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风九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低声道,“你也知道,若不是你的伤,本宫便会被禁足,现在你的伤好了,本宫一旦回到降霜宫,便再无自由,你若是帮本宫办成了这件事,本宫少不了你的好。”
“臣妾自当尽力而为。”千嫔心不甘情不愿,可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
回到降霜宫,莺儿与玲儿二人急急地迎了上来,一看见她,眼泪就如泉涌一般,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娘娘,您受苦了。”
在千嫔宫中的这几日,因算作是皇上降罪下来的惩罚,所以并不允许风九霄带宫女,吃穿用度皆和宫女一样,而且要亲自伺候千嫔,虽千嫔并没有刻意刁难,脸上却还是瘦了一圈儿。
“起来,别跪着了,本宫这不是好好的么?想整我可没那么难,快扶我进去,把那豆腐皮儿包子有多少给我拿多少过来,可饿死我了。”
“哎!”莺儿答应了一声,叫一旁正跪着行礼的晚晚去小厨房拿豆腐皮儿包子,又吩咐她鸡汤补汤什么的全部端上来。
风九霄走进久违的大厅,坐在还垫着软垫木凳,喝着刚泡好的清淡茉莉花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撩了撩头发:“总算是回来了。”
“娘娘,您受苦了。”玲儿站在风九霄的身后轻轻地捏着她的肩膀,捏得舒服至极,她呼出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
“受苦的可不是本宫,你们都不知道本宫这几天把千嫔整得有多惨。”风九霄狡黠地笑了笑,却发现莺儿在偷偷地抹眼泪,不禁皱起了眉,低声呵斥道,“你哭什么?”
“娘娘,奴婢是心疼您。”莺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好不可怜。“这些天里皇上从未来看过娘娘,听说一直在燕嫔那里过夜,燕嫔近日是最得宠的妃子了。雨贵人晋升为雨嫔,千贵人环贵人都晋了嫔位,学常在也晋了贵人,娘娘……”
风九霄听了心烦,摆了摆手,险些将护指甩出去:“别说了,本宫不想听,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与本宫无关。”
莺儿又欲说什么,玲儿却制止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只好闭了嘴,不再说话。
这时晚晚端了豆腐皮包子和鸡汤过来,风九霄二话不说将鸡汤全部喝完,将碗重重放下,她看向晚晚,神情严肃:“之前太后赏赐的银耳雪梨还有么?”
晚晚见她用力放下碗筷,还以为她是吃得不高兴要怪罪呢,吓得脸色苍白,却听见她突然提银耳雪梨,连忙点头,道:“小厨房还备着呢……娘娘是要现在炖了还是?”
“本宫明天要亲自下厨。”风九霄接过玲儿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油腻的嘴角,突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去找一找好看的汤碗,最贵的最好看的,若是没有,就去千嫔的宫中借,本宫记得她那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汤碗,可是太后赐的,后宫除了她还没人有呢,知道了么?”
“娘娘要吃银耳雪梨汤么?奴婢叫小厨房去做便是了。”
“不必,你留着便是,本宫明日自己去做。”
三个宫女退出去之后,坐在木凳上的风九霄头疼不已。这几天里她一直在认真地想着关于上官佳云与季节的事。
上官佳云并没有死,而季节很想杀了慕容锐,上官雄亦是如此,那么上官佳云自然是站在季节这一边的,他们三人对慕容锐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又要制造出上官佳云死去的假象?她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死去的清幽?
想想她就伤心,上官佳云不该骗她的,怎么能忍心她受这样失去亲人的痛苦呢?还是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情意,上官佳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她知道上官佳云、季节还有上官雄被关押在云州的大牢里,这几日她也一直都在想办法,可现在她的情况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而对慕容锐已经彻底死心了,原本以为自己的真心付出会得到回报,谁知他竟是这样一个疑心这么重这么爱怀疑她的男人,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第二日,她还在与周公讨价还价,就听见外头莺儿一边敲门一边低声唤道:“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她睡得正香,直接回复道:“不见不见!什么太子殿下统统都不见!”
“娘娘,太子殿下他……”莺儿的话似乎卡在了喉咙里,再往后,听见的便是推门与脚步声了,她如梦初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见穿着一身青衣的慕容墨缓缓走来,稚嫩白皙的脸上,双眸显得格外地明亮。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么?”慕容墨毫不拘束地在软椅上坐下,一旁的莺儿唯唯诺诺地提醒道,“太子殿下……这毕竟是娘娘的闺房,您擅自闯入,对您……和对娘娘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慕容墨嫌她多嘴,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出去吧,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那么多话?慕容锐能直接进来,我就不能直接进来?”
“慕容墨,谁准你冲我的丫鬟发火的?”风九霄翻了个白眼,伸手拿过披风套在身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瞧了一眼委屈得不得了的莺儿,软言软语地安慰,“莺儿,你出去吧,别在外头张扬,知道了么?”
莺儿点了点头,闭了门就走了出去。
屋内燃着檀香,闻着令人静心,风九霄不想引人耳目,便迅速地穿上了衣服,坐在梳妆台梳妆,慕容墨安静地品着茶,眸若有若无地瞟向风九霄:“自宫外回来你谁都不见,皇兄也不让别人来降霜宫探望,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反目了吧?”
“也没什么可说的,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正好你来了,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风九霄将头发简单地束起,别上一根簪子,走到房间门前打开了门,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冷言冷语道,“虽是在自己宫里,可难保隔墙有耳,更别说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关着门,不能让人落了把柄。”
说完,她重新回到慕容墨的面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件事,必须得你亲自去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慕容锐之间究竟怎么了。”慕容墨听说她从千嫔宫中回来,冒着生命危险一大早就偷偷溜进了她的宫里,却没想到她只字都不肯透漏,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告诉你了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风九霄幽幽地叹了口气,撩起了滑下来的发丝,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紫砂的茶杯,细腻的质感让她心生倦怠,“总之,你去云州,帮我打听一下季节和上官佳云的消息,最好能进大牢帮我看看他们。”
“你说什么?”慕容墨的眼睛瞪得老大,“上官佳云还活着?”
“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请你去帮我看看,如果你能撬开他们的嘴那就更好了,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要怎么样?”慕容墨十分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原本握紧了杯子的手松开,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扳指,“霄儿,你应该跟我说清楚才是,我们才是统一战线的人,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
“我若是不相信你,会把这样的事交给你办?”
慕容墨沉默,他的神情变得黯淡了许多,日益成长起来的脸庞上带着不符年纪的悲伤:“霄儿,我一直认为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什么话都该告诉我,我也会一直保护着你,可你现在为什么什么也不告诉我?”
风九霄实在是不愿意回忆那一日的事情,她低垂下眉眼,把玩着自己的护指,过了许久,才决定告诉他:“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想起,我曾认为慕容锐是喜欢我的,可真正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两个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隔阂,他疑心太重,我生性自由,这一次他冤枉我与季节上官佳云合谋害他,险些要处死我,我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能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官佳云要刺杀他。”
她的这番话说得情深意重,慕容墨听得心酸,将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霄儿,你受苦了,我早说过,他不适合你,你偏不听。”
就知道慕容墨要说这类无聊的废话,她大手一挥,冷言冷语道:“如果你要是继续说这些的话,慢走不送,到底帮不帮我?”
“帮,怎么可能不帮。”
“你是太子,没有太多的规矩束缚,想想办法就应该可以进大牢里探望他们,那么就顺便帮我带一封信。”说着,风九霄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开始写字。
慕容墨站在一旁看着,年仅八岁的他认真而严肃,眉宇之间透露出不可复制的贵族之气,如泉水一般的头发顺滑地散在背后,头上一个小小的金冠价值连城,他看着风九霄拿笔的动作,嗯了一声道:“你会写毛笔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