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霄的话已经明显地带着火气了,而香贵嫔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暗自不爽,反驳道:“臣妾说了,臣妾说的是事实,霜贵妃如果听了不高兴,臣妾也没有办法,臣妾这里不欢迎霜贵妃,请霜贵妃出去!”
“出去?”她蹙起眉,翘起二郎腿,鞋子上的花穗随着她的摇晃流动出好看的波纹。“贵嫔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这样的话?”
“霜贵妃娘娘未免以为臣妾太好欺负了,臣妾虽然没有霜贵妃那么一个名声显赫的爹爹,但臣妾也至少是个贵嫔的身份,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知道委屈了臣妾,就会升了臣妾的位份,到时候……”
“到时候你该死还是得死!”她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香贵嫔,“贵嫔指望皇上升你的位份,还不如指望你的肚子争争气,给皇上生个皇子还差不多,不过……依本宫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了,听说皇上已经许多日没来你这里了?”
香贵嫔气得嘴角直抽搐,风九霄的话针针见血,刺痛了她的心,的确,慕容锐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她这里了,大概是因为先前的事还没能够让他消气,她的确也没什么办法重新获得他的疼爱,这种无助与绝望已经持续了很多天。
“霜贵妃,如果你来臣妾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您可以离开了!”她压抑着内心的怒气,瞪大眼睛看着风九霄。
风九霄嘴角挂着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皇上让本宫来看看你,您刚才在饭桌上被本宫的一杯酒吓得惊慌失色,皇上不放心,便让本宫来瞧瞧你有没有事。”
“皇上?”一提到皇上,香贵嫔的眼睛里就大放异彩起来,可旋即她反应过来,又陷入了无尽的失落,“呵,霜贵妃就这么爱耍臣妾么?”
“贵嫔也应该知道,后宫中能够得到皇上宠爱的人便是最大,就算你是贵嫔,现在不得宠,便连现在得宠的燕嫔也不如,想在背地里取你性命的人多得是,本宫还是劝你谨言慎行,免得惹祸上身。”
香贵嫔坐在红木椅上,听了她的话,笑得一脸灿烂:“霜贵妃未免也太小看臣妾了,不过臣妾会谨遵对霜贵妃娘娘的吩咐的。”
风九霄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目光掠过大厅里的摆设,最终在一架高级洋钟的面前停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与现代接轨的东西,这竟然是一架洋钟。
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到洋钟面前,洋钟的钟摆每一次摇晃,都发出轻微的咔咔声,这声音让她觉得熟悉又愉悦,可又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里会有洋钟。
原本应该是值得炫耀的东西,但香贵嫔看见风九霄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洋钟上时,便有些惊慌失措,快速地挡在了她的面前:“霜贵妃,您喝茶吧,茶水都快凉了。”
“呵,贵嫔这样小气?连看也不能看么?”风九霄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推开了如尘土一般的香贵嫔,抬头仔细地看着洋钟,那钟摆还在走,已经来这里太久,她看着这洋钟简直认不出来到底是几点了,认真看了许久才悟过来,现在是大约下午四点钟了。
“霜贵妃,这洋钟是臣妾的父亲从北祈弄过来的宝贝,霜贵妃看看也就罢了吧?”香贵嫔似乎很急,一个劲儿地挡在风九霄的面前不让她看。
风九霄这人吧,越是不让她看,她便越是要看,不耐烦地将香贵嫔给推到了一旁,她蹙起眉将那洋钟一只手就取了下来,放在面前端看。
“霜贵妃,您这是做什么?”她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双手抓住那洋钟的两边,警惕地看着风九霄。
“这洋钟是从北祈来的?那你会认时间么?”
香贵嫔迷茫地摇了摇头,风九霄啧了两声,道:“这东西放你这里真是浪费了,你既不会认钟,这钟留在你宫里又有什么用?”
“这是臣妾父亲送给臣妾的礼物!”香贵嫔听她的话意似乎不妙,立即喊道,“霜贵妃,臣妾不舒服,想休息了!”
风九霄对洋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无视了香贵嫔的话,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钟摆上金属的冰凉质感,突然,摇晃的钟摆上刻着的一行隐形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隐形小字便是刻在钟摆上的,刻得很小很小,肉眼几乎不能看见,因她的视力极好,所以才勉强看见,不过至于是什么字她倒是看不清楚,但绝对不可能是生产这个钟摆时所刻上去的,一定是后来的字,想到这里,风九霄突然觉得有些猫腻,便转过头看着已经气急败坏的香贵嫔。
“香贵嫔不会认钟,本宫会认,这钟既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礼物,那么本宫自然不会夺爱,只是,可否借本宫三天?”
“借?贵妃娘娘要用来做什么?”香贵嫔已经快要崩溃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否则她绝对不可能把那洋钟挂在那里以便时刻提醒自己。
“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借本宫三天,本宫三天后自然会还给你。”风九霄紧紧地抓着洋钟,丝毫也不退让。
香贵嫔无助又着急,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霜贵妃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管本宫做什么。”懒得再与她废话,风九霄拿着洋钟就站了起来,香贵嫔急忙跟在她身后,伸手就想要夺走那洋钟,却被风九霄凌厉的目光给瞪了一眼。
“贵嫔身子不是不舒服么?好生在宫里呆着吧,本宫说了三天后还给你就会还给你,绝不食言。”
香贵嫔见夺过洋钟已经无望,重重地跌坐在了软榻上,就看着风九霄的背影渐行渐远,带着她那包含着秘密的古钟。
是她的错,她不该把洋钟放在那样的位置,平日里极少有宫嫔来她这里,就算来了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并不会看见这架洋钟,可风九霄眼尖,竟然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么里面的秘密,是不是也会随之被公诸于众?
香贵嫔脑子一炸,脸上失去了血色,像是在冰窖里呆了五百年那骇人。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在风九霄还没有发现那里面的秘密之前,就先把那洋钟给拿过来。
想到这里,香贵嫔连忙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开始写信,长长的一封信后,她将信折成很小的块状,然后塞进了一个小圆柱里,独自走到后院,从后院放置着的柜笼里掏出一只鸽子,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之后,才将那圆柱形的信放在了鸽子脚上的小筒子里,接着一扬手,鸽子就远远地飞了出去。
看着鸽子越飞越远,香贵嫔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风九霄拿着洋钟回到了降霜宫,命人将蜡烛磨得碎碎得送来,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研究着这口洋钟。
在宫里的日子没个准点儿,只靠着太阳来进行并不准确的判断,有时候阴天,她们这日子便过得颠三倒四的,若是有了这样一口洋钟,那么她们的日子至少明明白白,不会有任何误差。
她在读书的时候大约了解了时钟的组成,也做过一些简易的时钟,到了这里来完全就给忘记了,若不是看见了香贵嫔的这一口钟,自己学的那些知识全部就丢在了瓜哇国。
挂钟和时钟不一样,挂钟笨拙,有可观性,而时钟则小巧玲珑,实用性很好。结构也不太一样,风九霄不过是拿这口挂钟来激起自己所学的知识,她将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写在白纸上,正欲叫玲儿,抬头就看见玲儿端着一盘蜡烛粉末走了过来。
她看见这口钟时也很稀奇,愣了愣说:“诶?这不是香贵嫔宫中的那一口钟吗?”
“你怎么知道?”
“奴婢去香贵嫔宫中时偶然看了一眼,正欲过去瞧个究竟呢,香贵嫔就很生气地把奴婢赶走了,怎么会在娘娘这里?”玲儿放下粉末,走到风九霄面前瞧着那钟,“这东西很是新奇,但香贵嫔平时宝贝得很,不准人碰的。”
“就算不准人碰,还不是被本宫拿到了。”她轻蔑地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将那洋钟钟摆前面的玻璃给取了下来。
见状玲儿惊讶不已,连说:“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拆掉?”
“不是。”风九霄摇摇头,将玻璃交到她手中,抓过一些细腻的蜡烛粉末,就轻轻地涂在了那钟摆刻字的地方,没一会儿,凹进去的刻字地方便慢慢的变得清楚起来,风九霄用自己超清晰的眼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排小字。
内容是:“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掳,沉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
她心里一惊,立即停止了默念,手指静静地停在最后一排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