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在房间里等着，灯火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了墙上。
天色已经很晚了，徐荣荣都已经睡下一个时辰了，但是他还是在桌边坐着，他知道，他会等到的。
果然，等到了两更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
楚天阔起身，打开门，正好看见了乌和阜宁的脸。
“殿下。”楚天阔笑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叫乌和阜宁走了进来。
“你有把握吗？”乌和阜宁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道。
楚天阔挑眉，“王妃到底有多信任我，殿下也是看在眼里的，最起码，殿下可找不出一个比我更靠谱的合作者了吧。”
“那可说不定，”乌和阜宁盯着楚天阔的眼睛看，“你自打来了西夏，就一直在徐荣荣的庇护之下，本殿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场戏？”
西夏是一个排外很厉害的民族，沈玉堂虽然成了镇南王爷，但是几百年来，在西夏混出头的中原人，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楚天阔要是不在徐荣荣身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所以，我要和殿下商量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楚天阔轻笑一声，烛光在他脸上留下明暗的影子，“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我可以帮殿下，但是，我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到时候，也希望殿下可以帮我。”
乌和阜宁盯着楚天阔的脸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个坐在他面前的人，从前在楚国，也是一个皇子。
这天下的皇族都一样，满满都是算计和尔虞我诈。
乌和阜宁其实也想过，万一他失败了，是不是还有勇气，像是楚天阔一样，远走他国，委身于人，然后一直图谋东山再起。
楚国现在，已经没有楚天阔的位置了，楚天阔想要重新打入进去，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楚天阔就一直想要和西夏合作，和乌和阜宁也接触过许多次，但是从前他最起码是楚国的皇子，但是现在呢，他是徐荣荣的面首，他还有什么资格来和自己谈合作？
乌和阜宁的眼睛里忍不住带了几分鄙夷。
楚天阔不是看不出来，他轻笑了一声，对上了乌和阜宁的眸子。
“如果没有我的话，殿下恐怕不能号令王妃手下的人，我知道殿下一直想要中原的土地，想要继承西夏的皇位，但是殿下应该知道，西夏这边皇子众多，内斗频繁，殿下上位已经足够艰难，想要稳住朝中，更是难上加难，在这种情况下，殿下一时间，是吃不下整个楚国的，倒不如与我一起，共谋合作。”
楚天阔的话，直接说到了乌和阜宁的心坎里。
其实他已经有几分后悔，当初在众皇子互相争斗的时候，他拿出了大半的势力来和楚天阔一起合作。
结果玉门关城门大开，他却还是被挡在了关外，一败涂地。
再后来，秦长越带兵归朝，楚天阔也是兵败如山倒。
如果当时没有和楚天阔合作的话，他现在在朝中的地位，说不定能再上一个台阶，也不至于如今被几个兄弟按在地上打。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好的路，也的确就是和楚天阔再合作一次了。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本殿能信任你吗？”乌和阜宁还是颇为不满，上一次玉门关外，楚天阔也是信誓旦旦，他甚至看见了大门打开，到最后，还不是没有进军中原。
楚天阔笑道：“殿下要是不相信，就不会问这话了，前次是我对不住殿下，等到事成以后，玉门关以东九十里，全部都划给殿下。”
乌和阜宁骤然眼睛一亮，“好，一言为定，你的计划是什么？”
“既然王妃要退兵，那么我们就做好退兵的样子，但是如今王妃怀孕，精神也跟着不济，只要买通了大夫，下一点药……”楚天阔勾唇笑道，“然后，我们再把王妃怀孕的消息传到沈玉堂的耳朵里，接着，一旦楚国那边做出反应，我就会立马偷了虎符，带兵掉头杀回来，到时候，一定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楚天阔嘴上说着会帮徐荣荣瞒住她怀孕的事情，但是一转头，却全部都告诉了乌和阜宁。
乌和阜宁的眸子骤然一沉。
徐荣荣是不能怀孕了，这一点，他也知道。
要不然， 等他继承皇位以后，徐荣荣要是挟功自傲，给镇南王府搞出来一个世子，那么他的天下，岂不是还要划分一部分出去？
看来现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要和徐荣荣翻脸了。
“可以，”乌和阜宁点头，“那本殿等你的消息。”
商量完了以后，乌和阜宁就直接离开了。
这一夜，楚天阔睡得十分安稳。
他已经等了太久了，也忍了太久了。
这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要不然，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一早，楚天阔就去了徐荣荣那里。
徐荣荣坐在窗边，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安胎药。
今日阳光很好，透过窗子洒在她面上，她微微眯着眼睛，侧脸上闪着一层金色的绒毛。
那一刻，楚天阔不由得觉得，徐荣荣身上真的有了一种母性的光辉。
他的心头忽然一跳，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小小声道：“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怎么办？”
楚天阔立在那里，看着徐荣荣的侧脸，呆愣了一会儿。
如果是他的……
如果是他的，也不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那一刻，楚天阔忽然想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成了和楚承昌一样的，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冷血之人。
是不是每个人到最后，都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身子好些了吗？”楚天阔温柔开口，蹲在徐荣荣旁边，一脸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腹。
前世的时候，连秦长越这样的人，都能被他的温柔欺瞒过去。
徐荣荣若说完全不心动，也是假的。
“尚好，外头的事情，你可安排好了吗？”知晓怀孕以后，徐荣荣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