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凡黎CDG机场，飞往云京的A417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准时登机。”
黑色双马尾的女孩看了下手表，九点十五分。离预定时间还差三分钟。坐在黑色的旅行箱上，让她觉得很无聊。
一个粉红色的泡泡从她的红唇间挤了出来，“啪”地一声碎了。
“哈哈哈。”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笑着指她。
女孩眯缝起眼睛，用死鱼眼盯着他，指尖在旅行箱上慢慢划了一道，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小男孩愣住了，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只见手中的气球逐渐膨胀变大，塑料表皮疯狂颤抖，好像里面有几十只兔子，男孩吓得松开气球，瘫坐在地，就在此时，气球“嘭”地一声爆裂，飘飞的皮屑兜兜转转，落在男孩的鼻尖儿。
“哦，宝贝，怎么回事？”
金发女郎蹲下来，抚摸着哭泣的孩子。四处张望，机场大厅里只有来往的匆匆人群。
一双黑丝渔网袜罩着的长腿停在安检口前。
“嘀——”
“女士，请开箱检查。”
穿蓝制服的警官勒了下腰带，指着黑色的旅行箱。
“哦，Je suis désolée（不好意思）。”雨蝶蹲下身，黑色的紧身衣凹凸有致，警官的眼睛不自觉地瞟过。
“女士，恕我直言，现在的凡黎已经到了穿裙子的季节······哦我的上帝！那是什么！”
旅行箱内，银色的巴雷特XM-109穿甲狙击步枪正在雨蝶上下翻飞的手里快速成形，枪械拼装的声音清脆悦耳。
“女士，如果你还不停下我就只能······”
“只能怎样？”银色的枪口静静地指着他的脑门。女孩的眼神戏谑，粉色的指甲掐着一块口香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中年发福的莱昂警官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枪，知道枪里的子弹能在一公里外摧毁一辆轻装甲车。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给他的同事递眼色。站在安检口旁边的几名警官迅速掏出手枪，指向女孩。
“嘭！嘭！嘭！”
三声爆响，但没有子弹射出。反而是三名辅警尖叫着握住了自己的手，枪口冒出青烟。从手上的血迹看，他们的枪支应该是炸膛了。
“哼。”雨蝶慵懒一笑，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秃顶、大鼻子、双脚发抖还在强装镇定的中年人。
一记手刀，警官像一麻袋土豆一样瘫倒在地，帽子歪斜。
一个潇洒的转身，枪托扛在了女孩柔嫩的肩上，巴雷特外号“肩射炮”，这才是它的正确使用姿势。女孩清亮的眸子透过瞄准镜对准前方，睫毛忽闪，像只就要发起扑击的黑猫。
巴雷特喷出第一朵火花，机场玻璃墙面应声而碎。
新开的口香糖有点硬，女孩用力一咬，枪口喷出了第二朵火花。高速旋转的12.7毫米子弹带着漂亮的弧线，从第一枪的孔洞里穿过，伴随空气摩擦的尖啸，钻入停机坪上一架小巧白色飞机的油箱里。
一道绚丽的白光过后，强劲的风吹散了空中的玻璃碎片，像一群纷飞的蝴蝶。女孩的马尾辫迎风摇曳，但姿势一动不动。瞄准镜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光学镜片，女孩清晰地看到，爆炸的余波还未散去，机舱中就跳出了几名黑衣人，集体用身体压住了一个银色皮箱。
雨蝶甩了甩发酸的胳膊，不慌不忙地更换弹头。
“请注意，请注意，机场出现不明持枪歹徒，请旅客们从紧急通道撤离。”
机场广播和失声尖叫的人群让她有点心烦，雨蝶用指甲盖敲了敲枪柄。
又是六声炸膛，从门口赶过来的六名巡检也痛苦地捂住了手。
雨蝶闭上左眼，轻扣扳机。
火光一闪，这次的“子弹”拖着长长的白烟尾迹，击中了那几个黑衣人。过了两三秒，机舱燃烧的黑烟中混进了苍白的浓尘，漫天的烟雾顿时包裹住了整个停机坪。这一枪打出去的是烟雾弹。
“雨蝶，抓紧时间，还有三十秒。”
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双马尾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摘下纽扣耳麦，屈指一弹，击中了十米外一个男人的眼睛。男人踉跄后仰，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随后摇摇晃晃地倒地。
停机坪的浓雾还在扩散，从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森冷的长刀，雨蝶笑了，像个看见糖果的孩子。
她雪白的胳膊突然变得粗壮起来，撑破了原来的黑色紧身衣，一层细密的黑青色鳞层在皮肤下显现，逐渐覆盖整个右臂，胳膊与刀仿佛融为一体。
停机坪的烟雾中心，六名黑衣人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立的男子提着银皮箱，右手举枪，紧张地看着四周，他嗅到了一丝气味，一种来自于猎人或者枪口的气息，在“沙沙”地拨动着树叶······
心谕·灵鹿。
杰克的耳翼微微颤动，反应力和预警力已经提升至了最高，现在的他自信可以躲避子弹，躲避死神，躲避人世间的一切的猎人，不管敌人的目的是什么，都一定会扑空。
“只需聆听子弹的轨迹······”杰克的心里默念。比起保护手里的皮箱，另一个问题反而占据了他更多的思考——究竟是哪个敌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如此精准的打击，当然是为了皮箱里的那件东西···但这不像是古老的海兽能制定出来的计划，亡命天涯的堕落者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杰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
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啸音。
“来了！”
杰克的手刚要扣动扳机，却突然猛地捂住耳朵，这完全是源自身体植物神经的本能。巨大的风压在一瞬间挤进了他的肺部，奇异的麻痹和窒息感充斥着他的脑壳，他的眼前满是狂乱跳动的黑色线条，这是缺氧的典型表现。杰克的风衣被掀开，头上的帽子也几乎飞出去。恍惚中只听见几下清脆的刀剑碰撞声，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四周已经万籁俱寂。
杰克握枪的手只是颤抖了一下，脖子上的寒意就让他明白了一切——在刚才的时间里，对方已经解决了他的六个同伴。
杰克心念电转，认为现在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谈判。
“如果你是堕落者，裁判所会保证你的安全，不必······”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强力的埃托啡麻醉剂在他的血管里流动，他嘴巴大张，倒在地上。
二十分钟后，杰克依然保持着这个表情，被抬上救护车。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在飞机的残骸边围上一圈黄绳。
“是的，吴博士，镜厅对此负全部责任。我已经就此事向理想国做了报告，圣山应该马上就会发布紧急谕令。再次重申，我们对此深表歉意。”金发男子拿着手机，大风吹动他灰色西装的衣角。女秘书递给他一个平板电脑，他简单扫了一眼。
“爱琴海议会五分钟前已经宣布了一级戒严。请您放心，不管心谕磁纹能不能辨识，我们都会很快抓到她。”
金发男子挂掉电话，眉头紧皱，扯了扯领结。这个电话把他从左岸温暖的阳光下，还有那个披着他衬衫的女人身边拖走，让他连今早的咖啡都没喝上。这一切都让行政官弗朗索瓦先生很烦躁。来了之后，机场的事更让他火大，在他埃里克·弗朗索瓦的直辖区竟然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这是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这很可能会成为他政治生涯上永远的污点，也一定会影响镜厅对他的评价，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下次选举···弗朗索瓦捏紧了拳头。
“你留在这对付媒体，我要单独去见圣山使者。”弗朗索瓦摆摆手，女秘书点头退下。
弗朗索瓦坐上黑色的阿斯顿马丁，打开手机，瞟了一眼司机，阴沉着脸说：“给我那个女孩的所有资料。”
“弗朗索瓦先生，如果您想知道任何事情，可以直接问我啊。”
雨蝶回过头，黑色的面纱让她颇像一名漂亮的法式贵妇人。
弗朗索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倒在副驾驶上的司机，然后目光移到雨蝶肩头绣着的一只烫金蝴蝶纹。
雨蝶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说：
“行政官阁下，您无需好奇，明天一早，这个图案就会传遍海国。”
阿斯顿马丁少见地播放了一首重金属音乐，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离开了机场。
——海国·日知录——
镜厅：法兰西总司名称。1732年建立，有着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骑士制度。现任行政官为埃里克·弗朗索瓦。
——来自：蜉蝣网·立知百科
圣山：圣山坐落于爱琴海东部，为理想国下属海巫术研究机构，每十年会解禁固定比例的海巫术。该岛受十字教保护，拥有较大自主权，岛上成员自称“门徒”。对全球范围内的海族威胁事件，承担发布“谕令”的责任。同时，也会派遣使者参与调查以确定威胁等级，各国总司没有抗拒圣山使者调查的权力。
——《21世纪海国百科全书·组织架构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