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璋躲避开妻子欧阳慕迪和女儿黄楚婷的视线,灰溜溜钻进了自己的书房,他知道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一定是要受到家人的质问。
刚刚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晚上,黄剑璋整个人好像还在做梦一样,本来要和那如花似玉的混血女孩共度良宵,可是他就被警察们带到了市局的经侦大队调查室当中。
他刚进到调查室,一直都是头颅高昂,态度强硬,因为,他知道这里的经侦大队主要是负责经济案件的审理,而盛昌集团所有的财务账目都因为这些年有副总裁段健的严格把关,把那些偷税漏税等等都掩盖得天衣无缝,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以前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可这一次突然为什么警察能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来抓人呢?
在调查室里,强大的一束聚光灯打在他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强光一直照射着黄剑璋,让他无处躲藏,调查室里面的两个年轻的审讯员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恼不慌不忙,这让黄剑璋渐渐地有些心里没底了。
终于,当审讯员提到了喻兰这个名字的时候。黄剑璋心里一惊!他和喻兰之间的交易就连副总裁段建都不甚了解,可是他看到审讯员手里的一摞文件好像是密密麻麻地打印了一些材料。
黄剑璋开始有些乱了阵脚。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天的早晨,来了一个经侦科的工作人员通知他说,市局暂时还没有立出案文,他可以先回家了。
黄剑璋听到这个消息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回想着在经侦科被审讯的那些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市局手里掌握的这些情报,到底都是从哪儿来的?
不对!盛昌集团里面一定是出了内鬼,黄剑璋确信自己的这个判断绝对没有错误。
他决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这个内鬼揪出来。他想到这里,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顾不上去冲一个澡换换衣服,就直接抄起了桌子上的座机听筒,想马上给副总裁段建打一个电话,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儿似乎和段健有着某种关联。
就在他的手刚要抓起电话听筒的时候,黄剑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老段呀,正好我要给你打电话……”
黄剑璋边接着电话边松开了衣领。
段健在电话的另一端,流露出急切的语气:“谢天谢地,黄总,总算联系上您了。这几天打不通您的电话,也见不着人,真是把我急死了……您还好吧?”
黄剑璋听到段剑那嘘寒问暖的腔调,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心理安慰,反而一下子把这几天的怒火全部勾了起来:“我还好?!能好得了吗?我问问你老段,你在盛昌集团一直是负责风险管理,而且还监管着内控部的全部工作,为什么这次突然有这么多的情报漏了出去。到底是什么人走漏的风声?啊?我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健听着黄剑璋在电话里的狂吼,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把听筒向着远处挪了挪。他刚想在电话这端解释些什么,还没张嘴就听见黄剑璋继续在电话里吼道:“我告诉你老段,你所负责的风险管理和公司内控一定是出了什么漏洞,才导致这些情报的泄露,你给我千方百计把这个人揪出来,听见没有?越快越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这些消息!”
段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站起身,对着电话那边连连点头:“黄总,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个走漏风声的人揪出来!”
黄剑璋冲着段健大喊了这一顿以后,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回到了躺椅上,口气变得缓和:“另外还有一件事儿啊,老段,公司马上就要召开这一届的董事会了,看来我的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要被他们拿到桌子上,好好说道说道,你明白了吗?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什么?”
段健对黄剑璋没说完的下文已经了如指掌。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黄剑璋下一步对他的安排一定是赶紧去稳住那些董事会成员。
果然不出所料,黄剑璋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距离董事会的例会还有一周时间,你用这几天时间赶紧去把那几个董事的家里跑一圈,只要你能用上的手段,在所不惜!古玩字画,钞票!女人!房子!他们喜欢什么就往外给什么,费用都由我来盯着。必须要把他们稳住,听懂了吗?”
段健在电话另一端暗自发笑,这是黄剑璋的一贯作风,以往的那些年,黄剑璋没少用这些手段抹平官司。但是这一次,他黄剑璋恐怕躲不过命中这一劫了。
段健回答道:“好的,黄总,我明天就着手准备,”
“老段,我这几天几乎都没睡觉,思来想去,还是要跟你凿死一句话:B国那个18个亿的亏空,无论如何不能再像这件事儿一样被泄露出去了。尤其是不能让媒体知道……你明白这里的利害关系吗?如果只是眼下的这件事儿估计还能摆平,而且也不至于恶劣到让我辞任的地步。但是如果那18个亿要是捅出去了……”
段健马上在电话这端打断了黄剑璋的话:“黄总,您瞧您说到哪儿去了!我绝对不会让那件事儿再被捅出去,您请放心,一切都由我来负责了!”
黄剑璋手里拿着电话,感觉太阳穴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就好像被某种钝器在击打,与此同时,他感到后背肩胛骨的下方也突然一阵抽搐,他无力地冲着电话里说了一声:“好吧老段。这些你就先抓紧去办吧。一定记住万无一失,一定要万无一失呀!”
欧阳慕迪看到丈夫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想进去劝他早些回卧室休息,但瞟了一眼手中的报纸,又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回转过身坐到了沙发上。
她终于意识到,黄剑璋经常满脸疲惫地回到家,说是外面有应酬或是加班,原来,那些话并没有几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