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气扬的表情像是在无声地挑衅。
风九霄冷笑着接受了她的挑衅：“燕嫔，你进宫时没人教你规矩么？在本宫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我？且就算你怀上皇上的孩子，又与我何干？”
“你——”燕嫔气得两腮鼓起，指尖微微颤抖，她恶狠狠地瞪了风九霄一眼，旋即又绽开了一个狡黠的笑，“霜贵妃，你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啊，你是不是嫉妒我年轻我漂亮承蒙盛宠，而你年老色衰没人宠爱，只能靠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争地位？”
年老色衰？笑话，风九霄暗自冷笑，她们一样的年纪，只不过进宫早晚而已。原本不该对燕嫔动怒，可她最近实在心烦意乱，燕嫔的话直接就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毫不留情地扬起手照着燕嫔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没有丝毫犹豫的巴掌，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燕嫔自然是反应不过来，脸被打得扭到了一边去。
疼么？这只是肉体上的疼。风九霄看着她暗暗想：你给我的疼比这要多十倍、百倍上千倍。这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要你懂得尊卑而已。
燕嫔的脸迅速地肿起来，被打的地方红起了一个巴掌印，麻木得很。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风九霄，但因为左边脸太痛使不上力气，因此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在家她一直养尊处优，玉指芊芊从未做过粗活，更是从来都没有受过气挨过骂，突然被风九霄打得这一巴掌，打得她气血上涌，恨不得上前去跟风九霄拼命。
“资格？就凭你口无遮拦，惹人讨厌！”风九霄盛气凌人地看着她，用力打向她的手掌也有些灼灼地疼起来，风九霄发现自己的力气大得竟将她的嘴角打破，心里有些烦躁，若是待会儿被太后看见了，可又是免不了的一阵斥责。
“风九霄，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皇贵妃就了不起了，总有一天我会当上皇后，把你们统统都踩在脚下！你以为你现在还很受宠吗？皇上现在每天都在我这里过夜，皇上说他厌恶你，说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他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像钉钉一样……重重地……深深地……将恶狠狠的话语钉在她的心脏。
他说他厌恶你，说他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了，他说他永远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完全无法去证实的……却仍然存在着伤害的话。
风九霄想躲，她看见无数明针暗箭朝自己射来，其中有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里，她不想矫情，但那把匕首上刻着很明显的三个字：讨厌你。
“燕嫔，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自己正在以下犯上吗？”
不知是谁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理智的边缘，她抑制住胸腔里的怒气，朝发声源看过去，只见拿着礼盒的慕容墨正从不远处走来，脸上的严肃令人看了胆寒。
仅是个八岁的孩童，但凶狠如才豺狼一般的表情却就是这么真实地刻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温暖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燕嫔，还不向霜贵妃道歉么？”
燕嫔一见是太子殿下，立即屈身行礼，这殷勤的模样好比见到了皇上一般：“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本太子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慕容墨蹙起眉，清澈的眼眸眯了起来。
燕嫔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风九霄：“臣妾向霜贵妃赔不是，请霜贵妃不要责怪臣妾，臣妾以后会谨言慎行的。”
“说什么？赔不是？赔什么不是？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慕容墨不依不饶，风九霄冷眼旁观。
“臣妾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臣妾不该和皇贵妃娘娘顶嘴……”燕嫔都快哭了，心里又很郁闷，怎么慕容墨是和风九霄站在一起的，她的靠山怎么就那么多？
“你犯的错多了去了，就这几个么？”慕容墨冷冷地看着她，虽是孩童，但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气质却让燕嫔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低着头很谦卑的样子，风九霄想起她刚才面对自己时的趾高气扬，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女人还是没有地位啊，一个太子就能把她训成这个样子，自己尽管是皇贵妃，位份再高也总有人不服。
“行了，本太子看你也有悔改之意了，就不再惩罚你了，你不必去金曦宫了，自行回宫吧。”慕容墨摆摆手，似乎很厌烦的样子。
燕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慕容墨：“太子殿下，臣妾要去金曦宫参加雨嫔的庆贺大典，怎么能……”
“怎么不能？你敢不听本太子的话？”慕容墨眉眼一厉，燕嫔便被吓得低下头去，可眼里迅速地就蓄满了眼泪。
“那……臣妾告退。”她捂着脸照原路跑了回去，宫女丫鬟们一脸倒了大霉的样子跟在她的身后。
风九霄勾起唇角，挣脱开了慕容墨的手，赞赏地看着他：“不错嘛，会护主了。”
眉眼弯弯，含着浓浓的笑意，慕容墨简直看呆了。
一巴掌盖上了他的后脑勺，风九霄白了他一眼，阻断了他内心的意淫：“好了，我们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走吧。”
他二人来到金曦宫时，已经有大半的嫔妃们在大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太后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左边的第一个坐着贤妃，然后依次是如妃和永和公主、雪贵嫔、环嫔、与太后正对着的位置上坐着大腹便便的雨嫔，右边则是露贵人、静贵人，还有之前与雪贵嫔、燕嫔一起封的答应们，现在已经晋为了常在。
风九霄与慕容墨二人跪在太后面前行礼，抬起头时风九霄发现太后的目光很不悦地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金色的宫装，头发梳得光亮，没有多余的首饰，只带了几根镶嵌着夜明珠的簪子，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慕容墨觉察出了太后的不悦，抬起头笑盈盈地说：“皇奶奶今天好气派，板着一张脸令孙儿好害怕呢。”
太后是最拿慕容墨没有办法的，平日里疼他简直疼得要宠上天，现在不过是给风九霄脸色看罢了，慕容墨这么一说，她的气自然消了，没有办法地说：“本宫都忘记叫你们起来了，跪着像什么样子？”
风九霄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右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慕容墨则坐在太后的身旁，而仙灵公主则坐在一旁单个的太师椅上吃着甜点，杏色的衣裳很素净，仙女一般的脸上满是愉悦。
看了一眼面前的嫔妃们，太后在心中默数了一下人数，继而又问道：“燕嫔怎么不在？”
“回皇奶奶的话，儿臣在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燕嫔，见燕嫔似乎不太舒服，便让她回宫了。”慕容墨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反正这种场合，少一个人多一个人也都没什么吧？皇奶奶您说是不是？”
太后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这时就听见外头太监传报，说是皇上来了。
风九霄不自觉地朝门口看过去，只见慕容锐一身金色长袍，头戴金冠，边缘镶嵌着琉璃宝石，衣服上的刺绣栩栩如生，腰间系着的腰带上挂着两条缨络，看上去都是极新的，也不知是谁做的。而那张许久没有见到的脸上气色不减，反而更加意气风发起来，俊朗而坚毅的脸庞上一双星眸含着秋水浓情，目光淡淡地扫过在座的嫔妃，但却似乎特意忽视了她。
风九霄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慕容锐目光的洗礼。
他行了礼，就在风九霄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是规矩。
“朕的燕嫔怎么没来？”环绕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燕嫔的身影，慕容锐冰冷的目光扫过风九霄的脸。
“臣弟刚刚才和皇奶奶说过，臣弟见燕嫔身体不适，便让她回去了，皇兄怎么对燕嫔如此留心？”
“燕嫔是朕的爱妃，朕当然留心。”慕容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看着他霸道的表情，风九霄难免想起他们最初在一起时他温柔得无可附加，在旁人面前也毫不避讳，该恩爱就恩爱，现在他将这样光明正大的宠爱与不避讳全然给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难过？不值；气愤？是有的；还爱他吗？不知道。只是觉得从心底深处沁上来一股凉意，凉得让她作呕。
事实上她也立即干呕了一声，而这声干呕正好接在‘燕嫔是朕的爱妃朕当然留心’这句话的后面，因此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她皱着眉头将恶心的感觉抑制住，吃了一个酸梅，胃才勉强好一些。
她抬起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太后，却见太后满脸的爱怜之色，对她柔声说道：“霜贵妃怀孕辛苦了，本来不该让你过来才是，可你呆在降霜宫许多时日不出来，本宫便也想要你凑一凑这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