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霄皱眉,旋即才反应过来,淡淡笑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说的,京城内繁华盛容,百姓们淳朴善良,风景更是上好。”
“是么?”太后挑了挑眉,那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着风九霄的脸,“那么贵妃可否能告诉本宫,你与皇上在云州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这样问,叫风九霄尴尬不已,可这又怎么说?上官佳云他们现在还被关在云州的大牢里,她难道要告诉太后上官佳云其实并没有死?
不过,太后这么问,说明她自己是一点儿真相也不知道,想必是皇上不愿意告诉她,那么风九霄胡乱编一个较为合理的,应该也能够使人相信。
“太后,皇上在云州遭遇了刺杀。”她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人武功高强,黑一也难以抵挡,不过后来援军到了,将皇上救了回来。”
“什么?”太后听了她的话,猛地站了起来,“皇上受伤了?”
风九霄看太后这反应,悔得连肠子都清了,原来太后并不知道慕容锐受伤的事情?真好,蛮得真好,这下子她倒是成了告密的人了,也不知慕容锐会有多恨她。
“太后您别着急,皇上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皇上不告诉您,也是不想让您操心,您别着急急坏了身子……”风九霄幽幽地叹了口气,情到深处难自制,她佯作伤心地拿出帕子拭泪,“可叫臣妾寒心的是,皇上竟以为那刺杀皇上的人是与臣妾一同合谋,臣妾真是冤枉得很!”
在太后与慕容锐之间,风九霄一直认为太后才是真正的审判者,在混迹后宫长达五十余年的太后面前,她最好是少说谎少说谎,问什么招什么,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太后听了她的话,愣了一愣,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你说,皇上误会你与刺客合谋?有何证据?”
“因为……那刺客臣妾认识!”风九霄简直嘤嘤哭泣起来,“那人与臣妾虽是旧识,可自打他离宫以来,臣妾就没有再见过他,又怎么密谋呢?出宫一事,也是皇上主动提起,臣妾顾及肚中的胎儿开始并没有答应,可皇上却执意要出宫,臣妾也是没有办法……那一日臣妾正好与皇上之间闹些不痛快,皇上就一怒之下要杀了臣妾!”
她声音带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众人侧目,而坐在太后身旁的仙灵公主扯了扯太后的衣角,低声道:“母后,霜贵妃姐姐是个好人,母后一定要为她主持公道呀。”
太后平日里是最疼爱仙灵公主的,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霜贵妃,你别哭着伤了自己,现在你怀有龙嗣,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养好身子,本宫会保着你的。”
有太后的这句话,风九霄就放心了。太后是个明白人,知道不管怎么样,皇嗣最终,风九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真切切地救了她一命。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太后乏了,便让她们散了。
晚晚与莺儿二人扶着她缓缓走出金曦宫,前面传来千嫔与环嫔的谈笑声,本不想多事,想从金曦宫的后门离开,但千嫔和环嫔却一眼就看见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她冷眼迎接。
“哟,瞧瞧这是谁?咱们南夏的皇贵妃呢,怎么气色这么不好?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千嫔笑得灿烂,却让风九霄有一种撕烂她嘴巴的念头。
“千儿你眼睛真尖,现在的皇贵妃放在人群里,我一眼可认不出来,这和街边的弃妇有什么两样?”环嫔的嘴巴更毒,尖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刺着她的耳膜。
她皱起眉,抬起头,却看见千嫔环嫔的身后,慕容锐缓缓地走了过来,身旁的丫鬟正要行礼,他一摆手,也就明白了意思。
她不断忍让:“本宫还有事,就不陪两位妹妹说话了,请便。”
她转身正欲离开,手腕却被千嫔一把抓住,她挑着眉毛,杀人的心都有了,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反手抓过千嫔的手腕,用自己的‘大力神功’将她朝一旁的树干狠狠摔去,结合了自己的怒气,千嫔尖叫着,整个身体与树干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大快人心。
环嫔看着额头上被擦破了一块皮的千嫔,吓得不敢动弹,瞪大眼睛看着风九霄,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敢在金曦宫宫门口这么干?千儿……”
“千嫔以下犯上,本宫大可杀了她,但本宫怀有龙嗣,要为腹中的孩儿积德,就先留她一条狗命。若是日后还是如此,便被怪本宫不客气了!”
千嫔被摔得半条命都没了,口吐一口鲜血,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慕容锐缓缓走到千嫔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千嫔眼中带泪,见是皇上扶她起来,更是激动难过的眼泪直接落下,扑倒在了他的怀里,吴侬软语地叫了一声:“皇上……”
“别哭,爱妃,朕会心疼的。”慕容锐仿佛当他们一号人都不存在,伸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神情爱怜得不得了,一点儿也不像是装的。
风九霄见他这样堂而皇之地对另外一个女人好,心里又气又恨,可无奈他是皇上,他后宫佳丽三千总不能她一人得宠,只是气他全然颠覆了往日的承诺,握紧了拳头,冷言冷语地说道:“皇上,本宫还有事,便先回宫了。”
“站住。”他的声音冰冷如丝,止住了她的脚步。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她横眉冷对。
“你把朕的千嫔摔成这幅样子,怎么?想一走了之?”慕容锐挑着眉,低下头看了一眼哭泣的千嫔,心疼地将她抱紧,又抬头看向风九霄,眸子里的恨意很明显。
“那皇上想让臣妾怎么做?”风九霄恨慕容锐也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地忍着自己的怒气,恨不能上前给他一巴掌。
“朕要你去千嫔的宫中照顾千嫔。”
“什么?”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让她堂堂一个皇贵妃去照顾一个小小的嫔妃?开什么玩笑?
“怎么?你想违抗朕的旨意吗?”
“臣妾……不敢。”她低下头去,将委屈的眼泪全部憋了回去。
她就是那墙角的野草,越是被压迫,就越是要挺胸抬头地活着!
“那么你与朕一同送千嫔回宫,你就留下来照顾千嫔吧。”说完,慕容锐抱着千嫔朝前头缓缓走去,风九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分无奈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晚晚与莺儿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劝。娘娘的恩宠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叫她二人也惧怕不已。
跟着慕容锐来到了千嫔的宫中,他将千嫔放在柔软的藕粉色软榻上,朝风九霄伸出手来。
风九霄不解,皱了皱眉,粗声粗气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把你的手帕拿来。”
她袖子里唯一的一块手帕,是上官佳云亲手绣的图,用先前慕容锐赐给她的最好的布料制成,现在要她做什么?她犹豫不决,并不想把手帕递上去。
但慕容锐却已经很不耐烦,他站起身一把抓住风九霄的袖子,将手帕从里面拿了出来,坐在千嫔的床头,用她的手帕轻轻地擦着千嫔额头上的伤口。
见状,她立即伸手去抢,却被慕容锐推开,不悦地斥责:“你干什么?还不去把药拿过来?”
她忍!宰相肚里能撑船,她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她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条手帕而跟慕容锐闹得更僵。可……可那条手帕是上官佳云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给一个贱人擦拭伤口!
看着她的眼里含满了眼泪,慕容锐的表情没有一丝心疼,反而有一些幸灾乐祸,他勾了勾嘴角,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孽,你将千嫔弄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你想过这时候吗?风九霄,朕真是看你越来越不顺眼了。”
昔日的恋人,昔日的夫君,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却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风九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见他的表情坦然,便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地变为了心酸。
那个抱着她轻轻许下承诺的人已经悄然死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厌恶她厌恶到了极点的男人。可更可悲的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还是得见他,还是得低眉顺眼。
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看她不顺眼了。
风九霄努力地平息着自己伤心的心情,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道:“皇上讨厌臣妾,那么臣妾日后就少见皇上便是了。”说着,她走到一旁的木桌上去拿药,装作无所谓地将眼角的眼泪拭去,将药粉递到他的手中。
“怎么?打算让朕来敷?你自己打伤的人,要朕来为你承担后果?”
心已经痛到不能再痛了,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