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没有灯光，只有月光洒下来，照着这一切。两个人在同时倒下的一瞬间，院子里便没有了任何声音。安静的只能听到微微的风声吹动院子里树叶的响声。
一片树叶飘落了下来。飘飘悠悠，落到了黄楚婷的手边。她想把这片树叶捡起来，但是手臂好像不听使唤。她不知道因为晚上喝了酒，还是因为刚才，她觉得口干舌燥，缓缓起身桌子边，猛喝了两口水。然后点燃了一支烟，递到了陆老板的手里。
陆老板一脸满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夜色当中，这个浅白色的烟圈在不断扩散消失。
黄楚婷静静地躺在那里。觉得的空气中有些凉意。她开口告诉陆老板准备回屋。突然，两人听到院门外面传来了一声咣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陆老板听到声音立即从气垫床上坐了起来。他把毛巾被裹住了身体。侧耳静静听了一会儿动静。又传来了一个咣当一声。没有等黄楚婷反应过来，陆老板已经穿上鞋，冲到了门口，猛的一下拉开了门。
黄楚婷看到陆老板猛然打开了门，她并没有看清门外是什么。吓得赶紧手忙脚乱穿上了衣服。她把裙子的拉链系好，走到了陆老板的身后。她就着月光才看清楚，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瑟瑟发抖。
陆老板一脸怒气地对着那个人大吼一声：“是你小子！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如果再发现你在我房前房后转悠。小心我砸断你的另一条腿！”
黄楚婷躲在陆老板的身后，用惊恐的眼睛看着黑夜中的那个人。她仔细辨认，才看清楚是一个中年男人，有些驼背。那张脸要多丑有多丑，他的鼻梁塌陷，而且鼻头有些歪，嘴巴是马蹄形的，那只被茅草一样的棕色黑色眉毛下面的细小左眼，那只完全被一个大痦子所遮盖着右眼。上下两排残缺不全宛如城堡剁子似的乱七八糟的牙齿。再看那个人的表情充满着无辜，忧伤甚至愤怒。
黄楚婷一下子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是一个智力障碍者。
陆老板对着来者大吼了几句之后。对方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点头，向着陆老板深深一鞠躬。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对不起，我再也不偷看了！”
黄楚婷听到对方略带方言的声音，终于明白，刚才他一直在门缝里向里面偷看。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觉得脸颊发烫，但是在夜色当中，她估计没有人能看清她脸色的变化。她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陆老板的手臂，陆老板脸上渐渐消了怒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沉着脸回到了院子当中。
“这是个什么人？我以前散步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黄楚婷从屋里拿出了一壶热茶，又给陆老板拿了一件外衣披到对方的身上小声问道。
“是个附近的农民。我买下这个院子修建的时候曾经见过两次。以为是个流浪汉。一看就知道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可是有时候问他话，他也能答得上来。听周围的人说。他是个先天腿就有残疾的傻子，爹妈都去世了，给他留了一个破房子。最近可能他看到我们这个四合院儿有灯光，到了晚上就偷偷摸摸来偷看。我刚才应该把他打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这么说，刚才我们在院子里的那些事儿，都已经被这个人看到了？！”黄楚婷说到这里撅起了，嘴露出了满脸不高兴的神情：“当初就说不想在院子里，可是……”
“别想那么多啦，这么黑他怎么可能看清楚？我这次吓唬了他一顿以后估计他不会来了。”
陆老板喝了一口热茶，让黄楚婷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之上。也许是为了给她压惊或者是哄她开心，他把黄楚婷的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的唇边。
“以后，我再也不会在院子里了……”黄楚婷说着站起了身，把一头秀发向脑后拢去。
“这个傻子活在世上简直就是一种悲哀。要不是看他可怜，我早就拿棍子把他狠揍一顿了。”
夜色照着大地，月光也照着那个拖了条残腿一瘸一拐走回家的男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