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飞沉默了很久,他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父亲经常谈论起顾飞鹏,说他如何厉害,不可一世。可是那个男人现在却用这样低的姿态恳求他,甚至把他毕生精力换来的公司轻轻松松交到自己手上,风轻云淡的说,那只是她女儿的嫁妆。
那一刻,他不是不动容的。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男人。
“答应我,宠着她,宠她一辈子好吗?”
“好,我答应你。”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着,两个人都是时代的枭雄,彼此之间的承诺重千金。
顾飞鹏惨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替我叫小雪进来吧,这些天,为难她了。”
顾菲雪看到许久没有舒展过愁容的爸爸突然笑了,心中大喜,脚步轻快的走进来,搂着他的手臂轻摇:“爸爸,感觉好些了吗?你和他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什么“他”不他的,就快当别人的妻子了还这么没礼貌。”顾飞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慈爱的说道:“这些天多陪陪爸爸吧。”他剩下来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嗯。”她轻哼了声,依偎在爸爸的怀里,红着脸朝梁启飞说:“那个,谢谢你。”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叫,而他却因为那张红透了的脸,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宋荣提着袋子,疾步从病房外走进来,大大咧咧的放下饭盒,随手牵了把椅子坐下,有些气喘吁吁。“哥,我一路上飙车过来的,赶紧趁热吃。”
梁启飞瞪了他一眼,责怪他得失礼。又看了看顾飞鹏,和颜悦色的询问:“顾伯伯,你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刚做完手术,嘴里苦苦的,吃不下。”
“那我去给你买份甜粥,晚些时候你饿了再吃吧?”
“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孝敬长辈,是我应该做的。”
宋荣不动声色的扭着脑袋,来回扫视着说话的这两个人,感觉有些捉摸不透。他跟着梁启飞这么多年,或多或少还是摸得准他的一些习惯的。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么毕恭毕敬的去讨好过谁。
梁启飞的处世准则向来明确:可以利用的,拉拢;没有价值的,抛弃。
他对自己的目标清清楚楚,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
他狂妄自大,从来只听从自己的意愿,不会看谁的脸色,给别人面子。即便是他自个儿老爹,也是爱理不理,听过且过。可是刚才,顾飞鹏说一家人的时候,他不但没有反驳,没有不高兴,反而显得很受用的样子。
顺着梁启飞的眼光追逐过去,他看到一个大号版的苹果,只是这个大苹果有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清秀的面孔,怎么看怎么觉得欠咬。大苹果感应到陌生人审视的目光,接受到危险信号,赶紧把头埋起来只留下小片粉粉的侧面。
梁启飞大步上前,挡住他探究的视线,神色中又多了几分不满。“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楼记粥铺,带份甜粥过来,弄个保温瓶,别凉掉了。”
“哥,我……”,宋荣委屈的挠挠头,刚才他正在和女友吃烛光晚餐,两个人亲亲抱抱,刚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就被他一通电话给轰炸出门。身体忽冷忽热,差点冻感冒。现在又要出去,楼记?开车都要大半个小时,他可是答应那个野蛮的女人,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家的。
梁启飞皱眉斜眸一瞪,“什么?”
吓得宋荣把到嘴里的话给缩了回去,好吧,比起大哥的手段,他还是宁愿被那个野蛮的女人揍。他灰溜溜的起身,郁闷的踱着碎步出门。
“慢着,”梁启飞把饭盒打开,指着三菜一汤低声问顾菲雪:“这几个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不满意的话顺便让他再买些来。”
“我不吃苦瓜,还有这个回锅肉,太油腻,我只爱吃瘦肉……”靠在爸爸的怀里,她胆子自然而然放大了起来,指手画脚的挑三拣四。
“就这么几样,爱吃不吃。”宋荣小声低哝着,瞪着眼睛恐吓大苹果。
顾菲雪只好识趣的改了口供,“不过,爸爸说乖孩子不能挑食,我还是将就着吃吧。”
“嗯,我帮你把肥肉剔掉。”那顿晚餐,梁启飞几乎没有吃半口饭,一直在很用心的用筷子把肥肉分开,再夹到顾菲雪的碗里,看着她大口大口嚼着饭的样子,比他自己吃了还要饱上几分。
宋荣看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老大的手多精贵啊,日进斗金,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