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弯下腰，看了一眼那药渣，低声道：“臣妾家里是学医的，这些药渣，的确是催生的药材无疑。霜贵妃，你承蒙盛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催生？皇上和太后已经很宠爱你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风九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她脑子有毛病才会去催生，她知道催生对自己和对胎儿的危害有多大，只有后宫中想地位权势想疯了的女人才会去催生。
见风九霄不说话，贤妃以为她是默认，淡淡地叹了口气，假装好意地位她求情道：“太后娘娘，霜贵妃一定是求子心切，一时不当才用了催生的药剂，请太后娘娘不要生气。”
风九霄抬头看向慕容锐，他站在太后的身旁轻声安慰，正巧与她的目光对视，那淡淡的眼眸中，夹杂着坚定的信任，她突然就安定下来。
“臣妾并没有催生，臣妾是遭人陷害。”
“是吗？”太后气得心脏一阵抽痛，听见她无力的辩驳哥更是不悦，“既然你没有催生，那你就好好解释一下那些药渣是怎么回事，那带血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风九霄朝玲儿看过去，玲儿也是满脸的无辜，低声道：“娘娘，奴婢记得奴婢是叫莺儿扔掉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红玉那里……”
莺儿，又是莺儿。风九霄抬起眼眸恶狠狠地看着莺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女人太会装，太有心计了，若作为皇上的妃子，那可真是有得斗了。
而莺儿却一脸的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与她无关。
“臣妾记得臣妾让下人们丢掉了，太后娘娘也知道臣妾那一日倒地见红，至于衣服为什么没有丢掉，臣妾并不清楚，药渣臣妾的的确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怀孕以来，臣妾吃的就只有王太医亲自开的安胎药，并不敢吃别的药。”
“王太医是你宫里的太医，自然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环嫔再一次火上浇油道，“霜贵妃，你明明就妒恨雨嫔比你早怀孕，不愿让你的孩子排在后面，所以才催生，这一想便知。”
风九霄无力辩驳，只抬头看向慕容锐：“你相信我么？”
声音是带着苦楚的，但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慕容锐怎么可能相信她，若他相信她，之前就不会怀疑她与上官佳云合谋。她真傻，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太后，儿臣相信霄儿，她从来都不会妒忌。”慕容锐的声音静静地响起。
“皇上！您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所以才会酿成现在这样的错！”眼看着情势又要扭转，环嫔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皇上这样宠爱霜贵妃，是不是霜贵妃做错了什么都不用惩罚？”
“环嫔，你是不是太多话了？”慕容墨皱起眉，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太后刚才还在教导你不要挑起是非，怎么转眼间就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把太后的话放在心里？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割掉舌头才对！”
慕容墨的斥责微微熄灭了环嫔的火焰，她嘟囔了两声，没再说话了。
太后直直地盯着风九霄的脸，平和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风九霄一样坦然地看着她，脑子里却想着刚才环嫔提议大家去她院内看桂花的情景，原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只是环嫔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收买了她宫里的丫鬟。
没过多久，几个太医匆匆赶到，检查了一下包裹着的药渣后，都纷纷认定这就是催生的药，而太后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慕容锐安抚地按了按太后的肩膀，低声安慰：“太后，这些并不能说明霄儿就一定吃了这些药，朕相信霄儿。”
“皇上，这一次容不得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了，为了皇家的子嗣，本宫必须要检查霜贵妃到底有没有吃催生药。”太后抬头看向风九霄，眼眸中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那般温和，凌厉而尖锐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刮着风九霄的心脏。
原来变脸可以变得这样快。
风九霄突然有些恶心反胃，但她强烈抑制住胸腔里的恶心，皱了皱眉，道：“太后，臣妾没有吃催生药，臣妾也犯不着吃催生药，贤妃说得没错，臣妾有太后和皇上的宠爱，孩子不过是多此一举，有和没有臣妾都无所谓。太后若是执意要检查，将来若是臣妾生了这个孩子，对孩子以后也是侮辱，太后还是要检查么？”
“太后，朕说过了，朕相信霄儿，她没有嫉妒之心朕是最清楚的了。”慕容锐攥紧了拳头，风九霄的眼里已经快要被逼出泪来，他的心像是被利剑穿过一个来回，血潺潺流出。
最终还是站出来帮她说话，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以前还会有上官佳云出来替她说话，但现在只有人火上浇油，却没人愿意浇熄太后的怒火。慕容锐心里针扎似的疼，只好站出来为她说话。
太后扭头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已经很是不悦：“阿锐，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么？本宫就是想让太医检查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喝下去催生的药，若真是误会，不小心喝下去了也难说，让太医仔细检查检查，总也放心不是？”
“太后娘娘，臣妾有没有喝催生的药臣妾很清楚，臣妾并非什么都不懂。”风九霄说这话时，语气里已经很不耐烦了，而太后似乎也忘记了她正在跪着，膝盖跪得一阵阵发酸，小腹也开始胀痛起来。
“吃没吃不是你说了算的，霜贵妃，本宫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太后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太医，“还不快给霜贵妃检查？”
风九霄蹙眉，她预感到自己的肚子里也许就藏着这种催生药，但也不太敢确定，这种未知的情况让她觉得不妙，绝对，绝对不能让太医检查她的身体。
慕容锐看着风九霄慌乱的神情，心里疼得要命，不再过多犹豫，直接冲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怒目看着太后，道：“太后，不用再查这件事了，朕相信霄儿是无辜的！朕不会让太医检查霄儿的身体的，来人，将红玉乱棍打死！玲儿，帮朕扶着你家主子。”
玲儿忙不迭地站起来，扶住了风九霄，长时间跪在地上导致风九霄眼前有些昏黑，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扶在了软轿上，迷迷糊糊中听见外头传来了慕容锐的声音：“你们慢点抬，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们的命！”
她头晕稍稍好了些，眼前的景象也渐渐重现，慕容锐掀开帘子坐了进来，扶住了她的肩膀，伸手探上她的额：“怎么了？现在怎么样？”
“……”她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慕容锐被她看得有点发怂，伸手便捂住了她的眼，低声细语地说道：“别看了，现在，可以休息会儿了。”
回到降霜宫，慕容锐与丫鬟们将风九霄扶躺到了床上，丫鬟们倒了一杯茶水便轻声退了出去，慕容锐坐在风九霄的床边，轻轻地揉着她刚才跪得紫红的膝盖。
风九霄全身疲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慕容锐温柔的眉眼，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酸楚，眼泪就冒了出来，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她真是不懂，若是爱她，为何又对她千般冷漠万般不信任，若是不爱，为何又像这样温柔。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她分不清楚，也无力去分辨，能感觉到的只有滚烫的眼泪在脸上滑过。
慕容锐将被子盖好，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别伤心了，我知道你有多难过。”
风九霄倔强地别过脸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很快枕头就变得湿漉漉一片。
“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霄儿，我都会为找回公道。”他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他指尖微凉，伸手去摸她的脸，却摸到了一脸的泪。
微哂了片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霄儿，要怎么样你才肯不再生气？”
“我们之间缘分已尽。”风九霄挣脱开他的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你不必理会我，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被查出吃了催生药，再被太后处罚而已。”
“你吃了？”他皱眉，目光移至她的腹部，“霄儿你……”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你不是说我被陷害了么？既然如此，我就也有可能是吃了那些药，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风九霄越想越觉得难过，若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吃了那些药，对腹中的胎儿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再一想到红玉，自己宫里的宫女，竟这样光明正大地背叛自己，一丝一毫的愧疚也无，想想都愤恨。
一个秋枫还不够，还要再来个红玉，日后，还会不会有越来越多的红玉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