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过程了吧？就是这么简单的，快吃。”
“本王记下了，明年你过生辰，本王再给你煮。”
赫连辰接下方若颜递过来的面，坐了下来。
虽然身上的衣服被油烟弄得肮脏凌乱，他吃东西的动作依旧是优雅的，整体看起来……还是有点儿平时的气质的。
方若颜看着他吃，唇角轻勾。
眼见赫连辰鼻子上还沾着一点黑灰，她伸手轻轻抹去。
她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自己的生辰，他能记得那么清楚，屈尊降贵来厨房给她煮面，让她意想不到，惊讶之余也有一丝高兴。
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也难怪他会突然提议，带她去皇城外面溜达，原来就是为了让她度过一个愉快的生辰。
吃过面之后，赫连辰朝她说道：“本王让锦绣去打探了一个好玩的地方，等会儿带你去逛逛。”
“什么地方？”
“锦绣就快回来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未时三刻，锦绣出门回来了。
“王爷，黑市的地点我已经摸清楚了，晃悠了足足半个时辰，那黑市规模还真不小。”
“坐下好好说。”方若颜见锦绣有些喘，笑着倒了杯水递给她。
“谢方姑娘。”锦绣接过水，一口饮下，润了润嗓子。
“原来你是去逛地下黑市了，那里都有什么好玩的？”方若颜好奇道。
“人不少，普通黑市里有的东西，那里都有，有几个十分神秘的地点我还未去过，进去得是有条件的，黑市里鱼龙混杂，每个在黑市里做生意的都有着自己的一块固有地盘，有些卖家还出考题考客人，考不过的东西还不卖人家。”锦绣说着，撇了撇嘴，“我转悠了几个地方，都是出了题的，没一题答得上来。”
方若颜挑眉：“比如？”
“对子，还有字谜，各式各样的题都有。”锦绣说着，轻叹了一声，“我也就看看，没有参与竞猜，因为答错了得罚钱。”
“这么黑？”方若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答错的不卖，这还能勉强理解，毕竟买卖得双方自愿，可答错题目罚钱那可就太黑了，这样还能混得下去，是不是上头有人罩着？”
“有的。”锦绣点头道，“这个地下黑市已经存在了好几年了，这一整块地盘是有人管着的，在里头做生意的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守，黑市背后的主人本事似乎不是一般的大，这几年来，找事的人是有不少的，但无论发生任何争执到最后都会被这地盘的主人摆平。这人十分神秘，不过在他地盘上做生意的人似乎都挺敬重他。”
“果然有个大老板。”方若颜目光中划过些许兴味。
“极有可能就是朝廷内的管员，或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有大靠山的，否则这种有违道德的经济手段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赫连辰不咸不淡道，“某位皇叔就庇佑着一个黑市，官府的人也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太过分太恶劣的行为，最后往往无可奈何，偌大的朝廷，总有些劣迹斑斑的人，用各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发财。”
方若颜笑而不语。
非法圈钱，早已不是什么奇事。
皇亲国戚庇佑地下黑市，一定收了不少好处，一年到头不知搜刮多少油水。
“走，去看看罢。”赫连辰慢条斯理道，“锦绣，带路。”
……
地下黑市的入口是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一间破旧的木屋之后。
锦绣走上前，敲了敲那破屋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探出了头，随即站了出来，笑脸相迎，“三位是要光临地下黑市吗？”
“正是。”锦绣应了一声，而后从袖间拿出一张银票交给那男子。
那男子瞥了一眼银票的数额，笑了笑，身子侧开给三人让开了路，“姑娘出手这么大方，请。”
他说着，手朝边上的桌子一捞，捞出一个麻袋，掏出了三张金色面具递给锦绣。
锦绣接过了面具，递给了身后的两人。
方若颜有些疑惑，“锦绣，这是……”
锦绣道：“这儿的规矩，客人们可以保持神秘，隐藏身份，减少麻烦，按入门所交的银子的数量发的面具，客人也分等级，最普通的是黑色面具，接着是银色面具，最高等的是金色面具，象征着大金主的意思，里面的人看见了，态度便会热情，若是看你戴黑色的面具，便觉得是寻常百姓，态度会冷淡些。”
“还真是个势利眼的地方。”方若颜边走着，便将面具戴在脸上。
戴这金色面具，就跟拿着贵宾卡似的。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锦绣，金色面具多少钱？不便宜吧？”
锦绣道：“一百两一个。”
“抢钱呢。”方若颜埋怨道，“来黑市买个入门的黄金面具，比去青楼嫖个花魁还贵……”
听她这样的形容，赫连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若颜，你说话可以不用这么犀利的。”
买个面具比嫖个花魁还贵……这样的话寻常女子是说不出口的吧。
“一个人一百两银子，三个人就是三百两，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要计较花钱的事了，本王都不在意，你也别在意。”赫连辰说着，伸手抚了抚方若颜的发丝，“在这样的地方，可别想着节俭了，出手大方才会博得生意人的好感，他们的态度，取决于你撒钱的数目。”
方若颜应道：“好好好，我不计较了。”
黑市与菜市场最大的相同点便是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戴黑色与银色面具的居多，分别代表着寻常百姓与经济尚可的商人。
寻常人一年的开支都不足百两，自然不会花这大价钱买一个脸面。
也就只有真正的金主才不计较这几百两银子。
转悠了一会儿，便转悠到了锦绣之前说的——靠着答题才能有消费权利的摊位。
方若颜的视线落在那摊子上的东西上，顿时一怔。
赫连辰与方若颜同样默契，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摊位，卖的是一些从未见到过的稀奇果子。
“诶，那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来没见过？”锦绣凑到那摊子前，望着上头椭圆形的果子，表皮周围均匀地长着弯曲的刺，怔了一怔，“这果子都是刺，怎么吃……”
摊主听闻此话，面色顿时一变。
然而，还不等摊主开口，方若颜便从惊讶中回过了神，解释道，“锦绣，你可别误会，这果子的原生态就长这样，不同于一般水果光滑的表皮，这叫菠萝！”
方若颜说着，目光中带着些许振奋之色。
菠萝，这个朝代竟然有菠萝这样的水果？
从她来这个世界为止，就没见到这玩意儿，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菠萝？还真是从未听过。”赫连辰也是头一次听说，望着那果子，有些好笑，“虽然看起来很坚硬，可既然是水果，刨开之后，里面总不会是硬的，里面长什么样？若颜你吃过么？”
“吃过，这果子的果肉味道可好了。”方若颜说着，朝那摊主道，“大叔，这果子怎么卖？”
“呵呵，姑娘看起来是个识货的人，这是从异国运过来的水果，在本国还没种出来呢，我们都管这果子叫野梨。”摊主朝方若颜笑了笑，道，“不过姑娘，我这果子不能直接卖，要猜谜成功才能卖，否则我这果子每天很快就抢光了。”
“原来是供不应求。”方若颜挑眉，“卖得快不是挺好的么？”
“上头的人说了，但凡是这黑市里卖的火热的物件，都要有门槛，答题，或是猜谜，给客人们提高难度，我们占着这摊位，自然得照办。”摊主笑道，“姑娘见谅。”
方若颜眯了眯眼，“也罢，让我看看，是什么谜题。”
“姑娘请看。”那摊主说着，指了指摊位前挂着的两道小字幅，“这两题，姑娘随意答，答对任意一题便可以购买十个果子，两题全对便是二十个果子，若是姑娘觉得二十个果子还不满足，后边还有更难的。”
锦绣闻言，抱怨一声，“要求真多，答对一题只能买十个果子，那么要是答错了，罚多少钱？”
摊主歉意地笑了笑，“答错一次，十两。”
“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答错一次十两，若是我们一直答不对，果子没买到，还让你赚一箩筐银子。”锦绣冷哼道。
摊主道：“您若是觉得不公平，也可离开，去别的摊子那儿转悠转悠。”
“你……”
“行了。”赫连辰开口打断，“先看看题再说。”
方若颜抬眸，望着字幅上的谜题。
天上无二，合去一口，家家都有。打一个字。
“这个……”方若颜轻笑一声，“这不就是个人字？”
方若颜如此快的反应，让那摊主怔了怔，随即笑道，“姑娘果真聪慧，另一题要不要答呢？”
方若颜道：“试试吧。”
