一声十分刺耳,她猛然觉得不妙,直奔上前想打开木门,却发现从外面已经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她急得大叫起来:“季节,你开门啊!为什么把我锁在里面?季节!你开门!”
只可惜外面再没有人回复她。
风九霄皱着眉环绕了一下房子四周,却发现整个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显然封得严严实实,这怎么住人?虽是木屋也却一点儿都不透气。
她脑子一炸,心说不好,这是一个套儿!他们来到这里显然是已经入了套儿了!她眼眸一厉,拼命地摇晃着木门,却怎么也无法打开。
季节走出木屋,见黑一将刀抵在上官佳云的父亲上官雄的脖子上,而上官雄梗着脖子红着一张脸,却不敢挣扎。慕容锐站在一旁,冷眼看他。他不禁蹙眉,明明先前提醒过上官雄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慕容锐冷笑一声,眼眸中迸出的寒气让季节十分不屑。
“慕容锐,原来她并不知道。”季节将剑环在胸中,冷冷地与他对视,黑发如流泉一般散在身体两侧,眉毛上挑,深邃的眼眸里有隐约怒气。
“呵,你们让她把我骗到这里来,还反过来指责我?”慕容锐紧紧地抿着唇,灰白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如一头刚刚睡醒的雄狮。
季节微蹙起眉,听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扬起唇角笑了起来:“随你怎么说。”
“季节,不要管我,杀了他!”被黑一一手禁锢的上官雄红着脸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不要管我!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失去了两个女儿,活着再无意思了!”
慕容锐的嘴角浮上一丝笑,他扭头看着上官雄,眉毛上挑:“上官佳云不是还没死么?你这么说,岂不是诅咒她?”
话音刚落,季节的刀出鞘,黑一立即将上官雄抛开,抽出剑来与他对阵。
季节的刀法利落干净,每一招都直攻敌方要害,但黑一这么多年学的也并不是豆腐渣功夫,他一一躲过,心中暗自一沉,虽躲得开,却只能守不能攻,他的耐力从来都不是很好,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战败。
他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锐,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而慕容锐很快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一把抽过了上官雄腰上的佩剑,朝季节刺过去。
面对二人的攻击季节并不慌乱,他是一个职业杀手,所学到的一切都是为了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了结一个人的性命,而慕容锐与黑一二人的功夫虽然底子很硬,但却较为保守,并不能突破他的防线。
风九霄呆在小木屋里心急如焚,她已经听见了外面的打斗声,心想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叫云儿没死?为什么外面又打了起来?是谁和谁在打?她胡乱地翻着小木屋里的抽屉,想找到一些工具来帮助自己出去,可找了半晌,除了一些没用的布料之外,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令她牙疼,她焦急地翻开季节先前拿古刀的抽屉,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小小的匕首什么也没有。
她头疼地看了一眼用粗壮的树干做成的木屋,心想自己难道要用这么一把小匕首切断房门?她拿过匕首在木桌上滑了滑,却发现刀子很厉害,可木屋的木头也坚固如铁,用力砍下去,也不过一个轻微的印子。
她抬头看向头顶,只见有一小撮光从天空中直直地打下来。
有门儿!
她眼眸一紧,看向一旁的木桌,目测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再加一个木凳,爬上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叠加好木凳之后,便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手在触摸到屋顶上的木头时欣喜若狂,原来屋顶的木头是可移动的!季节一定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大,直接就爬上了屋顶。她颤颤巍巍地站在屋顶上时,才发现这里慕容锐、黑一二人与季节打得不可开交。
“阿锐!”她着急地大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横着双臂,在屋顶上走动,欲爬下来。
慕容锐抬起头看向风九霄,见她挺着个肚子在屋顶上摇摇晃晃,十分危险,他心里一急,季节的刀就直直地进入了他的胸口。
但并未进入多深,黑一就一掌推开了他,鲜血从慕容锐的胸口狂涌而出。
风九霄亲眼目睹到了这一幕,吓得惊叫了起来,她踉跄着走到屋顶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测了一下离地面的距离,要下去的话还真不好办,她的轻功在这个时候起到了用处,正欲气运丹田跳下去,就听见负伤捂住自己胸口的慕容锐低吼一声:“不许下来!原地呆着!”
她被吓得一愣,果真就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那刀似乎正刺在慕容锐心脏的位置,看着他脸色渐渐苍白,风九霄揪心不已,而黑一与季节二人还在打斗,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也不知打了有多久,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