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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府

独孤整接到杨广的消息后,快马加鞭地赶到了仁寿宫,杨坚对他的到来虽然颇感意外,但还是接见了他。也不知道独孤整是怎么和杨坚求情的,但是当他从仁寿宫离开的时候,杨坚就下诏免去独孤陀的死罪,只废为了庶民。

消息传到独孤皇后的寝殿时,萧妃正亲自伏侍着独孤喝下汤药。

“你是说……至尊赦免了阿陀的罪?”独孤勉强支撑起身子,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只听那宫婢回答道:“回皇后的话,至尊已经下了诏书,延州刺史免去一死,除名为民。”

独孤闻言总算放下心来,只要命还在就好,然后她又开口问道:“……那至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宫婢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萧妃注意到独孤眼底的光亮顿时消散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见到此情此情,萧妃更加不敢告诉独孤陈嫔曾劝过至尊来这里看看,却被至尊拒绝的事了。

要知道独孤的身子现在很是虚弱,若是接二连三地受了刺激,恐怕这病就更难好了,所以萧妃只得温言劝道:“至尊这些日子要处理的公务也多,怕是一时半会还得不了空,所以这才没能立即来看望母亲。”

独孤听了这话微微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扯出点笑意,但是失败了。她何尝不明白萧妃这话不过是拿来安慰她的,如果杨坚真的有心,早就来看她了,什么政务繁忙不过是个体面的借口而已。

萧妃也无奈,至尊与皇后之间的事她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索性换了个话题引得独孤转开了注意力。

不知不觉间,陈婤已经在仁寿宫里住了三个多月,随着暑气渐渐散去,仁寿宫里也开始准备起驾回京了。

这一天陈婤来和陈莹净告别的时候,看到她的屋子里新摆放了一些造型独特的金子做的东西,有金蛇、金驼等,忍不住叹道:“至尊对莹净姑姑可真好,经常赏赐各种奇珍异宝下来。”

要知道之前那个养猫鬼的独孤陀不就是因为家里穷得连买酒的钱都没了,这才铤而走险,陈莹净这里都不用她开口,杨坚就已经把东西奉上了。

陈莹净闻言微微一笑:“你也别羡慕我,瞧瞧你自己的屋子里,好东西也不比我少到哪里去。”

杨广对陈婤的在乎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别的不说,光是陈婤现在身上穿的彩锦就是蜀地上贡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各个亲王府上也就拨了那么几匹,陈婤都拿来做衣服了,可想而知晋王府上的蜀地彩锦都去了哪。再看看她头上和手腕上戴着的金玉珠石,看着数量不多,哪一样不价值连城。

听了陈莹净这么说,陈婤不由得抱怨道:“这些都是阿摐给我准备的,我也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他偏偏……”说什么他的女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不存在什么不可以不合适的。

陈莹净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虽然口中说的是抱怨的话,唇角却微微扬起,就明白她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甜着呢。

“行了,我知道晋王最是疼你,你也不必这么在我眼前现给我看了。”其实陈莹净真正想跟她说的是,自从她和杨广的三郎杨旭夭折后,她应该再努力生一个,不然后院里只有萧妃所生养的两位郎君,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在看到陈婤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平静而幸福的笑容,陈莹净还是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算了,六娘有她自己的福气,如今她好不容易才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自己还是不要再揭开疮疤比较好。

所以又闲话了两句后,陈婤便离开了。这时,正在收拾屋子的宫婢上前询问道:“奴婢看到昨日晋王殿下送来的金蛇、金驼还在外面摆着,是否需要奴婢现在就收起来?”

陈莹净随意地应了一声:“嗯,回去后也不用拿出来了。”

“是。”得了吩咐的宫婢立即忙活开来。

等到杨广带着陈婤再次回到江都的时候,夏天已经彻底过去了,不过好在江南之地温暖潮湿一些,所以凉意还不深。

车舟劳顿之后是最为疲倦的一刻,陈婤下了车后脸上难掩倦意,杨广看到了,便让她先回迎晖阁里休息,等自己处理完了事情就过去。

刚回府里,杨广召来总管府留守的总管掾张衡,所幸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务等着他今日就得处理,所以他稍稍看了看已经处理过的那些奏表,就丢在一旁往后院走去。

虽然杨广此刻最想的是立即回到迎晖阁,但他还是先去了一趟翠华院,萧妃已经见到了杨昭和大娘,唯独二郎杨暕还在别院里待着。杨广知道萧妃这么久没有看到杨暕十分想念,于是吩咐黄竹:“去将二郎带过来吧。”

萧妃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欢喜起来,杨广也不在意,只是问了问杨昭的功课,杨昭一一回答了。

“儿子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看完了《汉书》的前三十卷,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请侍读一一为儿子进行了讲解。”

杨广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对杨昭他是一贯比较放心的,大郎素来自觉,也颇爱文学典籍,想到这里,杨广又对他说道:“这次你祖父提起了你,说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想为你安排一桩婚事。”

杨昭静静地听着,虽然说的是他的婚姻大事,但他到底是个郎君,没有像小娘子般害羞起来。而一旁的萧妃原本盯着门口,只盼着杨暕快点到来,此刻听到杨广的这番话,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道至尊可有说明要为大郎娶的是哪家的娘子呢?”杨昭毕竟是萧妃的长子,所以她对这事极为关心。

杨广倒是一脸平静:“父亲跟我说的,是襄州总管家里嫡出的大娘子。”

原来是襄州总管崔弘升……得知未来亲家是这一位后,萧妃开始思索起来,这崔家论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了,毕竟崔弘升与秦王妃崔氏的父亲是亲兄弟,说起来也是一家人。这样的家世配得上大郎,就是不知道这崔氏的性情是否同她的堂姐那般,如果也是个泼辣性子的话……萧妃的头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把响亮的声音:“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杨广和萧妃齐齐抬头,只见几个月不见,杨暕的个子又蹿高了些,声音也比之前更加低沉了。

二郎也长大了啊,杨广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如果旭儿还活着的话,现在也该学会走路了吧……勉强收回神思,杨广唇边的笑意冷淡了几分,对站立在门口的杨暕说道:“进来吧。”

得了杨广的准许后,杨暕这才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门槛,进到屋内。萧妃恨不得现在就将二郎抱在怀里好好看看,但杨广还坐在一旁,她只得强忍了泪水仔细打量着杨暕。

或许是孙万寿教导有方,也或许是之前的事情确实让杨暕长了记性,杨暕的变化还是相当明显的,至少这么粗略一看,就觉得比以往有礼守规矩了许多。杨广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又随口考校了他最近的学业,答得也似模似样。萧妃在旁边听了,也渐渐放下心来。

杨广如今难得进翠华院一次,便多说了几句,眼见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杨广站起了身子:“今天奔波了一天,王妃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这时杨暕满脸期待地看着杨广,似是想等父亲允许自己可以留在翠华院里,杨广想了想,还是说道:“二郎今日用过晚膳再回去吧。”言下之意就是杨暕还是不能搬回翠华院住。

闻言,杨暕的落寞与失望顿时写满了整张脸庞,萧妃心里苦笑一下,却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带着三个孩子恭送了杨广的离开。

眼见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杨昭不由得开口问道:“母亲,父亲是不是还在生暕弟的气?”

萧妃摇了摇头:“你父亲今天能让二郎留在翠华院里用膳,就表示他已经不生气了。”

“可是那为什么父亲还是不让暕弟回来住呢?”

这个问题也是杨暕想问的,他已经改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就连孙万寿也说他今非昔比了,可为什么父亲还是不许他回到母亲身边呢?

这个问题让萧妃如何回答,杨广虽然不气二郎害了三郎的事情了,但也不代表杨广就此彻底原谅了二郎。更何况,杨广不让二郎回来,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吧。不相信她真的能约束好自己的孩子,不相信她能保证日后真的不会再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先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娘忽然说道:“阿娘别难过了,二兄不在你的身边,还有我和大兄呀!”

萧妃抬手抚摸上大娘温软娇嫩的面庞,她知道大娘素来最是心疼她,于是温和地笑了笑:“大娘今天等耶耶和阿娘等了一天,也饿了吧,百卉,传膳吧!”

百卉领命而去。

萧妃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女,面上笑意不变,心里却暗暗希冀着,但愿总有一日,他们一家五口还能有机会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共进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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