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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王店釜阳村

深秋的夜,凉意袭人。春阳在院里踱着步子,满脑子都是报仇的事。本想着回家与爹娘团聚一下便回部队。不料遭逢如此变故,爹爹惨死老娘病重,怎么安心离去。如今鬼子占了徐水城到处烧杀淫掠,汉奸们为虎作伥祸害乡民。或许家乡这里更需要抵抗力量,不如留下来跟着温大叔干,打鬼子除汉奸,还能得空照顾病弱的老娘。徐春阳回部队的信念瞬间动摇了。

夜色越来越浓,天黑乎乎的,四下里静得很。时间差不多了,春阳把他们几个叫醒,跟温大叔说了心里的想法。“温队长,我决定留下来加入义勇队,打鬼子除汉奸。”

温东升自是欣喜,“你能这么决定,真是太好了。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并肩作战消灭敌人。”

“那我以后跟其他兄弟一样,就称呼您温队长了。

温东升拍拍徐春阳的肩膀,说道:“好!”

徐春阳看他们都到齐了,说道:“驴子我已经喂过了,你们也该出发了。”

程瑞丰拉过缰绳,赶着驴车到门口。二虎子跑过来,“春阳哥,等过几天我们来接你。”

“好,你们一路小心。”徐春阳向大家伙挥手告别。

程瑞丰在前面带路,温东升和二虎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六伢子和罗小胖跟在车后。他们走的是村边的小路,虽说有点颠簸,但是相对安全,路上静悄悄的,只远远地听到几声狗吠。

约么走了大半个时辰,拐过一个直弯儿,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像一个伫立的天神矗立在面前。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座塔,塔身是白色的,高高耸立在村边的一处院落里,这个村子便因此塔而得名,名叫白塔铺。

过了白塔铺穿过前方一条大路就是铁路线,程瑞丰提醒大家注意警惕。他先停下来,走到大路上,前后仔细打量,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然后他打了一个手势,温东升拉过驴车,快速地穿过了马路,就进了一片荒地。前方出现一条壕沟,壕沟前方十几米处就是铁轨,另一侧差不多距离处还有一道壕沟。

虽说这两条壕沟很深,却不是很宽。程瑞丰停下来,将盖在车顶木箱上的椽子取下来,搭在壕沟上,这样就形了一座小木桥。通过这木桥,众人将驴车轻松推过了壕沟。

过了铁路,大家的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松,顺着一条小路继续西行,再往前走就到了郎五庄,过了郎五庄就算到了安全地界。

可是,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声叫喊,“前面赶车的,等一等。”

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纷纷转身瞧向身后。后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大汉,他们身上背着两捆麻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温东升看了一眼程瑞丰,稳稳心神,向前搭话,“敢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累死我了,稍我们一截儿!”不容分说,这俩大汉就把麻袋扔在车上,他俩坐在驴车的后沿儿上。

六伢子和罗小胖就要上前制止,被温东升一个手势驳回了。温东升看到那两捆麻袋里漏出了几支枪杆子。

这时,那两个大汉中的一位说话了,“老乡啊,大半夜的,你们是去哪儿?”

温东升连忙应答:“我们是去遂城一家店铺送点木料,要得急,所以我们连夜送去。你们这是到哪儿啊?”

“我们没多远了,前边郎五庄村口。我先眯会,到了叫我们一声啊。”

“好嘞!”说着,温东升轻轻拍一下驴屁股,继续赶路。

这段路虽说不长,但大家神情高度紧张,毕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两个家伙是何来历。不过看他们沉沉睡去,料想应该不是敌人,不过那麻袋里的几支枪杆子确实让人很心动。

六伢子悄悄凑到温东升身边,说道:“师傅,那可是好东西,不如趁他们熟睡,把他们干掉!”

温东升一摆手,“现在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大半夜的抱着枪,不是强盗土匪就是伪军狗腿子,肯定不是好东西。”六伢子接着说。

“我们完成任务要紧,不能节外生枝。”程瑞丰镇定地说。

温东升接着说,“六伢子你到后面继续盯着,保持警惕!”

大家不再说话,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车后沿儿的两个汉子似乎没什么戒备,呼噜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终于到了郎五庄村口,六伢子轻轻打了一声咳嗽,提醒二位壮汉。他们好像也觉得快到了,睁开眼睛跳下驴车,背上麻袋。他们说道:“到家了,谢谢老乡,你们走好!”说着他们进了村口的巷子。

温东升也礼貌性地挥了挥手,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村口很安静,错落的院子都黑着灯,只有不远处一户人家微微有点光亮。这两个大汉正朝那光亮处走去。从那光亮处走出一个人来,身形好大,走路有点晃,对这俩人说道:“你们怎么才回来?”

“进屋说!”他们迅速进了小院。

这时,田大壮跟温东升说道:“师傅,刚才我瞅从小院出来那人有点眼熟,像谢坊营郭家寨那方脸大汉。”

“你没看错?”温东升不大相信田大壮的话。

“我也不大确定,只是感觉很像,那身材步伐和说话声音都很像。”

“先不管这些了,咱们继续赶路!日后咱好好调查一下。”

他们从郎五庄转向西南,沿着谢坊营的村边,继续向南走了半个时辰,终于上了遂城通往县城的大道。尽管绕了大半个圈,可安全到达了遂城地界,也算是值得了。

顺着大道一路向西,就直通大王店了,接下来这段路基本上是安全了,大家不再那么紧张,可以说说笑笑了。

大约是凌晨三点左右,他们到达了大王店镇,这是一个大镇店,周围很多村子,由于地处山区边缘,道路崎岖,交通闭塞。所以并不是很繁华。

在程瑞丰的带领下,他们拐进了一个小山村。在一户小院门前,程瑞丰停下来,轻轻扣响门环。时间不大,里面有了动静。门没开,里面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谁在敲门?”

程瑞丰识得这声音,欢喜地说道:“豆丁儿,我是瑞丰,快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月牙儿似的小眼睛,上扬的厚嘴唇,满脸透着喜气。

“瑞丰大哥,真是你啊,快进来!”豆丁儿把门全部打开,程瑞丰牵着驴车进了小院,温东升等人也跟着进了院。豆丁儿麻利地拴上门,小跑着进了屋,没多久一个成熟的青年人披着大衣出来了。他上前就把程瑞丰的手握住了,“瑞丰同志,又见面了,辛苦了!”

程瑞丰也连忙问好,“刘书记,您客气了,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巩固庄义勇护卫队的温队长。”

“你就是东升同志,真是太好了。车子先放着,咱屋里坐。”刘书记说着就往屋里让。

温东升向程瑞丰了解过,接收物资的正是徐水县共产党党高官刘思平。温东升打量眼前这位青年人,中等身材,古铜色的皮肤,宽厚的肩膀,看年纪三十岁左右,显得非常沉着稳重。“刘书记,幸会!”

众人进了屋,各自找地儿落座。豆丁儿提过一只暖水瓶,给来人倒了几碗热水,然后站到刘书记身后。

刘书记开门见山,“温队长,这次指派你完成这次护送任务,主要是想见见你。白先生没少跟我提到你。这次你成立义勇护卫队,动作非常迅速。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难处?”

“刘书记,我们最近正在操练功夫和严肃纪律。要说难处,现在手头最要紧的是枪支弹药问题。”

程瑞丰接话道:“我那有几支枪,是从白洋淀那里买的打水鸟的土枪。如果温队长急用,我再去搞些来。”

刘书记说道:“土枪鸟铳虽说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毕竟威力有限。咱们缺枪支弹药,鬼子和伪军那里却弹药充足,最好的办法是从敌人那里取些来。”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温东升接着说,“现在鬼子占了县城,还有一帮伪军。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能跟他们硬拼。”

“我来谈谈我的建议。”刘思平说道,“鬼子占据了县城和铁路沿线,这样就打断了我们铁路东西的联系,我建议各村镇就地组建护卫队,以点带面,互助互济,形成新的抗战联络网。东升同志在路西,瑞丰同志在城北,现在路东还是空白一片。”

说道这,温东升说道:“路东我有人选,前不久我救了一个国军的小战士,在于坊阻击战中负了伤,现在已经康复,他家就在路东林水村。”

“林水村?”刘书记对这个村子不是很熟悉,赶紧翻开炕边的一张地图。

温东升接着说:“那小战士是个排长,能力非凡。他本想归队的,汉奸贾大牙害了他的爹,所以他决定留下来打鬼子和汉奸。”

“好!他叫什么名字?”

“徐春阳。”

“改天带他来见我。如果路东有徐春洋负责,那么咱们的武装基点就呈犄角之势,再有程裁缝在城中保持通信联络,这样咱们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刘思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大伙,问道:“这几个小弟兄都是你的队员吗?”

“是的,他们三个是我之前功夫队的徒弟,这小孩子是我外甥。”温东升向刘书记介绍。

刘思平赞道:“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他的目光依次扫过田大壮、六伢子、罗小胖,不住地点着头,最后将目光落在二虎子身上。

“这娃儿差不多跟豆丁儿一般大吧,小小年纪跟着到处跑,爹娘怎么放心嘛!”

温东升说道:“他叫二虎子,鬼子南下的时候侵袭了于坊村,他爹娘都死了。”

刘思平脸上顿时凝重起来,他缓了一下思绪,关切地问道:“二虎子,今年多大了?”

二虎子上前两步,回道:“十岁。”

“你放心,咱们绝不会轻饶了那帮小鬼子。”刘思平轻抚着二虎子的肩头,又问道:“可识得字吗?”

二虎子摇摇头。

刘思平继续说道:“我们正计划组织个少年学堂,你愿不愿意读书识字啊?”

“我愿意。”二虎子开心的说。

“好,等我们学堂准备好了,通知你!”

豆丁儿听到这话,欢喜地凑过来,说道:“太好了,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小伙伴。”

二虎子和豆丁儿比肩而站,相视而笑,活脱脱像亲兄弟俩一般。

刘思平又跟大伙儿说道:“你们也累了吧,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先补个觉,早上咱们再聊。豆丁儿,去把被褥和大衣都拿出来。”

“知道了。”豆丁儿拉着二虎子的手,说道:“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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