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和赵无双都愣了一下。
赵无双偏头去看秦长越，秦长越仍旧看着李果，并不闪躲。
赵无双想，若是李果这样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恐怕他早就被吓哭了。
“吴文文！”
李果又嘶吼了一声，看着是要挣脱出来，冲到秦长越跟前去。
那两个人已经快要制不住李果。
“怎么了？”秦长越往前一步，问道。
原本挣扎个不停的李果在听到秦长越多声音以后忽然就安静了一下。
那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就要把李果往屋子里拉。
也不知道如今瘦骨嶙峋，形销骨立的李果，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力气。
“不要！”他死命地挣扎着，“吴文文！”
李果朝秦长越伸出一只手。
像是要沉沦于地狱火海的厉鬼，用尽最后的力气，祈求帮助。
赵无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你们觉得呢？”
秦长越又往前走了走，看着那两个控制住李果的人，轻声一笑道。
那两个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们盯着秦长越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无双想，其实秦长越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就是王妃派过来看着李果的。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让人和李果轻易接触。
但是，这话没有放在明面上说，所以秦长越装傻，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件事情，吴公子还是不要管了吧。”
一个胖一点的人朝秦长越笑了笑，如今秦长越在徐荣荣的面前还算是得宠，要不然，他们俩压根就不会理秦长越。
“他都已经疯了，能说什么呢，就算是说了，也是疯话，反而打扰了吴公子，吴公子还是不要往前了，免得他伤了吴公子。”
那两个人说着， 就又要拖着李果离开。
“王妃最是个有情有义的了，从前他也是伺候过王妃的，王妃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叫二位来看着，二位说呢？”
秦长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那二人却咬起牙来，看着十分愤恨。
赵无双也有点不懂了。
其实看着李果的样子，的确是疯了，他的话，有什么要紧呢？
从前他清醒的时候，秦长越都不怎么愿意和他说话，怎么他如今疯了，秦长越倒把他当回事了。
那二人与秦长越对视。
过了一会儿，还是他们两个败下阵来。
说到底，他们名义上只是来伺候李果的，没有权利限制李果的人身自由。
但是谁都知道，他们就是来看着李果的，可是秦长越就是装不知道，耍无赖，却也没有办法。
秦长越带着李果进了屋子，那二人在门口守着，想着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立马冲进去。
赵无双也跟着想要进去，却被那二人拦住。
“干什么！”那个胖一些的瞪圆了眼睛，冲着赵无双喊道，“怎么，你也想进去？”
另外一个也冷冷将赵无双从头打量到脚，而后冷笑一声，“李果也喊你的名字了？你也配进去！”
“呸！”
二人齐齐朝赵无双啐了一口。
赵无双也知道，这是这二人在秦长越那里吃瘪，心里头不痛快，所以才朝着自己发火。
得，谁叫他不受宠呢，也只能忍着了。
此刻，秦长越正和李果一道坐在房间里。
刚刚还一副疯癫样子的李果此刻看起来却很乖巧。
“吴文文，我有话要告诉你。”
秦长越看着李果，忽然忍不住想，也许，李果并没有疯呢？
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和自己对话？
但是先前看着李果的样子，形如鬼魅，在地上抓起东西来就吃，也不管到底是什么，看起来，也真的是疯了。
“我看见了好多尸体，他们都被剖开，有的烂了，有的还新鲜着。”
李果咽了一口唾沫，瞪大了眼睛，由于脸上没有肉，此刻他的眼珠，仿佛都要掉出来了。
“到处都是血，是新鲜的肠子，围绕着尸体转圈的苍蝇，还有很多鱼，还有红着眼睛的野狗……”
李果忽而捂住头，发出了一声尖叫。
光是回想起那个场景，就让他极度恐惧了。
但是李果的尖叫才刚刚发出声来，就被秦长越给捂了回去。
外头的两个人刚想冲进来，又犹豫了一下。
李果惊恐地抬起头来，却见秦长越对他眨了眨眼睛。
“后面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果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秦长越，满脸都是冷笑。
从前的李果，虽然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但是却从来不会露出这样阴鸷的笑容。
“你知道的，只有我能帮你。”
秦长越知道，此刻李果极度不稳定，甚至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秦长越也就耐着性子，柔声安慰着他。
李果转了转眼睛，想了想，才歪着头开口道：“你能帮我？”
秦长越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果又打量了秦长越一会儿，仿佛是相信了她。
“就在那枫林的后头，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里面，全都是这些东西，那山洞旁边就是一条小河，还有一片很大的池塘，你去，肯定能找到。”
“好，我会去找的。”
秦长越虽然也不知道李果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也不知道李果怎么会去那里，发现这种事情，但是从前，秦长越也的确发现过那枫林的不对劲。
当时，若不是差点撞见兰子榭，秦长越说不定还会继续查探一番。
况且，刚刚李果说的话，秦长越也的确有几分震惊。
他说，所有人的肚子都被剖开了。
秦长越想到了一个人。
孙南风。
那个小男孩的哥哥，躺在坟墓里的秀才。
他也是被剖开了肚子，躺在那里。
而且，也有人骂他，是卖屁股的。
秦长越忍不住有了一个猜想。
难道说，孙南风也是徐荣荣的面首？
可他要是面首的话，又是怎么出去的？
虽然说，徐荣荣允许面首出去，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那只是理论上的。
又或者……孙南风真的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一时间，秦长越的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
她决定还是先去李果说的那里看一眼。
“不要被人发现……”李果嘶哑着嗓子开口，“那些尸体会咬你的！”
“他们会咬你的！”李果忽而尖叫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将桌子上的全部东西都扫落在地，“我们全都会死的！”
李果抓住秦长越的手，低声开口，“你要带我走。”
“别把我丢在这里……”
李果的手像是恶鬼的爪子一般，狠狠地抓着秦长越的胳膊。
他说完这两句话以后，又开始尖叫起来。
这次，在门外守着的人两个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冲进来，控制住了李果。
“吴公子还没有说完吗？不知道李果和吴公子说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那两人对着秦长越冷笑，像是要穿透秦长越的灵魂，找到什么答案。
秦长越却丝毫不心虚，也跟着笑了一声，“你们俩的好奇心倒是重，那我便告诉你们俩，李果可是说，你们俩对他不好，说是都不让他吃饱饭呢。”
秦长越的嘴角微微挑起，一时间，那二人也不知道秦长越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真话。
胖一点的那个人恶狠狠剜了李果一眼，想着都疯了，居然还会告状。
秦长越说的倒也不是假话，他们俩的确是对李果不好。
毕竟李果吃多了，也不会自己控制排泄，实在是恶心。
他们俩是不愿意给李果清理的，但是他们俩现在和李果住在一起，若是总不清理，恶心的还是自己。
索性就给李果少吃一点。
秦长越没再说话，直接推门出去。
赵无双迎了上来，秦长越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没有问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