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亲娘的质问,朱道仁心里不是滋味,所有人不了解自己,就连自己的亲娘也不知自己心中的苦。
朱道仁沉默了一下说道:“皇上也答应了儿子,若此事就此揭过,便寻尽天下名医治好娘的眼睛。”
“所以你就答应了?所以你抛弃了良心!?”老夫人说着,留下了眼泪,摸着朱道仁的脸说道:“也是怪娘!总是在你耳边唠叨若有一天能再看一看我儿的样子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为娘不想看了!”
朱道仁闻言,紧握着她的双手,叫了一声:“娘!这怎么能怪您呢?”
“若是用摄政王与罗大人的命来换,娘宁可永远这么瞎着,瞎一辈子!”老夫人垂下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娘虽是瞎了,可良心还没有瞎!儿啊,娘告诉你,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不能没有良心!当初你苦读诗书,是为了什么?你告诉娘。”
朱道仁哭道:“儿子做官是为了拯救那些像孩儿一样蒙受不白之冤的人。”
“可你现在呢?”老夫人言罢,放开了朱道仁,又躺回了床上:“你出去吧!”
“娘!”朱道仁哀求的唤了一声。
老夫人心里一软,可还是狠下了心:“出去!”
朱道仁垂头丧气的走出厢房,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心里滋味万千,眨了眨眼努力将眼泪收回去,沉重的叹了口气,走下台阶。
“小六子!”朱道仁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
正在擦拭桌子的小六子闻声赶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这是你这一个月的工钱,只多不少,收拾好东西可以走了!”朱道仁说着解下腰间的钱袋塞进小六子手里。
小六子一怔,瞬间明白这是要赶他走,摆出一张哭丧脸哀求道:“老爷,您这是要赶小的走?小的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就打我骂我罚我,就是别赶我走,我要是走了,这大梁城内我又没个亲戚,有没有人肯用,小的我可怎么活啊!”
朱道仁正是烦心的时候,自然是铁了心的要赶他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只要你想做,总能找到活计,走吧!”
“老爷,求您了,别赶我走!”小六子手里紧抓着钱袋,扑通一声跪在朱道仁面前:“老爷,怪我!怪我这张臭嘴胡说八道!小的再也不多说话了!小的我这就把这张臭嘴给撕了!”说着,一只手扯住嘴边使劲的往外扯,鲜血从嘴角流出滴在手上。
“好了!”朱道仁也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心里一软,连忙出言制止:“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六子放下手,撕裂的嘴发疼发麻,红肿着嘴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老爷!小的知错了,您就把我留下来吧。”
朱道仁叹了口气,点点头:“去上些药,吩咐厨房去做些饭食给老夫人送去。”说着,言语一顿,朱道仁伸手指着他略带警告:“你若是再在老夫人面前胡说八道,惹老夫人担心,就离开朱府!”
“小的不会了!多谢老爷大恩大德!”小六子连忙磕头。
朱道仁正是心烦的时候,不再理会小六子,从他身边绕开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坐在椅子上,望着屋顶,朱道仁眼前一片茫然,该如何去做?是尊崇皇上之命,图得日后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还是不顾性命为罗小点与凌逸阳冤请命?
朱道仁死过一次,不想再死,那种在牢狱里等死的滋味再也不愿意回想经历。朱道仁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紧闭着的双目眼珠不停地转动显示着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六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房里,还没等看见人,便扯着脖子大喊。
朱道仁被这一声惊得猛地坐直了身体,见慌慌张张的小六子,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六子脚底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也来不及站起来,喘着粗去说道:“老夫人……老夫人她……”
朱道仁闻言,猛地站起身急道:“老夫人她怎么了?”
“自杀了!”小六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喊了出来,随即双手捶地大哭起来。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霹雳,朱道仁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的呆望着前方,低声一直念叨着:“娘……娘……”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朱道仁猛地起身,朝着东厢房跑去,慌乱间将桌子撞翻在地,手捂着腰间忍着疼痛,脚下更是快了几分,没三两步便飞奔进了朱母的房间。
看见一地的鲜血,朱道仁的身子猛地一颤便要跌倒,手猛地抓住门框,双眼通红,鼓足了勇气迈进了屋子,一晃一晃的走到床边,见床上也满是鲜血,躺在床上的朱母早已经断了气,肚子上插着一把剪刀。
朱道仁颤抖着手将剪刀拔出来,以前用这把剪刀为自己裁衣,现在这把剪刀却成了了结母亲性命的凶器,不仅如此它还替自己做出了选择,剪断了心里屡不清的乱麻。
看着早已经生锈的剪刀,仿佛朱母就出现在了面前,时而坐在床上慈祥的看着朱道仁,时而又在房间里走动摆弄那些花草。时而在耳边语重心长的教诲为人之理,时而在桌边裁衣嘴里念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朱道仁忍不住放声大哭:“娘!儿子错了!儿子知错了!”
小六子也飞奔进了屋子,见朱道仁跪在床边嚎啕大哭,眼神暗了暗,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攥了攥拳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周母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朱道仁心里像被一万根针穿心一般疼痛,抽了抽鼻子哭着说道:“娘,儿子明白你的意思了!若是现在为你办白事,恐怕你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更不会原谅儿子。娘,儿子这就去审讯那些宫女,待儿子为罗小易翻案以后,再来向您老人家请罪!您瞑目吧!”说着,颤抖的手覆上朱母的双眼,慢慢向下将双眼合上。
朱道仁沙哑着嗓子大喊:“小六子!小六子!”喊了许久,也不见可有人应答,便唤其他下人准备上好的棺材,将朱母安置在堂上,便匆匆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罗小点看着被皮鞭抽打过的罗小易,有些心疼。
罗小易蓬头垢面,身上破衣烂衫浑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你快生了吧,男孩还是女孩?”罗小易对于罗小点与凌逸阳的出现并不感觉到惊讶,因为这都是策划好的。只是还没有到时机!
“罗小易,你可别想对我孩子出手。说吧,太后是不是你杀死的?”
罗小点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会,因为我了解你,你杀人可从来都不会选择毒杀。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个狗屎皇帝会让你来背锅?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会威胁到狗屎皇帝的事情了?”
罗小点直接三连问,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个蠢货老哥肯定是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让狗屎皇帝凌逸轩给惦记上了。
“不愧是我的妹妹,一语言中。不过我一直被囚禁在牢房里,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出去作妖啊!倒不如说是有人邀请我一起来搞事情。”
罗小易看着罗小点面前的上好的糕点,这凌逸轩对他未免也太好了。凌逸轩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吧,这哪里是对犯人的态度,这简直就是让他来度假的。
“有人邀请你?是谁?”罗小点微微起身,从牢缝里抓住罗小易的衣领子“说,那个人是谁?这次的事情与你与凌逸轩那个狗屎皇帝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