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太小看风九霄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头上的珠翠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个不停，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波澜不惊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做了臣妾应该做的事情。”
“朕乏了，小路子，扶朕回去。”他突然站起来，收起了笑容。
小路子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他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似乎很困难的模样，两个人缓缓地离开了。风九霄侧目去看他的背影，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与刚才进碎舞阁时的意气风发很不一样。
她奇怪地皱起眉，怎么回事？难道他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她又担心起他的病情来，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怎么会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呢？他……不要紧吧？
聪明的团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低声说：“皇后娘娘，奴婢看皇上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皇后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她支吾了一声，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去了，本宫好久没去看过雨妃了，去看看雨妃吧。”
不知是不是日渐成熟的原因，她总时常怀念起一些事、一些人，不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就算是一直针对她的露贵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恨。
团儿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看来皇后娘娘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原谅皇上的呢，只可惜晚晚这几天太多事情了，否则还能安慰安慰她。一想到这一点，团儿就止不住地叹气，自己想要取代晚晚呆在她的身边，看来还需要一些日子。
雨妃的承露宫清冷依旧，门口值班的宫女太监们也不在，刚淋过雨的盆栽嫩绿非常，显得生机勃勃。风九霄不悦地径直走了进去，发现宫女们也都不在院子里，宫里只有两个小丫鬟坐在石椅上编花篮，正宫的宫门大开着。
两个小宫女见了她之后立即跑到她面前跪下去行礼，她挥了挥手问：“雨妃呢？”
“雨妃娘娘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
“怎么不舒服？”好几天没有看见她，怎么又不舒服了呢？
两个宫女相互瞅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风九霄最讨厌别人这样瞒着她，便怒吼道：“你们胆敢有什么事隐瞒着本宫，仔细你们的皮！”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也不知道雨妃娘娘是怎么回事，这些天雨妃娘娘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有胃口。”
“本宫去看看。”风九霄心里一沉，雨妃怎么老出状况？才几天没看见她罢了，怎么就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了？
随着宫女走进正宫里，拐了好几趟弯儿她们才来到房间，风九霄奇怪地问：“在西边屋子不是睡得挺好的吗？怎么又搬到南边儿了？”
“雨妃娘娘说里面屋子里比较清静，她不爱听见奴婢们说话。宫女小声说道。
“噢。”她点了点头，疑惑地看向床边。
只见雨妃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睡得正熟。宫女正要通报，风九霄嘘了一声，低声说：“不用吵她，本宫去看看。”
小宫女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风九霄把团儿和圆儿两个人也差了出去，径直朝雨妃走去。
风九霄一靠近，雨妃就睁开了眼睛，看样子她睡得并不安稳，艰难地歪了歪脑袋，雨妃就看见了风九霄，风九霄看见她骇了一跳——怎么一下子就瘦了那么多？
雨妃的双眼几乎都凹了下去，青色的眼眶显露出了她的病态，苍白的唇此时微微启开，沙哑着声音说：“皇后娘娘？”
风九霄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握住了她胡乱伸上来的手：“本宫在这里，你这是怎么回事？”
雨妃勉强地笑了笑，说：“皇后娘娘，让您见笑了。”
突然间这样憨厚的笑容让她怔了一怔：“说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生了什么病了？请太医看了吗？”
“皇后娘娘，臣妾大概是不行了。”她握住风九霄的手冰凉不已，眼泪夺眶而出。“皇后娘娘，还好你来了，臣妾正要去派人告诉你……”
“你不要再说傻话了，本宫立即召太医来给你看病。”风九霄立即站起来朝外头走去，团儿正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
“团儿，立即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
团儿啊了一声就探头往里面去看：“皇后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别再问了，快去请太医过来。”风九霄拍了拍她的脑袋，看着她飞奔而去。
风九霄转身回到了雨妃的房间，她正在垂泪，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雨妃，你告诉本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风九霄不相信，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是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变成这副德行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有这样的巨变？
“臣妾有个心结，一直郁结在心里，可臣妾不能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快不行了，皇后娘娘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又要说北北的事吗？你既然已经生下了北北，也已经成了皇上的正妃，还有什么纠结的？你到底有什么心结不能告诉本宫？”风九霄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好养身体，养好了身体好好照顾北北，他还小……”
“不，皇后娘娘，臣妾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最多一个月，最多撑一个月，臣妾实在太累了。”雨妃说话时喘气十分厉害，身体看样子真的像是不行了。
风九霄十分费解，她一直认为病魔不足为奇，只要有大夫在，绝对不可能有事，雨妃搞成这样她又生气又好笑——宫里又不是没太医，短短的几天就病成这样，真令人难以理解。
风九霄盯着雨妃的脸，发现她真的是被心病折磨成这样的，可到底是怎样的心结，让她憔悴成这样？
雨妃紧紧地握住风九霄的手，情绪很是激动：“皇后娘娘，请你一定要答应臣妾，北北他是个好孩子，现在晚上一点儿也不哭，身体孱弱，皇后娘娘也不用担心他跟二皇子争皇位，皇后娘娘也不用告诉他臣妾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乱说什么？你再说本宫就生气了，你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北北交给别人照顾？”风九霄甩开了她的手，佯作生气，“这么多的事情你都挺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雨妃摇了摇头，眼泪随着滑落下来：“皇后娘娘，求您了，臣妾不是在开玩笑，除此之外，臣妾还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虽然很看不惯雨妃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但风九霄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请皇后娘娘务必要对臣妾的病情保密，千万不能让太后娘娘知道。”
风九霄皱眉，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一点她还能理解，可不能让太后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费解地看着雨妃：“为什么？太后娘娘她怎么了？你的病和太后娘娘有关？”
她的话像是触动了雨妃的心，雨妃的身体惊地一颤，拼命摇头说：“不，这和太后娘娘没有关系，和太后娘娘一点关系也没有。”
看雨妃这么紧张，风九霄的心里已经隐约明白，这件事和太后娘娘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但她看雨妃咬紧了牙关也不肯松口的模样，心想大概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的，幽幽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在一起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见风九霄不说话，雨妃又试探性地问：“皇后娘娘，您回答臣妾，您答应臣妾吧。”
风九霄心烦不已，倒抽了一口气说：“行了，等太医检查了你的身体之后，本宫再做决定。”
雨妃昂起的头重重地落了回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医检查了也没有用，臣妾没多少日子了。”
没过多久，团儿就领着一个年迈的太医走了进来，风九霄一看面生的很，便嫌弃地皱起了眉：“这是谁？叫你请太医过来，你怎么请了他？”
“皇后娘娘，这人也是太医呀。”团儿委屈地瘪了瘪嘴，“太医院除了值班的太医，就只有这个涂太医了。”
那太医老态龙钟地跪了下去：“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不用跪了，赶紧看看雨妃。”风九霄指了指在床上躺着的雨妃。
涂太医朝雨妃看过去，并不觉得惊讶，转过身来对她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前天微臣已经来为雨妃娘娘诊断过了，雨妃娘娘不肯接受治疗。”
“为什么？”风九霄怒气冲冲地瞪向她，“雨妃，你以为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吗？本宫告诉你，不是！你要是没生下北北，随便你怎么想死，本宫都不会管你，可你现在有了北北，有了皇上的孩子，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北北想，这样的话本宫都说到口干舌燥了，你怎么就不听？”
雨妃的眼泪缓缓流下：“皇后娘娘，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整个南夏……臣妾不能再说了。”
风九霄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从她严肃的表情和凌乱的话语中，她也不太能够理解雨妃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还是轻声安慰道：“这样吧，你先休息，你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