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调查曹家的事情。
凌十七也是为着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虽然说楚承昌一直都在防备着楚凤歌，但是曹家显然不是楚承昌会放在眼里的。
楚凤歌做的也足够隐秘，没有被楚承昌察觉到什么。
曹襄誉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找了不少的大夫。
曹家还没有权势大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所以找了那么多的大夫，也不可能个个都杀了灭口。
虽然他们都收了封口费被遣出了京城，但是只要人还活着，有心去找，总是能够找到的。
只要找到一个，顺藤摸瓜，后面的事情，就会容易很多了。
果不其然，凌十七就找到了其中的三个。
曹家找他们过去，是为了把一个女人，改变成另外一个女人。
这话不是他们说的，是楚凤歌和凌十七总结出来的。
他们只做了其中的一部分工作，但是串在一起，就让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一个人，负责剥下一个女人的面皮。
一个人，负责改造一个女人的骨骼。
一个人，负责把一个女人的面皮覆在另外一个女人的面上。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柳青青，压根就不是当初的柳青青。
曹襄誉选的这个人也是很合适。
当年柳青青进了曹家，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而且柳青青的清冷性子也很出名，她一向是不喜欢曹襄誉的。
最重要的是，柳青青没有什么亲人，平时又不喜欢和府上的人来往说话，她若是变成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怀孕的另有其人，而曹襄誉如此大费周折，肯定是在隐瞒什么事情。
而那个女人的身份，也被凌十七查了出来。
的确是颇费了一番周折，但是凌十七跟在楚凤歌身边这么多年，也是自有其过人之处的。
那个女人，就是赵影雪。
一开始，楚凤歌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正是赵沉鱼的妹妹。
听说赵沉鱼的孩子没了以后，和楚天阔的关系也算是彻底决裂，而赵沉鱼却十分受宠。
楚天阔十日总有六七日是在她那里的，所以赵影雪有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天阔败落之后，赵影雪迅速就消失不见了。
偏偏百里琉璃还没有在意。
谁也没想到，她会跑到曹襄誉那里去，而曹襄誉竟然也就收留了她。
估计，曹襄誉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将赵影雪改头换面换成自己的小妾柳青青，从此，彻底抹掉赵影雪这个人。
一方面，可以洗刷他人道不能的名声，另一方面，也可以为楚天阔保留一个孩子。
曹襄誉从前与楚天阔交好，楚凤歌也是知道的。
当年他来了京城，从水里将秦长越捞出来的时候，就是曹襄誉像是疯狗一般站在对面的船上冲他大喊大叫。
在没有出事以前，曹襄誉就是楚天阔身边，最为得力的走狗。
人有旦夕祸福。
不过曹襄誉此举，难道是为了保全革命火种？
难道是他还怀揣着对楚天阔的忠诚？
也许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
将一个人改头换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襄誉还真是为了楚天阔费尽心思。
但真的是这样吗？
楚凤歌却不这样认为。
曹襄誉对楚天阔，从前大约是真的有忠诚的。
曹家不是什么豪门贵族，甚至算是暴发户，是被那些真正的贵族所看不起的。
曹襄誉更是被他父亲宠得不成样子，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
从前曹襄誉不是没想过要融入那些真正富家子弟的圈子里，只是他百般努力，到底还是被人瞧不起。
他们明面上对自己笑嘻嘻，背后却说自己不成器。
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的出身。
他就算是努力一辈子，也没办法站到那些人的起点上。
所以曹襄誉干脆就放弃了。
他剑走偏锋，干脆将宝压在了楚天阔的身上。
万一夺嫡之战楚天阔赢了，那么自己也就算是开国功臣了！
如此弯道超车，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只可惜，楚天阔没有赢。
但赢与不赢都没什么关系了。
在楚天阔败落之前，曹襄誉和楚天阔的关系，就不似从前紧密了。
与赵影雪不一样，曹襄誉和赵沉鱼，可是亲亲的表兄妹。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很照顾关心的。
曹家和赵家，也都帮了曹襄誉不少。
可是最后呢？
自己一出事，楚天阔就将自己弃如敝履。
自己躲在家里的时候，最开始，楚天阔还来探望了自己一下，可是几日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了。
他忙着去结交新的人，忙着去寻找新的走狗，早就把自己抛到脑后去了。
那段时间，是曹襄誉最难过的时间。
可是他自以为的好朋友楚天阔，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再然后，楚天阔粗暴对待赵沉鱼，她形容枯槁，还没了孩子。
当年为了帮楚天阔，曹襄誉在自己父亲面前说了多少好话！
为了帮助楚天阔，赵家花费了多少钱财？
到最后，竟然只是喂出了一只白眼狼而已！
曹襄誉怎么可能会不恨！
从前投稿楚天阔，就是因为那些人不把他当成真朋友看，不愿意让他融入自己的圈子。
可是楚天阔也这么对待他。
他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算了，有机会，他是一定要报复的。
但是，他却没有对赵影雪做什么。
按理来说，曹襄誉对赵影雪这个八竿子打得着的表妹，是没什么感情的。
若说有感情，也只是想尝尝她的味道而已。
她若落难，曹襄誉实在是没有必要伸出援手。
更何况，她此刻还怀了楚天阔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帮赵影雪？
除非，他另有打算。
楚凤歌的脑海里缓缓浮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凌十七亦是蹙眉，他说：“王爷，大约不会吧。”
这个曹襄誉，怎么看也不会是有这种本事的人啊。
曹家更是没有权势大到如此地步。
“他有没有这种本事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有没有这个心。”
楚凤歌微微垂眸，烛火摇晃，他所有的表情都被隐藏在一片阴影里。
楚凤歌猜曹襄誉是有的。
当年他能够毅然决然地站到楚天阔的队伍里，并且从来不害怕被人发现他亲近楚天阔，日日在京城里张扬跋扈，就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只是跟在楚天阔身边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来没有积攒下一丁点自己的本事，以导致他到最后，也只是楚天阔队伍里，最会叫嚣的一条狗而已。
可替代性实在是太强了。
楚天阔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取代他走狗的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楚天阔最后选择抛弃他的原因。
楚天阔能离得开曹襄誉。
这也就说明，曹襄誉此人，野心足够，心智却不足。
楚凤歌也不丝毫不惊讶他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不是完全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什么。
如果知道，还这么由着他闹的话，也只能说明，这个曹大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大约是天字第一号的儿子奴。
楚凤歌的猜想，是曹襄誉想要养大这个孩子，然后辅佐他上位。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要脸面的。
大家就算是做坏事，也总是要粉饰太平的。
就算是造反，也是要辅佐一个和皇族有血脉关系的领头人的。
曹襄誉没了楚天阔这个指望，但是现在，他有了楚天阔的儿子。
先前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如果楚凤歌的猜想是真的话，凌十七不得不敬佩起曹襄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