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迷失在了他们设计的大理石舞厅当中。
黄楚婷已经不知道这个项目是他们接手的第几个项目了。
人们穿过原本计划当作庭院接待室的宽阔空地。散落进了被遗忘的一个个岛状地带。被邀请来的宾客们四处站着,有意识地不拘小节努力地表现出来对这样的环境相当熟悉。
他们的脚步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声响。发出了在教堂地下室里一般的回响。
高高的烛台上,蜡烛的火焰与街灯的灰黄色,跳极不协调,而有些凄凉。灯下的烛光更加昏暗,烛光给外面的天空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即将来临的黄昏的色彩。
每一位宾客都接过一个易碎的透明瓷杯,优雅的啜上两小口朝酒吧的方向走去,两位衣着华贵的男服务生四处寻找人们丢弃的杯子。
黄楚婷见到了一两个衣着华丽,但是有些过分夸张的女士。有一个女宾客,穿了一袭帝王一般华贵的鲜绿色天鹅绒长裙。那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缎带,前方还有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这位女士脸色黄褐色的,皮肤很干燥,鼻头上有几个粗大的毛孔。她拿着酒杯的手瘦若干柴。
她手上带着一个切割成方形的绿宝石,在烛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让黄楚婷意外的是,这个高贵优雅,好像目中无人的女的宾客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到了黄楚婷,并且主动过来搭讪。
黄楚婷婷和这个人极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女人表达了对黄楚婷所在公司的仰慕之情。她还亲切的像个老朋友一样,拍了拍黄楚婷的肩膀,说了几句关于系上一些著名的年轻设计师的作品。
黄楚婷已经对这些聚会厌烦透顶,她时不时看一眼手中的腕表,计算着可以离开的时间。然后她站住了。
在一座宽阔的拱门外的一个回廊中,她看见了上次在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位优雅女士。在这个女士身边站着三个年轻人。
她还是如此优雅,靠在一根廊柱上,手里端着一支鸡尾酒杯。她那一套黑色天鹅绒衣服,那不透光的厚厚的布料挡住了肆意穿过她的手,脖子和面颊上的光线。将这位女人定格在了现实之中,
一束白色华光在她的手中握着的杯子里闪烁。如同一个冰冷的金属的首饰,仿佛那是一组透镜,把这个女人皮肤上散出去的光线再次聚拢过来。
黄楚婷远远望着那位女士,发现她的眼睫毛张开了好几秒钟,她的眼睛不再是长方形,是那么温柔清澈。
她装作无意间来回走动,向那位女士的方向移动过去。黄楚婷想听一听,那位在和周围的三个年轻人讨论什么。
“……居然在聚会上搞出一个讨论的主题,真没意思…你们觉得呢?从心里说你们喜欢吗?我是不喜欢,对了,我看到那边来了一位朋友,哎,你们认识他吗?她可是年轻有为的盛昌副总裁。”
黄楚婷听到这句话,马上顺着那个女人的眼神像,右方望去。
方梦瑶?!
黄楚婷顿时愣在了那里。方梦瑶现在已经是盛昌集团的副总裁了?!这都是什么情况?
黄楚婷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这位优雅的女人走到了方梦瑶的面前,并握住了她的手,因为亲切地打着招呼:“方总,好久不见了,上次听说你升任的副总裁,还没有当面向你表示祝贺呢!”
方梦瑶接下来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和对方寒暄着。但是此时此刻,黄楚婷已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因为她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这个场合。
她不愿意让方梦瑶看到自己。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好像也说不清楚,她只感觉到有一股愤怒和无助以及憎恨的东西涌上了心头。
黄楚婷转过了身向着刚想急走了几步,躲开了人群。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才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主管严亚堂。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厅的拱门之下,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穿一套灰色的西服和一件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他今天看起来很有孩子气,他那张脸好像刚刚洗过,浑身洋溢着找牙膏和户外活动的气息。正在和主管说话的是一个容貌普通身材矮小,被红酒呛得直咳嗽的小个子男人。
因为自己躲避及时,方梦瑶并没有注意到黄楚婷,她拿起了自己的包,逃离了这个聚会。
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脑海中纷繁复杂地被一些毫无章法的思绪所缠绕。她想赶紧回到家,把方梦瑶已经出任盛昌的副总裁的消息告诉父母。
这个念头出现还没有十分钟,她就改了主意。
把消息告诉家人,无疑是父母送上的最大的一件堵心事。这个消息对于父母任何一方相信都是一种打击。
说不定父亲黄剑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只是不愿意在家人面前提起而已。
方梦瑶在这个公司里当官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吧。她到底用的什么办法登上了今天这个地位。黄楚婷进行了种种猜测,无论想到哪一种都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到家的时候,父母的卧室房门紧关着。看来他们已经休息了。
黄楚婷轻轻地放下了背包,然后坐到了沙发上。欧阳慕迪听到了女儿回来,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又是这么晚,吃饭吗?”欧阳慕迪这睡衣,发披散在肩上,神色倦怠。
“不吃,我们在聚会上吃了一点。妈妈,我今天在聚会上碰到了方梦瑶。”黄楚婷终于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欧阳慕迪把头一歪问道:“方梦瑶?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聚会上?”
“我也不知道,我听说,她好像现在是盛昌集团的副总裁了。”黄楚婷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柔,她不想让母亲感到惊讶。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却丝毫没有因为语气的柔和而改变了语言的内容。
“怎么,这么快,她已经当上副总裁了?”欧阳慕迪瞪大了眼睛问道。她坐了下来后背靠在垫子上,仿佛身体已经够疲劳,这个消息让她更加疲倦。随后母亲便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