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下有些话想对赵姑娘说。”
虽然在京城时，平日里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姑娘小姐，但是如今真的要向心仪的姑娘表达心意时，穆玉还是有些忐忑。
联想到这几日穆玉看自己的眼神，赵玖儿当即表情古怪道：“穆公子可是想说喜欢我？”
“噗——咳咳……”
本来想喝口茶水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没想到赵玖儿居然如此直白地把话给说了出来，穆玉当即被呛到了。
不知道是被水呛到了还是羞红，穆玉脸色微绯，目光灼灼盯着赵玖儿：“咳咳……在下……在下确实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啊……
赵玖儿一愣，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向穆玉提到过许晟和阿七。
略略收敛起笑容，赵玖儿漠然开口：“穆公子若不嫌弃，日后还是称呼我一声许夫人吧。”
见穆玉愣神，赵玖儿继续道：“抱歉，是我一直没说，我已经成亲了，夫君姓许。”
“什么？！”
穆玉一听，立马变了脸色，看着赵玖儿的视线中满是震惊，还有几分恼怒：“赵姑娘，你不是在同在下说笑吧？”
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后，穆玉冷静下来，一想起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且从没有问过她是否婚配，那种被欺骗的感觉也就慢慢消散了。
“穆公子，我确实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赵玖儿唇角笑意疏离，微微耸肩道：“辜负穆公子厚爱，我已经嫁给夫君多年，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恩爱，想来穆公子如此相貌堂堂而且年少有为，日后定会遇到心仪的佳人。”
“佳人……”
平复下心绪后，穆玉苦笑一声，只怕是佳人难再得。
抬眸深深看了一眼赵玖儿，穆玉终是侧开了头，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想来如此漂亮的女子，也该是早就有了婚配……
“是在下唐突了，一直没有询问赵姑……许夫人……”
与其温婉解释给他留下一丝飘渺的希望，不如做个狠心直接断了他的念想，赵玖儿掩口一笑：“穆公子，小儿阿七如今都已经快六岁了呢。”
一阵恍惚后，穆玉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掉到了冰窖里凉透了，目光极为落寞：“原来如此吗……那真是恭喜，今日，是在下失礼了。”
赵玖儿歉然一笑，端起一杯茶来慢慢喝着，没有说话，毕竟闹出这种乌龙，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死死地攥住手心，直到疼痛感难以忍受，穆玉才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从袖中拿出刚才摊上买下的那一根簪子。
穆玉蓦地将簪子塞到赵玖儿手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赵姑娘，在下从未对哪位女子动过心，如今……如今在下只想问姑娘一句话，还请姑娘如实回答。”
赵玖儿柳眉微皱，将簪子放到了桌上并往穆玉那边推了推：“穆公子直说就好。”
直觉告诉她，穆玉接下来要说的，不像是什么好事。
“在下想知道，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后，连穆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切就像是鬼使神差一样。
赵玖儿愣住了，无奈地笑道：“穆公子，难道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清楚？我已经嫁人了、是有夫之妇了。”
赵玖儿刻意咬重了后半句，她就很郁闷了，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人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呢？
穆玉抬眸复杂地盯着赵玖儿，他没想到，自己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没有一丝迟疑地就拒绝了。
赵玖儿也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穆玉，眼里没有一丝的涟漪，平淡的如同一汪静水。
“穆公子，我能明白你的情意，也很感谢公子的抬爱，但是我已经嫁做人妇，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另外，我想问一句，穆公子，你能确定对我的这份感情，是出自于爱，而不是好奇如此乡野之地，能孕育出我这种与世俗不一的女子？”
每每有一个字从赵玖儿嘴里吐出来，穆玉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几分，听到有孩子的时候，穆玉嘴角的笑意就已经完全消失，待她说出后半句话后，穆玉已经完全愣住了。
赵玖儿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是因为好奇而愿意多看她几眼。
“穆公子，我再斗胆问一句，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穆玉略略抬头：“你说吧……”
赵玖儿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一脸的冷漠。
“如果我答应同公子走……我是说如果。”
穆玉瞬间亮起的眼眸，随着她后半句话，顿时黯淡了下去。
“如果我答应和你离开，公子能给我个什么位份？撑破天能给个偏妾吗？还是说只能是个侍妾、婢妾？”
“我……”穆玉语塞了，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就算赵玖儿有着丝绸的手艺，能为家族带来巨大的收益，可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卑微，所以纵然他有心想给她好的位分，恐怕家中的老一辈们也不会同意。
更不用说她还是已经嫁过人了的……
早就预料到穆玉会是这么一个反应，赵玖儿侧开视线，声音淡然道：“只是设想一下，公子便如此纠结，更不用说以后还要带着我这个累赘了。”
赵玖儿没有任何责备穆玉的意思，只不过这就是这么一个三妻四妾的时代。
别说是像他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就算是乡野村夫有了本事后都会三妻四妾，很难有谁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
赵玖儿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若说对于一个女子最大的爱，那大概就是许她一个发妻的身份了吧。
“我不觉得你是累赘啊！”穆玉忙出声辩解，表情上多了些慎重道，“我答应你，努力帮你争取一个平妻的位分好不好？”
对于他这小心翼翼的商量语气，赵玖儿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只觉得特别可笑。
“穆公子，您这是把自己三妻四妾的位置当成交易的筹码了吗？”
“我没有……”穆玉着急想要解释，可惜赵玖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抱歉，我这辈子要么一人逍遥洒脱，要么就做唯一的妻！”
说罢，蓦地站起身子，赵玖儿冷冷转身离开。
望着赵玖儿冷冽的身影，黑暗中明月的表情很是不解：“唯一？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清风对此早已习以为然：“夫人啊？她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你慢慢守着那个穆玉吧，我先回去跟主子汇报一下。”
伸手拉住清风，明月幽幽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脚：“这件事情我会汇报，盯梢这活，还是清风哥你比较擅长。”
清风被他那阴阳怪调的语气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往后跳开一步，搓了搓胳膊，露出一副“赶紧走”的表情。
一路疾驰快速回到山林深处的木屋里，明月进门后就把事情一字不漏地向许晟汇报了一遍。
“哦？”许晟诧异抬头，许久，寂静的房间里，蓦地响起一声沉沉的笑。
那一声低笑，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好多，明月当即心间一寒：主子生气了。
许晟略略摆了摆手，示意明月退下。
“是。”明月俯首行礼，随即隐没入黑暗中。
虽然心中堆积了无数个疑问，但是察觉到主子心情不好后，明月还是果断没有问出口。
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生气？难道是因为在意那个赵玖儿？
若是因为穆玉向赵玖儿倾诉心意的话，也说不通，说到底她不过是主子如今身份的一层掩饰罢了啊？
满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明月回首望了一眼，不料忽的感到一道冰凉的视线扫了过来，让他瞬间本能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搁下手中的笔，许晟走到窗边，自言自语般呢喃道：“唯一的妻吗……”
好不容易挨到张二牛收摊，回到家中后，赵玖儿一头就扎进了厨房里，开始忙碌中午饭。
对于刚才拒绝穆玉一事，赵玖儿一直有些心累，但是她并不后悔。
穆玉说的没错，只要她点一下头，他绝对可以让她余生吃香喝辣，衣食无忧，轻轻一摇身便可摆脱这乡野里的苦日子。
那种万事不用愁的生活，确实是赵玖儿一直渴望的，可是穆玉提供的过程并不是她所预想的。
毕竟寄人篱下的富足，不如随性洒脱的自由，更何况，就凭着她这卑贱的身份，穆玉能给的，最多不过是一个侍妾身份。
穿越来这么长时间，赵玖儿已经逐渐接受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但是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接受不了一夫多妻的婚姻了。
自私是人与生俱来的德性，她还没有大方到可以与其她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嘶……”
赵玖儿正在出神思考，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碗就碎成了几片，她忙伸手去收拾那些碎片，却因为慌乱划破了手，顿时涌出一股血。
“怎么的，后悔了？”
赵玖儿下意识地抬头，许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修长的身子斜倚在门框上，甚是吸睛。
“后悔？后悔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