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仁听到罗小点骂当今陛下的言辞,心里想她还真敢说啊,就这样在大理寺直接敢骂皇帝,有胆。
“此事便是一桩冤案这是显而易见的,如今王爷与王妃被贬了,这也算是陛下对二位的仁慈了。这案子是陛下的决定,所以我阻止王爷与王妃插手此案便是这个原因。”朱道仁头一偏说道:“若非是王爷与王妃,要是换了他人,这些话我是绝不会说的!”
“我知道这事情是狗屎皇帝会做的事情,若是忌惮小凌子的势力,大可把他发配边疆永不会京都,但是我们却留在了京都,虽然说是被禁止行动,但却没有实施,我们照样该干啥干啥。”
罗小点挠了一下头而后叹了一口气“谁知道狗屎皇帝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
朱道仁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卷宗:“既然王妃与王爷都明白了,也知道了!那就走吧,这个案子的结果改变不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罗小易皇帝是肯定要杀的。”朱道仁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被翻乱的卷宗:“王爷,王妃,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罗小点低垂着眼眸沉默许久,慢慢抬头头颅望着朱道仁,此时的双肩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般,头颅也愈发的沉重,低沉着声音问道:“我若是不再插手,你会如何审理此案?”
“还能如何?”朱道仁苦笑了一声,摇着头面露无奈之色:“自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将谋杀太后的罪名落在罗小易的身上!”
罗小点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透着愤怒,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想想当初你被人冤枉,在狱中等死的时候,那是何种滋味!他们现在和当时的你一样!你明知道这是冤案,却对他们置之不理,还充当刽子手,你的良心何在啊?”凌逸阳冷冷的说说道。
凌逸阳越说越是激动,猛地伸手死死地抓住朱道仁的衣襟:“你为官这么多年,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罗小点吃惊地看着凌逸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情绪如此的激动,这是不是与自己的性格对调了,罗小点还是第一见到凌逸阳对这种事情发火,这可真是…
“我当然有良心!”朱道仁红了眼眶,猛地挣开凌逸阳的手,低声嘶吼道:“王爷,我为官多年,没有收受过丝毫贿赂!没有办过一件冤假错案!若是其他案子,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为他平反!可是……”朱道仁猛地一顿,压低了嗓音说道:“可是这是皇上的旨意,我……我为人臣子,食君俸禄,自然为君分忧!”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到别处,不再与凌逸阳对视。
朱道仁知道自己这番话肯定会让凌逸阳失望,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生气。
“你还知道身为臣子!你知不知道臣子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啊?”凌逸阳闻言,更是气急,言语中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见朱道仁低着头不言不语,凌逸阳深吸了两口气,可心里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罗小点见凌逸阳已经有杀人的冲动,忙上前拉住凌逸阳,这凌逸阳不对劲啊,从未见他如此暴躁过。
“小凌子,你消消火啊。朱道仁,臣子更应当履行臣子之职,君若有过错便谏言力争,民若有冤情便为民请命,!而不是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枉死,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罗小点也很生气,但是她可不能生气。对朱道仁有些失望啊!
“我这是为了你们好!”朱道仁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可知天子一怒,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那可是天子,他让谁死,谁就不能活!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能让你平步青云,一句话也能让你跌入泥底!”
“你……”凌逸阳正想发怒,却听到罗小点嗤笑一声。
罗小点猛地抬手指着朱道仁:“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哼!说得好听!依我看,你就是为了你头顶上的乌纱,为了你以后的官途!”
“朱道仁,小凌子与你的老母亲说你是我的粉丝,呵,可千万别。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罗小点手指戳了戳朱道仁的胸口。
朱道仁言语一窒,颤抖着的嘴唇分开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瞎了眼来寻你帮忙,本以为你会平反冤案,万没想到你……”罗小点后面半句话却是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罗小点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忠似奸!”言罢,望向朱道仁的目光慢慢从失望变成轻蔑:“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凌子咱们走吧!”
见凌逸阳与罗小点甩袖离去,朱道仁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口中一直呢喃着“大忠似奸”这四个字。呆站在原地许久,猛地伸手擦干眼泪,抱着桌上的卷宗朝房里一排排的柜子走去。
想着当初自己状元高中,带着满腔的热血进入官场,步入仕途,原本以为能够大展拳脚,能够实现平生抱负,可是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官场就是个泥潭,想出淤泥而不染便会被孤立起来,一辈子窝在一个穷乡僻壤,能救之人也是寥寥无几。想要救更多的人只能在污泥里往上爬,可等到坐上这最高的位置上,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不知不觉的从那个治世救人的青天老爷变成了整日心惊胆战揣测圣意的臣子。
朱道仁一边失魂落魄地走着,一边低吟:“我本一布衣,平步登青云。为官两袖清……”忽得脚步一顿,声音陡然高起,神情若似癫狂:“为臣不由己!不由己啊!哈哈哈哈……”
“小凌子,你刚才很不一样啊,对朱道仁很失望吗?”罗小点问道。
“是啊,可以说朱道仁是我一手提携上来的,我把他当兄弟一样对待,可没有想到……唉,不提了。”凌逸阳长叹一口气。
“小凌子,世道变了,我也想还这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凌逸阳眯了一下眼睛“小东西,你想做什么?”
“小凌子,我想要挖皇陵,我要开棺验尸!我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但是我很害怕,害怕会因为这件事情牵连了你。”
凌逸阳松开罗小点的手,捧着她的脸便像是世间珍宝一般小心翼翼,一个湿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感觉到额间的湿热,罗小点回过神来,望着凌逸阳,那张熟悉的脸被泪水变得模糊起来。
凌逸阳抬手为罗小点拭泪,沙哑着嗓子说道:“傻样啊,你是我夫人,我既然娶了你,我倒是要替这辰国的百姓感谢你。小东西,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罗小点莞尔一笑,霸道地扯住凌逸阳,惦着脚回吻着他的唇。
双唇分开,罗小点低垂着头,慢慢踱步,脚尖紧盯着凌逸阳的鞋子,抬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看来这一辈子我注定要与你纠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