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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夜战于野

“这里是哪?”颜如玉反问,见叶靖不作答,便又问:“换个问法,这里离哪最近?”

“勇武关。”

“勇武关又是谁的管辖?”

叶靖想了想,眼前一亮:“秦王!你是说,这些山贼和秦王有关?”

颜如玉伸出手指摇了摇:“秦王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肯定不知情。不过,这些人是士兵却也假不了。你没发现,他们身上的伤主要集中在脸上吗?士兵在战场上,最裸露的地方就是面部,也最容易受伤。而且勇武关乃是秦王的管辖,这些山贼竟然可以在这里滋生,想必对这里了如指掌。最重要的一点,秦王挥下的兵马,训练有素,尽是些忠诚不二的精兵良将,又怎么会背着秦王干这等勾当?所以,与秦王的关系必然很是生分。”

“生分?”叶靖眉头紧锁,意识到了些许端倪:“秦王一视同仁,又怎么会有生分的部下?”

“所以,显而易见,这些士兵自然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有着别的什么动机。这里是勇武关,边境与内陆的咽喉,粮饷兵器都要从这里运送。偏偏是这么重要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除了他国密探斥候,或是奇兵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那几个山贼抓的人质,我看绝非平民商贾这么简单!”

经由颜如玉这么一说,叶靖茅塞顿开,不禁感慨此女观察入微,心思缜密。这一路上对她的不耐烦,也瞬间烟消云散。

梓娘在旁浅笑:“如玉姑娘之智,天下罕有,梓娘望尘莫及。”

颜如玉看了梓娘一眼:“你太谦虚了,有很多事情,你看透不说透,哪像我,总喜欢出风头。”

一旁的胡清谣,被颜如玉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明白颜如玉是怎么推测出这么一大桩事情的。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想到这,胡清谣不禁感慨,这样的女人在叶靖身边,才是真正有用处的。相比之下,胡清谣不禁有些自卑,好像自己除了发脾气,动怒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叶靖的。

想到这,胡清谣不禁黯然失色。

这一幕,被颜如玉看在眼中,笑而不语。自见到胡清谣的第一眼,颜如玉就已经看透了胡清谣,此女看似雷厉风行,实则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距离成熟还有一大截的距离,让她吃些亏,也算是教她成长。

不出颜如玉所料,直到太阳西斜,放归山林的贼匪也没有露面的意思。

“咱们是不是该直捣黄龙了?”胡清谣试探性的问道。

颜如玉摇了摇头:“不出意外,营寨恐怕已经人走茶凉了,与其去扑个空,倒不如去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哪?”胡清谣已经完全折服在了颜如玉的智慧里,说话的语气变化极大,不再是那般的咄咄逼人。

梓娘代替颜如玉回答:“清谣姑娘可曾还记得,如玉姑娘说过那些山贼的真实身份?”

“敌国奇兵?”

梓娘点点头:“是的,奇兵也好,密探斥候也罢,总之,是敌国安排进来的。既然是勇武关,那就必然要对运送粮草的后勤兵马下手。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出现,必然不想节外生枝,却又不得不完成任务,只能孤注一掷,埋伏到后勤粮草的必经之路上。”

说到这,梓娘细想了一下:“此处地势险要,后勤兵马绝不会走这条路,而会选择较为平坦的官道。官道人多眼杂,又经常有巡逻的兵马,所以那群山贼只会选择一个地方下手,便是风庐山。”

“为什么?”

“风庐山是勇武关和下一个关口的交界处,也是最为纵深和防守薄弱的地方,巡逻兵马难以企及,再加上地势险要,是作为伏击最好的位置。”

“梓娘你怎么也这么聪明?”胡清谣觉得匪夷所思,好像在场的这么多人,就自己的脑袋最不够用。

梓娘微微欠身行礼:“这并非是什么难题,稍稍思考,清谣姑娘也能想通。”

胡清谣知道自己的斤两,这种事情,别说是想,恐怕根本就意识不到。自打与叶靖相识,过去了这么久,胡清谣还未曾认认真真的想过一件事,对叶靖的死心塌地,不需要想,是本能。除此之外,其余的事儿,对胡清谣来说又没有什么意义。直到遇到颜如玉和梓娘,胡清谣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多么有限。

见胡清谣脸色暗沉,叶靖自然明白她的心事,轻轻拦住胡清谣的肩膀,安慰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哪点?”

“简单。”

“这是好事儿?”胡清谣不解,在她看来,像颜如玉和梓娘那般,才是真正有用的能力,简单说得难听点就是木讷,愚笨,又怎么会是好事儿呢?

胡清谣并不知道,梓娘生来就是为了辅佐,所以瞻前顾后,防患于未然,是她的使命。颜如玉处处心机,虽然精明,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生怕稍有不慎,就被她算计的死无葬身之地。相比之下,只有跟胡清谣在一起的时候,叶靖才能真正的体会到‘轻松’二字。

这一点,颜如玉也很清楚,她喜欢算计人,却不喜欢被人防备,这看似很没有道理,也很霸道,可她的天性如此。因此,颜如玉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立刻转移话题:“时间不等人,若是你们再耽搁一会儿,粮草队伍怕是要保不住了。”

虽说这件事,并非叶靖分内,可是考虑到粮草对前线的重要性,叶靖便不再犹豫,驾车转道,前往官道方向。

日落,月生,一片寂静,只有官道之上,响着阵阵马蹄声。那是一只由三千人组成的粮草队,运送着八千多个粮草车。队伍浩大绵长,却没有什么气势,一切都已低调为主。毕竟这三千人有两千八百多个人都是车夫,只有寥寥二百个护送士兵。考虑到这是境内官道,很难有什么差池,因此防守异常薄弱。

粮草队行至风庐山时,走在最前面的参将,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山脉,转身冲身后的队伍高喊道:“前方便是风庐山,大家加些速度,尽快穿过去。”

坐在旁边黑马背上的牙将,笑着调侃:“将军,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此处乃是官道,什么人敢吃熊心豹子胆,劫掠粮草队伍?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要我说,直接在风庐山就地歇息,恢复些体力才是。”

参将白了牙将一眼:“你懂什么!这风庐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出了岔子,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山贼土匪自然不敢造次,可若是敌国的奸细呢?他们根本就不会吧粮草带走,杀光、烧光、走光便是。”

牙将仍旧不以为然,觉得参将太过谨小慎微:“这里可是大夏国境内,就算有奸细渗透,也不会多到能够劫运粮队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虽然距离边关还有几百里,可这几百里,人烟罕至,到处都是荒芜旷野,就算秘密潜进来几千人,也未必会及时发现。尤其是这片土地,山峦众多,地势险要,极易藏匿行踪。这批粮草,是前线备战的物资,千万马虎不得,否则你我别说是掉脑袋,株连九族都算轻的!”牙将耐心劝说,生怕出什么闪失。

年纪比参将小了整整一轮的牙将撇了撇嘴:“我就不信真有歹人敢来!若是来了,正好给我祭刀!在这后方运粮,哪有上阵杀敌过瘾!”

几乎是话音刚落,三道破晓之声,在夜幕中响起。参将只听耳边‘噗嗤’三声,紧接着便是一个沉闷的噗通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刚才不可一世的牙将,这会儿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胸口插着三根箭矢,已然是没了气息。

“不好!有埋伏!”

参将大惊,迅速跳下马背,拔出佩刀,一边转身往运粮队跑,一边冲周围的兵卒大声吆喝。

马夫们吓得魂不附体,全都蜷缩在马车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而随行护送的士兵,尚未完全汇聚到一起,夜幕中便传来阵阵喊杀声。

参将暗叫不妙,最担心在风庐山出事儿,偏偏就是这里!这些半路杀出来的敌人,能够准确无误的料到运粮队的位置时间,必然是事先得到了确切消息。参将不禁想起这段时间频频失踪的传信兵,八成是被这些人给抓住了!

夜幕下,暗箭流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一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瞬间就被射于马下。参将蹲在马车旁边,冲几个拿着火把的新兵大吼:“不要命了!快把火把扔了,都特娘成靶子了!”

新兵吓得一哆嗦,火把掉到地上,立刻有几根箭矢射在火把上。

捡回一条命,新兵死死的跟在参将身后,心惊肉跳道:“将军,怎么办?要不然我去勇武关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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