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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场

当吕氏屋子里的侍婢芳萍跑到翠华院求见的时候,萧妃正在给大儿子杨昭检查这一日的功课,檀蕊前来向萧妃回报了这件事,萧妃的眉头顿时皱了皱,然后嘱咐一旁的乳母:“你带着大郎去休息吧,我先去看看。”

乳母应下了,杨昭乖巧地对萧妃说道:“儿子先告退了,母亲记得早点休息。”萧妃看着儿子懂事的笑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檀蕊和百卉的伺候下,向后院而去。结果还没进后院呢,就听到里面大人与婴儿的哭声交织在了一起。

百卉上前把屋门推开,看清屋里的情况后,萧妃眉间的褶皱越发凝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吕氏,三娘的乳母呢?”萧妃上前瞧了瞧肚子一人流着泪默默抱着孩子的吕氏,担忧地问道。结果话音刚落,那乳母冯氏就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套孩子的新衣服,见到萧妃出现在屋子里,赶忙跪下来请安:“哎呦,不知王妃驾到,奴婢该死!”

“都免了吧,冯氏你不在屋子里帮忙照看孩子,这是去了哪儿?”萧妃见吕氏只顾着抱着孩子默默流泪,问她什么话都不肯答,也知道她这唯唯诺诺的性子一向最是怕事,心底叹了口气,也只能随她去了。

冯氏赶紧回答道:“哎,王妃您有所不知啊,今晚入夜后三娘一直哭闹不休,我先开始以为这是孩子闹觉,后来摸到三娘胳膊上的疹子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这衣服给害得!”

“衣服?”萧妃有些不解,“三娘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可不是嘛!”冯氏听到萧妃这么问,立马接道,“奴婢瞧着今天陈娘子那儿送来的彩锦摸着挺舒服的,就给三娘裁了块做襁褓,哪知道才用上没一会儿功夫,三娘的身上就冒了这一大片疹子!”

萧妃一听这事还牵扯到了陈婤,心中谨慎起来,说道:“三娘忽然出了疹子也未必就是用了彩锦的缘故,毕竟那彩锦当初也是我赐下给陈氏的,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不如直接请个大夫来看看最为妥当。”

冯氏闻言心里一惊,有些暗怪陈四娘之前没告诉她这彩锦还是经过萧妃的手的,害得自己在萧妃面前说错了话。

萧妃见三娘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宽慰了吕氏几句,然后又看着冯氏叮嘱道:“你是三娘的乳母,事事应当以三娘为重,以后可要仔细点了,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晋王府也不缺这么一个乳母。”

冯氏听出了这话的敲打之意,连声求饶,是自己疏忽了没有将衣料清洗一下再用,以后必然会注意的。

萧妃见她这样不免又皱了皱眉头,以吕氏的性子摊上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乳母,怕是迟早还会惹出祸来,不如趁机换掉最好。

回到翠华院后,陪着萧妃一同入隋的乳母张氏迎了出来:“外面有些凉,王妃赶紧进来歇歇。”张氏说着,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了萧妃的肩上,又忍不住埋怨起来,“这吕氏也真是的,跟个泥人一般,一点主见都没有,事事都要王妃操心。”

萧妃笑了笑:“吕氏也是头一回养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也是正常,当初大郎当出生时,饶是有你和几个乳母在,我不也是照样手忙脚乱的。”

“王妃您是贵人,那个吕氏又是什么出身,怎么能和您比!”张氏闻言有些不满地说,“不过您去了一趟,后院的事已经解决了吗?”

萧妃摇摇头:“这事有些蹊跷,不过明天再细审也来得及,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氏闻言放下心来:“这就好,不过奴婢看着您这些日子不是教大郎二郎读书,就是在处理后院的这些事情,都有些日子没见着殿下了。”

萧妃姣好的面庞上滑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她知道张氏是心疼自己为杨广付出了这么多,却换不来真心。可她自己一直都很清楚,杨广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事也并非今日才有的,只是一直以来彼此都心照不宣罢了。

想到这里,萧妃抬起头来看着张氏已经被岁月刻下痕迹的面容,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以我这样的出身,就算只能够与殿下相敬如宾,那也我此生最大的福分了。”

所以每每看到或是知道杨广是如何宠爱陈婤的时候,萧妃的心里也是羡慕非常的,但她却从来不嫉妒,因为她知道,人各有天命,而她这辈子能够有幸嫁给杨广,还为他生下大浪二郎还有大娘,就已经满足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对于冯氏这种见利忘义,根本没把自己真正要伺候的吕氏和三娘放在心上的人来说,只要有利可图,她就可以背信弃义。所以荣月稍微给点好处,便从她口中套出话来,原来是陈姝在里面捣的鬼,故意让冯氏在彩锦上撒了药粉,好借机嫁祸于陈婤。

陈婤知道真相后却是一点都不惊讶,不过这一次她却不再打算像以往那样轻轻揭过了。

随着“砰”的一声响,被吓了一跳的陈姝看着自己的房门被娇穗狠狠推开,她冲着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陈婤惊慌地说道:“六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婤不答,只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娇穗与荣月,两人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当即展开手中的那匹彩锦冲进屋子里。陈姝一看这架势知道陈婤今天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拼命向门口跑去,谁知正好被娇穗拦了个正着。

娇穗一见自己逮住了陈姝,当即手脚利索地用彩锦将她捆了起来,一边捆口中还一边说道:“让你再诬陷我家娘子,让你再陷害我家娘子……”一旁的荣月也上前帮着她一起将陈姝捆结实了。

这时,陈婤终于迈出了自己的脚步,走到陈姝的面前,抬起了手。陈姝以为她这是要打自己耳光,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了,结果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巴掌落在脸上,这才偷偷睁开眼睛,只见陈婤取出一包粉末,还故意放在她眼皮子底下让她看了个清楚,正是昨天她给冯氏的那包。

“我知道四娘一向都喜欢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所以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自己的手段。”说完,陈婤将这包粉末倒进陈姝的衣领里,陈姝拼命尖叫着挣扎起来,但是有娇穗和荣月死死地抱住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一包粉末其实也没多少,陈婤三两下就倒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次便宜你了,不过你要是下次还敢再弄出这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陈婤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把饶有兴致的声音:“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婤一惊之下连忙转身,只见杨广正立在门口,将屋子里的这一幕尽收眼底。陈姝见到杨广到来,立即流下了两行清泪,面露哀求道:“殿下,殿下,救救奴婢!”

结果杨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而是径直走上前牵过陈婤的手,将她带出门外:“以后这种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了,不必脏了你的手。”

陈婤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处置她?”

杨广略微思索了一下,笑道:“六娘你知道这种人,其实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荣华富贵?”陈婤有些不太确定,因为陈姝针对她也不是从进了晋王府才开始的,而是在陈宫里就有了,而那个时候陈姝明显过得要比自己好很多,又怎么会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屡屡为难她呢?

果然杨广闻言就笑了,不过他一见陈婤看着自己的脸色沉了下来,赶紧正色道:“六娘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并非是陈四娘这种人真正想要的。”

“哦?看来你倒是挺了解四娘的么。”

杨广听出了这话里微微泛着的醋意,心下一喜,但嘴上还是认真解释道:“我不了解陈四娘,我只是了解像她一样的这种人。”

“那阿摐不如说说,四娘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杨广这一次没有再卖关子了,而是看着陈婤疑惑却明亮的双眸,直接答道:“她想要的是证明自己比你更厉害,过得比你更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陈四娘以前也经常这样欺负你吧!”

见陈婤不说话了,杨广便知道自己是料中了,于是他揽着陈婤的腰肢,轻声安抚道:“六娘别怕,有阿摐在,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陈婤仰起小脸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四娘?”

杨广想了一下:“既然这陈四娘最见不得你过的比她好,那我就要她一辈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过得比她好。”

虽然陈婤此刻还不太理解杨广的意思,但随着傍晚时分后院里传开的消息,陈婤终于知道等待着陈姝的,是怎样的命运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陈姝疯狂地捶着被封死的门和窗户,拼命地喊叫着。

屋外的董娘子一脸平静地对她说道:“陈娘子,这是殿下的命令,从今往后你就是这晋王府后院的姬妾之一了。”

陈姝闻言停顿了一下,随即嘶哑的声音又再度嚎叫了起来:“我是殿下的姬妾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为什么要关着我!”

董娘子依旧平和地说道:“因为将陈娘子软禁在这后院里,也同样是殿下的命令。所以从今往后,还请陈娘子在后院里好好思索,作为一名下人,甚至一个人的本分是什么。”

这话一说完,董娘子便带着一群仆妇离开了,只留下陈姝背靠着房门跪坐下来:“陈婤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让殿下放我出去吧……”

只可惜陈姝的这份悔意来得太晚,陈婤根本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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