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继续对张辉说道:“一定要看准定制那种新的,绝对要和这款品质一样,比如用白色,乔治亚大理石代替白色,阿拉巴马大理石是不可以的,质地不如这个好,这是阿拉巴马大理石,品质很高,价格比较贵。”
张辉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他工作。
完成以后,他站起来问道:“我要把这块石头放在哪儿?”
“你就放在那吧。我让人把它搬走。”
“我可以帮你订购一块新的,货到付款,你想让我做吗?”
“可以,货到的时候通知你的,那今天的工钱给你付了吧。”
张辉站起来,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百元币。递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谢谢!”
“给你添麻烦了,再见。”
他下楼离开了,到了楼下的时候,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黄楚婷。说了一句再见,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张辉等待那块新订购的大理石。她焦急,甚至狂躁紧张地等待着。她开始不断盘算,直到有一天,看见一辆卡车停在草坪外面。
张辉通知了那个年轻人,大理石已经送到货,请他今晚来帮忙安装。她不耐烦地在卧室的窗边等候,空气有些令人窒息,到了晚上7点敲响了门铃。她高声喊道:“进来!”
这高嗓门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有些奇怪的声音。大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工人,那个人腿很弯,耳朵有点儿小,手里拿着一个破帽子,十分谦卑的样子。
“你好,是我们工地上的小松让我来的。”
“你是谁?”她的声音并不尖锐,也不像是提问。
“我和小松在一个工地上干活,我姓赵。他说你们家要装一块大理石板。”
“确实是要装一块,你帮我来装吧。”
张辉在那里浑身哆嗦,愤愤地把拳头攥着,这种简单纯粹的情绪扫清了一切,除了生气恐怖之外的一切,恐怖,是因为她知道现在不能去现场找那个人。
第二天,她去了现场,穿过村子,看见草地上长长的影子,张辉知道她不能等到明天了。
她在工人下班之前赶到那里,她走路走得飞快。天气不好刮起了风。
她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并不在那里。工人们刚刚开始离开,还有很多人排队从现场的沿着小路下来,她站在那里紧闭双唇。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在浓浓的暮色当中,张辉任凭着自己在森林里乱走。她从路上折下一根又细又长的树枝,把叶子扯掉,继续走。她拿着那根树枝抽打着旁边的树木。她想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让明天早晨快些到来。
她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影,那个人的背影很像是那个年轻人。她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他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
那人什么也没有说,互相看着对方。她想每个无声的瞬间都是一次背叛,此时无声胜有声,必须承认,任何的问候都是没有必要的。
她声音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来装大理石?”
“我觉得谁来装都一样,不是吗?”
她觉得这个人说出的不是话语,而是像被直接扇了一个嘴巴。她举起了手里的树枝,狠狠地抽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瞪了那个人一眼。飞快地走开了。
张辉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身边巨大而空旷的房子里没有一点声音。落地窗一直开到台阶上,外面漆黑的花园里树叶一动不动。
床上的毛毯已经铺好,白色的枕头靠在高高的漆黑的窗户旁。她很困,有些想睡觉了。她的手弄着头发,弯曲的手掌掠过光滑的头发,用手指沾了香水压了一会太阳穴,皮肤上冷冷的,短暂的刺痛让张辉感到放松。
梳妆台的玻璃上有一滴溅出的香水,起着泡泡,像一颗昂贵的宝石。
她注意到花园里的脚步声。直到那个脚步声上了台阶的时候,张辉才意识到。
她坐起来皱着眉,看着落地窗。
他敲响了门铃。张辉打开门让他进来。那个人还是穿着工作服,浑身的肌肉更加明显,衬衣很脏,卷着袖子,裤子上面是石头的灰尘。
他站在那里看着张辉,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的脸紧绷着,表情严峻冷酷。好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激情。他的腮深陷,嘴唇紧闭着。两个人没有打招呼,张辉直接带他上了楼。
卧室门口,他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见这个小伙子的脖子上青筋鼓起,抖动着又消了下去。
然后他走近张辉。用手抓住了她,好像他的肌肉要陷进她的肌肉里。
她感到他的胳膊上的骨头碰到了她的肋骨。
她不知道这种惊人的恐怖是否先震惊了她,使得她用胳膊顶住他的喉咙挣扎着扭身要跑。
但是最后在一瞬间还是躺在了他的胳膊里。他的皮肤紧挨着她的皮肤,这些都是她曾经想过的,曾经期待过,但从未经历过的东西。她曾经期待这一幕的到来,可是当这个年轻人近在眼前的时候,张辉却在心里升起了一种恐惧。她想到了男朋友,但是这不是想念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的情绪。
张辉感受到了一种她从来不可能知道的东西。这不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试着从这个年轻人手中挣扎起来,可是那努力白费了,他的胳膊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挣扎。
她的拳头捶打在他的肩膀和脸上。他轻松地用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拧到她身后。然后猛的一下拉过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