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婷听到医生的话，她终于明白，原来转院并不是病人想转就能转的。是根据病人的病情，本院的技术设备条件所限，需要请其他医院协助治疗时才能由主管科室提出转院会诊。
医生在把这一切都向黄楚婷做了详细说明之后，用确认地口气问道：“按我的经验来说，刺激神经治疗，在咱们国内还是属一个新鲜事物，据我所知，那些大医院在选择这样的病人做实验的时候，也是选择病情相对稳定，我说的病情相对稳定，就是指植物人状态已经持续了半年以上的时间，而秦川现在的状况虽然稳定了。毕竟时间还是比较短。我的意思是说，其他的医院是不是接受他这样的病人，现在完全是个问号，我们需要进一步落实。”
黄楚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求成心切。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医生的立场。
“这样吧，我这两天抓紧把该落实的信息全都落实下来。然后给你一个回复。”
黄楚婷刚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名实习医生走了进来，
黄楚婷看医生要忙下一项工作了，她只好退出了办公室，回到了秦川的病房里。
两天过去了，黄楚婷没有见到郑医生的身影。她到护士站一问，才知道医生紧急开会已经离开了庄都市。
自从把转院的希望告诉了医生，到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不仅没有得到大夫的回复，现在连大夫的人影都找不到。黄楚婷不觉得有些焦急，过了一个晚上，她舌头长起了好几个水泡，而且舌根上也出现了三处溃疡。
看着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她越来越焦急。医生这次出差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护士告诉她，别着急，耐心地等待。
黄楚婷苦笑了一声回到了病房，她怎么可能继续耐心等待下去，时间一天天过去。早一天让秦川转院治疗，就能早一天看到希望。
她走到了窗前，看着落叶已经铺满了整个院子，她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这天下午，她打通了护工的电话告诉护工，自己要临时出门两三天，请她全天照顾秦川。
然后黄楚婷等到前来交班的护工，细心叮嘱了一些护理上的要求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母亲欧阳慕迪见女儿这急匆匆的样子，不仅疑惑地跑上楼来：“婷儿，你这么着急要去干什么？”
“妈妈，大夫因为出差迟迟见不了面，给不了我具体答复，我现在想到那个医院直接和他们的主治医生询问一下，顺便给他们说一说秦川的情况，我把他的所有病历也带上，我请他们尽快组织一个会诊。只有这样才能节省时间！”
欧阳慕迪看了看风风火火的女儿。她忽然觉得黄楚婷在一夜之间已经长大了好几岁，这个长大的含义是心智上的成熟。
女儿黄楚婷从秦川住院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定夺，拿主意，这似乎锻炼得她有了更大的胆量：“要把外院的医生请来给秦川做会诊，那这是不是也要经过本院医生的同意呢？”
“我已经和现在的替班医生打招呼了，他同意，我现在把会诊的医生请来，请他们尽快作出结论，这样等郑大夫出差回来就能马上转院了，您说呢？我实在不想再这样耽误时间，一直耽误下去。”
欧阳慕迪看着打开皮箱收拾衣物的女儿，坐到了她的身边：“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您最近身体也不好，总是失眠，您就别操心了，我跟护工都安排好了，他这几天替我值班。我多给他付些工钱就是了，对了，护工的电话我一会儿就会发给你，有什么情况麻烦你替我应对一下。”
黄楚婷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她把秦川的所有病历资料放在一个透明的文件夹中，她把行李箱放到地上，然后披了一件风衣就要往外走。
“我已经定好了今天晚上的一班火车，路上花时间，你不在家吃晚饭了，过几天我就回来，妈妈，别担心。”
黄楚婷说着，拿起了行李箱走下楼去。欧阳慕迪紧跟着身后，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放在黄楚婷的手里：“妈妈帮不上你太大的忙，这些钱拿着路上花。”
黄楚婷见状马上摇了摇头，又把那些钱放回到了母亲的口袋中：“我现在钱还够花，等我真的不够的时候再跟你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欧阳慕迪见女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圈有些发红。她回到了客厅中，坐在沙发上久久地愣神儿，想着家中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风雨飘摇。
欧阳慕迪想到了丈夫黄剑璋，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对丈夫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和憎恨逐渐变成了无奈和叹息。
……
黄楚婷到了庄都火车站以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缓缓地随着蛇形人流挪动着。
她从懂事开始，妈妈就带着她坐飞机到世界各地旅游。坐火车的次数并不多，
她印象中庄都市的火车站并没有什么特别，只记得人山人海。
车站大楼巍峨耸立，立面分为中部和两翼，中间是一个新颖的大扁壳屋顶，屋顶的两旁对称的矗立着两座具有深厚民族风格的钟楼。钟楼的屋顶是用金黄的琉璃瓦盖的。
她不知道这并不是春运期间，但为什么火车站会有这么多人，隐隐约约能听到火车的声音。火车进了站，嘶鸣着，一阵叫卖零食的喧嚣沸腾起来，看着那些小商贩，手里拿着的竹篮里酱黑的茶叶蛋，鲜红的卤猪蹄，焦黄的洋面包，净白的热包子。但是这一切都勾不起她的任何食欲。
月台上紧张而且喧啸，上车的，下车的，送亲友的。买东西的简直像个闹市。
车站在里面挤满了人，人们看起来各有各的心事，都现出异样的神色。光线沉闷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一多看起来到处都是昏黄的一片不分彼此。
黄楚婷有些透不过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