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藉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忐忑不安,刘河刚才结结巴巴讲出的那些话并不能让他很好的安心下来,毕竟中洲格局会成如今局面可是由长生道门历代苦心经营许久才彻底成型的,若有变故,难说如何。
但他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破情劫屏障谋求跻身元婴境界,而他要想破开自己固若金汤的金丹桎梏,就只能走合道宝坻这条路,显然雨驼岭不会答应,从而他也就不得不从雨驼岭中脱离出去,走自己创派的道路。这样做虽说是不会从九门的手中分走蛋糕,可雨驼岭的态度显而易见,一定不会乐观……而这就显然需要法会的宰执门派长生道门介入,更或者说,需要中洲修行界的领袖李青峰直接介入。
蕴藉不爱酒,可这会儿却也在喝着,山巅处风咧,往日里呛人的酒气在今天却莫名的让他感觉到有些上瘾,精神的麻痹让沸腾的心思跟纷杂于心的愁绪全都安分了下来……
而其已经故去的道侣清笙就又一次的于蕴藉心田处舞起,如痒痕难消,亦如同心魔。
蕴藉也认为当灵气的攫取能够走上另一条宽阔的道路后,长生门的地位一定会在修行界中显的更加的重要起来,而长生门本就让人仰视的身姿注定会让中洲修行道其余的各门派连抬头的心思都再难生出。
而这种想法跟可能也就恰恰是让蕴藉萌生出创派想法的唯一起因,毕竟雨驼岭大概率的不会忤逆长生门,当然前提是能够得到长生门的绝对支持。可再一想,长生门若是为了法会之大局从而拒绝自己…显然也是很有可能的……想到这,蕴藉不由得眉头愈发紧皱起来。
唉,可一想到答应过清笙的事若不得行,蕴藉就扼腕无言。
若是如此,自己一定会继续沉沦在心魔中直到永不解脱的,他如此想。
蕴藉在喝完手中酒壶内的酒后,也细想了许多,却又自顾自的坦怀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他师父最初跟他说过的凡事皆该怀诚,就又带着一身酒气走去找观礼,他想同观礼说说自己心中的想法,至少,他觉得自己的真心话该被长生门所知。
因为离新年后重启修行的日子还早,故而观礼也就呆在休息室内休息,而蕴藉往日里也是同他们在一处办公的,自然轻车熟路。
等蕴藉再次回到休息室后,里面正坐着的庚辰等人自然是对他各种调侃,可蕴藉却毫无反应,充耳不闻。他只是径直走向观礼所坐的方向,而观礼也似乎是早有所料般的起身迎他,惹得休息室内的其他人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似的。
在蕴藉同观礼视线所交汇的那一瞬间,蕴藉就从中读出了许多的内容,两人又紧接着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观礼率先开口问:“师叔,敢问收成如何啊?”
蕴藉装出一副似乎是不乐意给旁人听去的姿态,轻轻笑道:“出去说,怕吓到他们。”
观礼在手指庚辰几人一番后哈哈笑道,“好,那咱们就出去说。”
观礼等教员都会有独立的房间住宿,更遑论身为九门副宗主的蕴藉了,两人在出门后便去到了蕴藉的宿舍。
观礼在随蕴藉推门进去后,环顾一周,眼见的全都是稀罕物件,画着美人图的扇屏却都在墙上挂着,说是栩栩如生都是往谦虚处说的,而这满墙的作品也皆是蕴藉所作。而这间屋子里堆砌着的纸墨笔砚之类的文人所好之物也是许多,看得出蕴藉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是除去情事在别途上,就似乎再也一无所长。
蕴藉在收走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才回头招呼观礼坐下,还特意泡好了茶水,茶是雨驼岭在南疆国水天处采摘的,明前茶。
观礼同蕴藉隔着茶几对坐,可因为蕴藉同观礼的辈分问题,观礼需要在坐时微侧身子。
蕴藉在抿过一口冲好的头泡茶后,才语气缓慢的又像是解释般的对着观礼说道:“我的心在随着清笙去后就愈发的枯萎起来,可我还有答应好她的事未能做到,至于创派之事我在此之前也从未想到会被你们猜测出来,可我若到不了元婴境界就做不到答应过她的事,可我若不创派就一样的达不到元婴境界。”
观礼的手在他听蕴藉说话时就一直摊开的覆在茶杯之上,在听蕴藉说完后,观礼也就收回了手,语气平静,不明就里,道:“清笙是谁我们不知,师叔的事我们也没特意去做调查,只是凑巧在前一阵子得知了师叔收下了一座宝坻的消息,才故而在心中推测出师叔所为。”
蕴藉释怀笑道:“还真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也是我心切了些,在刚得知横云岭能够凝聚灵气后就做了准备。”
观礼在之前就只是凭借着蕴藉私收宝坻的消息,才判断出蕴藉有可能想要脱离出雨驼岭自己创派,已达到破除桎梏的目的,这会儿却又得知了清笙之事。
观礼开口直言,语气仍与闲谈无异:“刘河是个乖巧孩子,他下山我是知道的,可我真没能想到他竟然会碰上师叔,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用来跟师叔作为交换条件。”
蕴藉到此才算是明白,刘河还真不是观礼派出来的,那…他又在心里不由得生疑起观礼为何会对他跟刘河的对话内容知晓的如此详细。
观礼在低头抿了一口后,抬头看到蕴藉疑惑的眼神,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轻点一下后,刘河正在跟毛匀几人嬉戏的声音就穿了出来。
观礼口中还解释道:“在玉佩的定位脱离出中越峰后,我便一直是打开了的。”
蕴藉在听观礼如此说后,却是有些羞愧于他跟刘河的对话,可又有些心安下来。
观礼在收回玉佩后就不再去看蕴藉,只是又重新将自己的右手覆在了茶杯之上,并缓缓开口道:“雨驼岭中王籍师叔那边,敢问师叔如何交代?”
话说到这也就算是到份上了,蕴藉自然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时之间没法回答观礼所问。
观礼却又开口道:“这次提议出的试炼师叔可知道?”
蕴藉自然是摇头,毕竟这事发生在他离开中越峰后。
观礼见蕴藉不知,也就再次开口道:“学院院长们希望将眼下高级班的学员们放进世俗界中打磨,好在庙堂江湖中见心性。”
蕴藉听的皱眉,完全不知道观礼是什么意思,心里还以为是长生门态度反对。
“师侄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观礼却只是摇头摆手笑说:“虚丹弟子们若是都被世俗界以资源拉拢,那学院会如何?”
蕴藉问:“会如何?”
观礼站起身来道:“除了气愤还能够如何?就算是有心惩戒他们,也会存在法不责众这一问题,再者说师徒之名也并不曾废。可世俗中为了他们可以举国之力来培养供奉,又有权名利诱,难道他们还会想起花花世界何必当真?”
蕴藉满头雾水更重
而观礼却是将桌子上的茶杯拿到了左手上,右手遮蔽杯口其上,淡淡道:“出明文,金丹者才可兼外职且受法会约束!”
此时,蕴藉脑海深处有如一声惊雷炸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