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招呼钱英明,吩咐着:“来,过来,晚上,你们在这里吃便饭吧!”
钱英明瞄着周彤,低声说:“这。”
姥姥厉声说道:“看她干什么?小周过来,陪我唠唠,天堂了,彤彤得听我的。”钱英明冲周彤双手一摊,一副无赖的嘴脸,周彤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一巴掌,哼,他什么时候把家里人都贿赂了。
老太太对身后的钱英明说:“你呀,还没娶彤彤呢,你怕老婆了?”
“哈哈,我愿意做妻管严。”钱英明回头,对周彤做着鬼脸大声解释。两人一前一后去姥姥的房间了。
周彤跟在大姨的后面,去了厨房,周彤择菜,表嫂赶忙过来制止,她拿到客厅去了,边看电视,边干。
大姨拉过周彤,怜惜地望着外甥女,她嘱咐道:“彤彤,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啊?以后你养好身体,还会有的。”
“大姨,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呢?”周彤满腹怨言。
大姨回过头,低声解释:“唉,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他对你那么上心,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心呢,你不要再犹豫了。”
周彤抬起眉眼,唉声叹气地说:“大姨,我不愿意花他那么多的钱。”
大姨却不以为然地说:“彤彤,我知道你性子高,可是你们都要结婚了,还分什么彼此呢?”
周彤嗔怒道:“唉,你不懂。”
大姨望着脸色苍白的周彤,她担心地问:“你们都在一起住那么久了,你还为了他流产了,那你们什么时候登记?”
“回去以后。”周彤其实也不知道,钱英明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但是他一定急着办这件事情的,他就怕夜长梦多,他更怕你回忆起来,你和那个长发飘逸的男子死灰复燃。想到这里,周彤自嘲地笑起来了。
大姨握住周彤的手,劝解着:“其实,他就是一个离婚的,除此之外,他真是没有什么缺陷了。彤彤,你还是现实一些吧。上次他来装修,说你们两个人闹别扭了,他的心情挺失落的,你呀,不要给人家脸子。”
“大姨,我不会啦。”周彤没敢过多说什么,就怕说不好,不能自圆其说了,让钱英明难堪。
想到钱英明的前妻,大姨忍不住又多说几句:“男人啊,都那样,对那事要求挺高的,你就随和一点,听说他妻子,就是不能生孩子,那事也不行。”
周彤腾得脸色绯红,她低声解释:“她有病,她在美国呢。”
“你主动一些,不要矜持了,还有啊,不是大姨我劝你,等你身体养好了,你赶紧要一个孩子,巩固你的位置,他的身价,要是外面有了女人?”大姨喋喋不休地嘱咐周彤。
“大姨,这些我都知道。”周彤听到钱英明的脚步声,赶紧打住。
“彤彤,你看小周送我的?”表嫂走到厨房,向大姨显摆着。
钱英明就会送人情,哼,一个翡翠镯子,唉,周彤对此不屑一顾,她懒得看,低声附和着:“啊?不错,挺漂亮的,他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然后周彤就径自往外走,她不知道姥姥要和他说什么啊?可千万不要说自己小时候的那些臭事啊!
走到客厅,她就见钱英明地乐呵呵走出来,姥姥向她招手,喊着:“彤彤啊,过来,我要再和你说几句。”
她向走过来的钱英明,瞪着杏仁眼问:“建,你告状了?”
“丫头,我哪敢呀?来擦擦,又出汗了。”钱英明拿出纸巾,轻轻地为周彤擦拭着,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钱英明对周彤的宠爱,表嫂羡慕地说:“小楠,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周彤冲表哥做着鬼脸。
走进姥姥的卧室,姥姥顺手就把房门关上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锦盒,里面有一对玉镯。
姥姥悄声对周彤说:“彤彤,这个呢,本来,我是想在我死时,再给你妈妈的,唉,没想到她走在我前面了,你就先拿着吧。彤彤啊,你这一走,一年也回不来几趟了,万一我。”
姥姥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周彤搂着姥姥,哄着姥姥说:“姥姥,结婚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再说我又有家了。”
姥姥破涕为笑:“小周,是一个好人,他对你的心思,我能看懂,你就不要朝三暮四的了。”
周彤娇哼道:“姥姥,他给你吃甜枣了,你竟为他说话。”
姥姥拍着周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他总来滨海,他的脾气秉性,我摸透了,不错的一个人,你不会受气的。再说,我也向他要了承诺,他不敢对你不好,如果他负了你,我到地下也不会原谅他的。”
周彤想知道,姥姥都和钱英明唠什么了,但是她了解姥姥的犟脾气,不敢深问,她撒娇地劝着姥姥:“姥姥,你不要这么说,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好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要人家承诺。”
姥姥直视着周彤的杏仁眼,满脸都很严肃,她厉声地问道:“彤彤,我就问你,你真决定嫁给他吗?”
“是的。”周彤也没想到,她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难道你心中已经被钱英明感动了呢?如果结婚了,你真不后悔吗?你嫁给他,为了爱吗?还是心存感激呢?
姥姥坚毅的眸光,在周彤的脸上扫来扫去,姥姥严肃地问:“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改变了?”
“唉,世界上,也许不会再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周彤低下头,无奈的一句话,让姥姥还是不放心。
她拉着周彤的手,嘱咐着:“彤彤啊,你想清楚了,那就踏踏实实过日子,等养好身体,半年以后,你们再要一个孩子,给他家续上香火了,那他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姥姥,我要是生不出男孩呢?”周彤还是担忧地问。
姥姥笑着说:“那就怨不得你了,那是他命中没有,但他们家如果想要两个孩子,你就应了他们,但是生男生女,可不是你说得算了。你要学会伺候他,不单单是床事,生活上细微的事情,你都要亲自做,有些事情,是保姆不能代替的。比如说,他的内衣内裤,你都要亲自洗,他吃饭的口味,你要适应他,你懂吗?”
“姥姥,我都懂了,我都记住了。”周彤脸色绯红,低声应着。姥姥从一个包里拿出一个存折,塞到周彤的手里,她又抹上眼泪,缓缓地对周彤说:“这个存折,是你给我的,你妈妈的抚恤金,我想了很久,给你拿着吧,就算你的陪嫁吧。”
周彤把存折扔到床上,急促地说:“姥姥,我不要。”
姥姥从床上拿到存折,又使劲塞到周彤的手里,唉声叹气地说:“唉,我知道凭着你现在的条件,你不缺钱,再说你也能挣钱。可,可是你妈妈不在了,你也不能没有嫁妆啊!
到了我这个岁数,要那么多的钱,还有什么用啊?等我有个病灾的,你还能不管我吗?再说我的工资也不低,最关键的是,我们也不能让小周笑话我们家啊。”
周彤满含着热泪,收下了,去年她送给姥姥的,父母的抚恤金,此时她对父母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了,也许是睹物思人?还是见到姥姥以后,听到姥姥说话的声音,好像妈妈又回到了身边。妈妈的一举一动,就和姥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浓浓的亲情,血缘之亲,也许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家宴,由于钱英明的到来,少去了悲伤,洋溢一份喜气。
钱英明开车,载着周彤到殡仪馆时,一辆黑色本田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大爷一家人,大姨一家人,都纷纷下车,走过来和钱英明打招呼,周彤拉过钱英明,向大爷大娘介绍:
“大爷大娘,这是钱英明。”大爷点点头,算是认识了,他总是这样不善言谈,而大娘那看人下菜碟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她走到周彤身旁,拉着周彤,对钱英明献媚地笑着说:“哦,你好,我们彤彤找到你,真有福气啊。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周彤尴尬地冲着她笑笑,唉,不是去年向自己要房子时,那个盛气凌人样子了,堂哥和嫂子,都冲周彤和钱英明点点头,他们都略显拘谨。
去年那一幕,对在场的家人,也许都不会忘记的。那天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大家还处在悲痛之中,大娘却给周彤列下一张清单,让周彤顿时觉得寒心。父母的尸骨未寒,大娘不但想要父母抚恤金的一半,还要把周彤的房子,要回去,让堂哥住,说是借住,醉翁之意不就是要霸占她的家嘛。周彤一气之下,拔腿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