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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怪道士

在一个名为高明的世界中,有一些异人存在。他们的传承得益于千年前的灵气爆发,又或许更为久远,可世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座天下,存有七洲之地,隔离于四海之上。

而修行界中最为古老的五个门派则分别存于中洲,金光洲,困海洲,流霞洲跟持阳洲上,也分别对应着长生道门,西方教,崇礼宗,神诰宗和纵甲宗。

而南北雪里洲因为气候严寒的原因并不适宜人类居住,四海之上显然也无人类迹象……

通常来讲,故事的发生皆是偶然,不过是一些人去做了一些不同于常人的莫名其妙的事。可在这世上将要发生的故事显然是被迫而为,就像是一段不知去向的旅程,也堪谓是逆水行舟……

……

昨日里借住在张屯的老道眼力还真是不错,隔着许远就看见了张屯的孩子团。

“可是把您们这些少年英雄给盼来了,咱们就接着昨天没说完的那个故事来继续往下说?”

话音落罢,只见一背木剑的老道正在用近乎谄媚的语气对一群孩子讨好道。

可再仔细一看,来的这一群哪是些什么少年英雄,分明是些看样子还不过三五岁的稚子。

来到道士面前的孩子们乱哄哄的,领头小孩胖乎乎的像个圆球颇有喜感,别的孩子手中的糖葫芦都是山楂串成的,他的却是串了两个苹果,很是配他。

老道似乎是在看到孩子们刚买过的糖葫芦后不由得面色一难,心里直叹气,想这几个小娃大概是无缘听书了。

听道士这样说,领头的孩子虎头虎脑的就冲着道士说道:“俺娘说我们张屯从来就没有过欠钱的汉子,所以今日俺们没法听,你换一处去吧。”

老道在苦笑一声后又咧嘴无言大笑,手中收拾包裹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等他伸手去把早先倚在村口老槐上的幡子取回后,又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几个孩子一眼,似乎是有些惋惜。

随着道人的走远,村口的古槐也在无人时不为人知的震碎了几道黑烟。

老道慢悠悠的在泥土路上闲晃,六月时节的日头总归是让人有些心情烦躁,豢养在家中的鸡犬也不安生,池塘里的青蛙在白天难得才费力气喊上嗓子,这道人却全无流汗迹象,仍是步履轻健的一直走在路上。

看样子在他累之前不会停下,但又让人担忧他单薄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道士越走越远,直到行出十余里后才终于又看见了一处村落,难得他滑稽的仔细收拾了收拾身上,还一边抱怨着在路上时怎么就不小心给粘上了草籽。

等到他收拾好身上后,嘴里又不停的嘟囔着说道:“老大师兄跟师傅北去前的嘱托,跟我百十年间所算直到月前才得到的结果甚为相同,这人间一定会成为修罗场的。从吞云到陈再到西夷国现在再回到吞云,这一路上不管是野兽还是花草树木都已经细微有了些变化,恐怕灵气漫开后世人再难安逸。也幸亏道门同法会其他门派一块锁死了灵眼,可消息势必会传出去,其他几洲也不是没有可以跟法会相提并论的盟会,真希望云游时能多发现几个修道种子,十年内天灾就恐变人祸。”

“可老道走的也够久了,所行之处却没有发现资质可登大道的孩子,日后这世间同行者恐寥寥矣。若我这布幡在日后就只能够用来招灵也未免太可惜了,唉,当年怎么就没修一门剑法呢,不然这会儿或许还能做个御剑江湖载酒行的剑仙,兴许能快意些。”

老道似乎有所惆怅,却又让人不明所以。

……

白云村坐落于环山地带,也就是盆地。

村子里多是后来才搬迁来此的外来户,成村的历史还不算久远,但是也有了几支姓氏所衍生来的族群。

其宗祠内的族谱上除去第一支开垦此地的赵氏,其余几个姓氏的族人都有注明来处跟缘由。这也赖得吞云历代君主的执政都十分有力,所有拥有户籍的人家都有备份在各级府衙,而且南北同时分有两个朝廷,处理起事务来的能力要比之其他国家更强一些。

吞云皇城自打从南朝廷迁都到北朝廷后,南朝廷更多的责任就是保留这些户籍备份跟复制六部职能,从而更好的协助中央朝廷让吞云发展。

白云村也不例外的存在着吞云国所特有的一类人口,军户。“军户”是吞云初代皇帝所特设的一种职业,也是世袭且能够永久免除徭役赋税的一类人群。

而军户的职责就是战时补充军队,闲时保护乡里,开荒白云村的赵氏老祖宗就是当初跟随吞云太祖推翻前朝的军士,后为军户。

老道从山上下来后却也不急着跟谁询问,只是四处张望,惹得在田间忙碌的村人好一阵紧张,实在是看着有些异常。

在田里忙着除草的几人中就有人开始说:“莫不是来偷娃的吧,我听说前阵子官府还在县里贴过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道士。”

另一人搭腔道:“找赵家的人出来问问话吧,咱们也没个官身,拿他不占情理。”

周边的人也回应着:“该是这个理,就让军户来管。”

商议好后便有一人拎着锄头上了地头,道士却没看见,只是自顾自的走进了村里,那人一看道士已经进了村,干脆跑了起来。

等到道士打听完村正家位置并来到后,那汉子却是还要落后他一步才到。

名为刘三的汉子才刚跑到就正好瞧见老道在敲门,惊疑之余也生出了些急智,忙压气开口道:“道长走的急了些,我刚想来军户家报一声,您跟赵村正家有联系?”

老道被这汉子的突兀给问的有些疑惑,仍是开口回话道:“我是初次来此,也不知兄弟为何会如此说?”

道士话音刚落,门也就被人从里打开了,从中出来了个年迈老妪。等到拄着拐杖的老妪在看向那汉子身旁还有一出家人后,顿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老妪语气缓慢,不解的问向那汉子道:“三儿,这道长可是你请来的客人?”

刘三一个劲的在心里直骂娘,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搔了搔头后面色尴尬的回道:“赵家奶奶,我是看道长进村前在村外晃荡了好久,还以为是什么心存不轨的歹人才想着来您家跟赵叔说一声的。”

老道闻言后面色尴尬,对着名叫刘三的那汉子参了一个稽首,那汉子也羞愧难当的抱拳回了一礼。

老妪只得再开口问向道士:“不知道长可是我家故人?”

老道摇头回道:“老夫道号观礼,俗名邱辰,老夫人不必道长相称。我先前未曾与您家结缘,这次拜访也是事出有因,敢问家主在否?”

老妇人听后于心里有了大概,便回口:“我那夫君战死的早,儿子现在也被征召去了县城,眼下家里就我跟我儿媳还有一年幼孙儿在家。道长敲门时我正好在院子里撒米喂鸡,如今儿媳又有了身孕,不太好麻烦她的。”

观礼在听出老妇人含蓄说辞的言外之意后,便回道:“是我唐突了,烦请老夫人见谅,那我也就不再打扰了。”

老妇人听观礼话后也只当他是个识趣的,可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事,忙喊住已经转身走出的观礼,说道:“道长,我家中孙儿十年都没能学会说话,可否托您看看?”

观礼也不停步,只说:“我就在村子外的水渠边,老夫人可以明日一早带孩子来寻我,另外切记不可再让令儿媳久坐了。”

老妇人听后虽觉着这人古怪,可也因其是个道士的缘故就轻轻揭过了,刘三也在跟老妇人寒暄过后就回去了。

老道独自一人到了村口田亩前的水渠边上盘腿坐下,也不管那些人的眼光,只是横幡在腿上后喃喃道:“吞云国运蔚蔚且与正衣老大师兄结缘甚早,也不知是钦天监的查勘仔细还是吞云国修缘不够,我在吞云游历许久,也未曾见到一个能够修长生法的苗子。除去张屯那胖娃娃有望破筑基,剩下的也都只是些练拳练剑能够比之寻常人稍微好些的孩子,掐来算去继续走下去好像也无甚意义了,大概老道就要无功而返咯,免不得又要让师兄们跟师姐笑话。”

等到刘三扛着锄头刚走回来,就看到观礼已经在这了,更吃惊于观礼因为身乏早就睡去了,刘三也没心思再去田里,索性就扛着锄头跑回了家。

待到黄昏将过,农忙的人们也都收拾东西回家,观礼却还在坐着,人群里有妇人开口向同伴道:“看样子是个苦修的出家人,不然刘三也不会不回来给信,要不…咱们回家做些饭食来送给他?”

还没等别人回应,观礼便从腿上竖起了布幡继而伸了个懒腰,他在呻吟一声后说:“觉头足,让各位见笑了,不过饭食就不必了,贫道包袱里还有些干粮可以饱腹。可就是这水渠边蚊蝇太多,扰梦。还想请问咱们村子里可有没人住的破屋,老道想借住一晚。”

那妇人的丈夫在妇人回嘴前拉了她一把后,冷漠的说道:“村西大槐树旁的胡同里,第三间就是没人住的屋子,是刘三家的老宅。正好我们两家左右邻居,您尽管去住就好,我回去后同他吱语一声就行。”

老道站起来后打一稽首,对众人道:“多多见谅”

众人散去,观礼便沿渠西行,等寻见槐树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观礼倒是找到了那间房子,可能是由于刘三日常过来的缘故,如果不去看院子里横生的野草跟已经塌的一半房子,这房子跟常人还居住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虽然破旧些住人却是没问题的,屋子里有一床炕,炕上有一凉席,正值夏天也用盖着被子睡,所以对观礼来说这里的住宿条件比他日常要好很多。

观礼即便外表邋遢些细看却也能从破旧的衣衫上看出是个喜爱洁净之人,吃饭前还是用心的对屋子洒扫庭除了一番。

收拾好这个破屋以后,观礼在刚啃完手里的干饼后外面就下起了大雨,老道环顾头顶庆幸没有漏雨,小心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微微发黄的书看了起来,房梁上偶然跑过了一只野猫,黑暗中的眼睛如同莹莹光火,再看老道也如是,映的书上显露出了《长生经》三字。

这一夜如往常般转瞬即逝,天色才刚透微亮就有鸡鸣不止,观礼这才合书坐起,收拾了收拾就持幡出门而去。

这时的流霞洲南境一小国皇宫后院内,灯火通明。大殿内有两道士正与皇帝对坐而饮,流霞洲本就与中洲大陆语言不通,遂有鸿胪寺的官员在一旁翻译,端坐在皇帝右侧的是詹事府的主政官,多半是皇室宗亲。

在辽阔大堂内沉默许久后,终于又泛起了声音,所坐两人中的白胡子道士缓缓道:“我知道贵国背后有承蒙宗看护,可是中洲就要告急,我横云岭长生道门也不是不讲理的门派,这次只要贵国配合我们进行全国测试,我将留下一枚可以增寿十年的长生丹。”

对面的皇帝闻言后明显有些激动,可是他心里一旦想到承蒙宗就有些犹豫。满国皇帝在思索一会后说:“道长可以小留两日,我会派人去请仙家来人与您见面。”

这时年轻道士却是开口了,“承蒙宗就不用你们去了,太久也太麻烦,你就在这待上一个上午,正午时分我就回来。”

话刚说完,年轻道士便起身离开,老道士在哀叹一声后也只是嘱咐道:“能不打架就别打架,总归伤和气。”

年轻道人回道:“师父,承蒙宗不过是神诰下宗,再说我正衣总归算是半个读书人,不会有辱斯文的。您以后还是该多管管观礼那混小子才是。”

说完正衣道人就出门而去,剩下的那老道人也只得无奈的对着鸿胪寺官员说:“还请劝陛下稍待,我那大弟子性子鲁直了些,多担待。”

鸿胪寺官员在听完老道士的话后,也是泫然欲泣,想是不知该怎么才能把这话美化到让皇帝陛下坦然接受。

却不知刻苦求学十余载,又费尽心机才被老丈人硬塞进鸿胪寺里的年轻官员,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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